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火毒索命

我雙手成外獅子印,大拇指在前,魁鬥相交,成“叉”形,道力形成一道不算堅固的屏障,彘骨刺猙獰的虎蹄子之下,一圈跳動著的火焰不斷的灼燒著空氣。

我隻感覺那拇指前端一股撕裂皮肉的焦灼感傳來,所謂十指連心,這火焰正在漸漸的將我的道力燒盡,兩相交鋒,我雖是凜然不懼,不被這彘所攝,可奈何道力低微,若不是仗著九字真言神奇,而且長生天所遞進我體內的道力純粹了許多,這才讓我能抵抗片刻。

冥河鬼彘看到我統字訣有了潰散的趨勢,張口一吐,又是一道火球襲來,此刻我再無顧不得維持統字訣,那還未近身,便知道這絕不是我統字訣能夠擋下的。

下一刻,我身子朝後倒飛出去,期間不斷結出統字訣手印,原來腳下所處的位置,已然是出現了一個一人多高的深坑,其中煙氣寥寥,本來濕漉漉的土壤已經變成了焦黑,我手印接連打出數道,引動著空氣中,不斷有爆響之聲,終於是將那鬼彘的冥火隔絕在身外,落地的時候長出了一口氣。

衣領幾乎化為飛灰,身上汗滴不斷的被蒸發成水汽。

鬼彘借著這個機會,刹那間便又衝到了我的麵前,巨大的陰影又一次的將我籠罩在其中,抬頭隻能看到它的牙齒,雄壯的身子比山魈鬼更賦爆發力,線條流暢,光亮的皮毛之上有淡淡的火紅色鬃毛,一簇簇的顯得威風凜凜,卻又危險無比。

它口中的誕水因為長嘯而順著它牙齒流下來,滴在地上,就是一道黑煙灼燒,鬼彘控火,而這冥炎幾乎不可阻擋。

它的周身都是焦黑枯黃,草木化成灰燼,帶著骨刺的蹄子狠狠踏在地上,就是一圈熱浪迸發開來。

它張口就向著我咬來,鬼彘的力量完全可以將我生吞,都不用嚼吧,我手向著兜裏摸去,找到了幾張符中火,當即心裏一喜,那種絕望感消失了一大半。

這是一哥臨走的那天,悄悄放進我懷裏的,茅山掌中雷,天師符中火。

這兩者幾乎是法術界盡人皆知的古老術法,且威力強大,深不可測。

一個是茅山真君借天雷之威,另一個是天師道正倫常地火之能,端是奇妙的很。

一哥已經可以起空符而落符中火,這就跟茅阿慶可以用掌控掌心雷一樣,可我卻沒有那個本事,隻能是憑著道力引出符籙中的地火之力,一哥給我留下了數道符中火,幾乎將我的兜裏塞得鼓鼓囊囊的,可這一次入香坊山區,並沒有讓我提前準備。

我是被三寶這暴力女給打暈了強拉過來的,所以兜裏隻有幾張平時防身用的符火。

“天師道,符中