第七章 盜墓專業人士

我和馬思哲在帽兒山轉了幾圈,小時候總覺得帽兒山特別高,每天爬上爬下的。現在長大了再來看,也並沒有多高。

‘明天得出去一趟,準備點到時候要用的東西’馬思哲像個老油條一樣。

‘我的這點知識也隻限常規墓葬,到時候裏麵到底有什麽我也不清楚,沒準你的經驗比我足’

‘那當然,馬爺這些年不是白混的,我下過的墓,說起來嚇死你’

‘那你就別說了,免得嚇死我’說他胖這還喘上了,馬思哲就是馬思哲,過了多久也是他。

這些年,我大大小小看過無數墓,真正打開的並沒有多少,大墓早就挖光了,小墓早就盜光了。有人預測過,不久的將來,中國將無墓可挖。中國上千年的墓葬文明難道就被發掘完畢?難道這就是全部了?

‘孫乙,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呢’馬思哲突然眉頭緊鎖‘你看著山的走向,自北向南,前有闕後有靠,這哪是什麽書香門第的墓穴,按著規模,這整個帽兒山就是這墓的寶頂罷了’

馬思哲說完我仔細的看了一下帽兒山的風水,的確作為墓穴來講好的沒話說。

‘我姥爺筆記上提過,當年那和尚說這就是個書香門第的墓。碰巧風水選的好罷了’我心中也不是沒有疑問,隻是不希望事情真的像馬思哲說的那樣。因為一旦馬思哲的猜測是真,事情就不是憑我們兩個的力量可以解決的。

‘那和尚真正去過嗎?沒有吧,他也隻不過是根據記載才這麽說的’

‘可是我姥爺也沒說過…’我反駁。

‘他說過’,馬思哲篤定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腦子裏想起姥爺說過的一句話。

一切,都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我腦子裏又開始一陣混亂,沒我想象的那麽簡單,那到底有複雜,才讓姥爺如此一言難盡。

馬思哲說‘如果真的象我說的那樣,那這件事我們兩個根本沒辦法解決’

現在這種情況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保障,隻是除了馬思哲我真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要有專業知識,要靠得住,現在我上哪找這樣的人去。

‘我有一個主意’馬思哲拍了我一下‘這種情況村子裏的人肯定不用考慮了,外麵的人,有專業的知識的,肯定不能添亂的,你肯定比我認識的多’馬思哲衝我擠眉弄眼。

他說的是我考古隊那幫人。

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麽固定的人員組成,情況不同每次都會安排不一樣的人。我不是沒想過找他們幫忙,可是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說。

親愛的同事們,因為我姥爺的失誤我們村子裏的人變成了不知道是什麽玩意的玩意,我自己一個人解決不了,需要大家的幫忙。

他們可不像馬思哲,無條件的相信我,願意陪我以我的方式解決問題。最後的事情很可能演變成,一票人輪番勸說我報警,相信科學的力量等等。

我說了我的顧慮,馬思哲說‘你完全可以不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麽,先騙過來再說’

‘你拉倒吧,萬一事情敗露了呢,隻要下去了什麽情況都會有,你敢保證一直都不暴露?萬一真被發現了,我以後飯碗還要不要了。況且人家憑什麽什麽都不知道就跟你過來啊’

馬思哲可能也覺得這事行不通,就沒再堅持。

‘我還有合適的人選,不知道你敢不敢用’馬思哲換了一種神秘兮兮的語氣。

‘是誰?’

‘地串子’

我猶豫了一下,馬思哲接著說‘這幾年我認識不少這種人,算是我們這一行裏最普遍的人群,不問原因,不問目的,隻要有人肯給錢,多危險的墓都敢下。而且我保證,絕對專業。’

我猶豫了,對於這個建議我顧慮頗多。我從來沒涉及過這個行業,也不知道這裏水有多深。但畢竟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墓裏如果有什麽貴重珍寶,怕是到時候見財起意就難防了。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隻是現在我們也沒別的辦法了。隻靠我們兩個人是肯定不能應付墓裏的情況的,你也知道,那個地方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倆到時候多留個心眼提防著點就好,況且有我叔叔在,他們就是想做什麽也得好好想想’。

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我一咬牙同意了馬思哲的提議。我和他商量著讓他叔叔抓緊找幾個信任的夥計來。

兩天之後,馬思哲接到了他叔叔打來的電話,通知我們去車站接人。

來了三個人,一個身高比我高了一頭,操著一口湖北話的叫蔣六,我本來以為是綽號,沒想到聊了之後才知道戶口本上實實在在的寫著蔣六。

還有一個帶著眼鏡看起來有點瘦弱的男人,約摸五十多歲。馬思哲管他叫程叔,我也跟著叫程叔。

第三個竟然是個女人,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樣子,話不多。隻說自己叫霍英,便沒再多話,我和馬思哲很識趣的叫了一聲霍姐之後也沒多言。

要想接下來合作愉快,事前打好關係很重要,於是我做東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事情的具體情況我估計我叔應該跟各位說了,我和孫乙就是個愣頭青,真到了下麵還得指望各位照顧,這一杯算我敬各位的,給個麵,咱走一個’馬思哲不知道哪學的這些場麵話,聽得我渾身的雞皮疙瘩。不過看來這一套還真有效,幾杯酒下肚幾個人開始推心置腹起來。

‘媽的,當初判就判兩個月,結果老子在監獄裏呆了一年’蔣六喝多了開始哭訴。

‘為啥啊?’我不解

‘監獄長說我吃餃子不蘸醬油’蔣六說完又猛喝了一口酒‘正趕上我那天心情不好,我就頂了一句,老子不喜歡蘸醬油咋了,老子就蘸醋咋了?後來我想想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嘴咋就那麽欠,少說兩句話也不能死’

‘就頂撞監獄長也不至於是那麽大罪過啊’馬思哲說。

‘我要是不還手就好了’蔣六撓著腦袋懊悔的說。

桌子上的人都笑了,就連穩重的程叔都沒忍住。我側頭看到霍英抿了一口酒,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沒什麽表情。

這三個人裏,馬思哲唯一認識的就是程叔。程叔是馬思哲叔叔的舊交,兩個人十幾年的交情,不然也請不到他親自出馬。據馬思哲說,程叔對古玩有著不一樣的觸覺。什麽朝代什麽貨色在手裏掂量掂量便知輕重。關於這個說法我當時還沒全信,覺得總有點誇大的成分,可在後來經曆的事情裏,讓我對此深信不疑。

整頓飯吃下來,霍英說得話也沒幾句,無非是‘謝謝’‘沒問題’幾句場麵話,上似乎不願意和我們有什麽交流,更不想有什麽感情,各自幹活,各自收錢。反正這個女人就是讓人看不透。

‘馬哲,你為何覺得這墓不是尋常小墓?’程叔說話有種老學究的口氣,像極了我姥爺。

‘我那天和孫乙去山上看,越看越覺得不對,那山的風水是難得一見的好,稱得上是龍脈寶穴,這種地方不應該隻葬個中小貴族。雖說是也有可能碰巧選對了墓址,但那山給人的感覺說不出來,特別有壓製性。’

‘可能具體情況要到時候再說了,現在說什麽都是紙上談兵,如今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進去看看’程叔拍了拍我的肩‘小夥子放心’

程叔的座位和我一直隔著點距離,突然拍我的肩膀我不知道要做和反應,隻好應付的笑一笑。我很明確的知道,他們不會把我和馬思哲當作自己人,我們是利益很明確的合作夥伴,我不怕談錢,因為這種關係往往最簡單也最容易維持。馬思哲給我遞了個眼色,我識相的舉起杯子敬了大家一杯,希望這次的事能夠順利的解決,也為大家能平安脫身。

杯撞酒灑,推杯換盞間,我們五個人算是暫時結成了聯盟。這個聯盟能維持多久我不確定,但是隻要這個利益鏈條不斷,我們就能合作一天。

程叔給了我一張紙條,讓我去把這些東西購齊。我看了一眼,多是將牌子標注好的工具。比如派力肯的9450野外照明燈,AIGLE的登山繩,金屬探測儀,瑞士軍刀,防水布,一些壓縮食品。

看來這盜墓事業也得與時俱進,洛陽鏟恐怕已經成為業界文物了。沒準哪天古墓都可以靠高科技挖掘,機器人什麽的。

一切都準備好已經是一周後了。這一周內我和馬思哲輪番遊說,才讓我父母離開村子。本來母親打算在村子裏多住一段時間,我擔心下墓了以後顧不上他們。萬一墓裏有什麽變數,村子裏的人會突變成什麽樣我根本無法預測,所以還是讓他們早點離開的好。

送父母上車站的時候,突然有點理解姥爺當年的感覺。

在此一別,不知何日能再見。

‘你要是哭了我就報警’馬思哲指著我驚恐的說。

‘滾滾滾’我撥開他的手往車站外走。

再見程叔他們已經是一周後了,他們帶的東西不比我們準備的少,包裏鼓鼓囊囊的,人家沒提我也就沒好意思問裏麵都有什麽。

‘還真是專業人士,東西還真不少,都帶的什麽啊?’我沒問,不代表別人不多嘴。馬思哲笑嘻嘻的問。沒人搭話,馬思哲訕訕咧了咧嘴‘我就是隨便問問’程叔出來打圓場‘哈哈,沒啥沒啥,我們這種人毛病大,都有一套自己用著順手的家夥式’

馬思哲撿了個台階趕緊下‘原來原來’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他轉過來小聲對我說‘放肆,要不是求著他們,老子早翻臉了。’我苦笑一聲,心想你馬爺受不了的事估計後麵還多著呢,這才哪到哪。

午飯過後,我們五個人避開村裏人的視線悄悄的上了帽兒山。

至此,我終於正式的邁進了這個故事,身臨其境的成為了二十年前的姥爺。我們帶著同樣地疑問,追尋同一個答案,好在我不是孤身一人。

從現在開始,一副巨幅的圖畫正在一點點的向我打開。我並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踩著豺狼的尾巴向它麵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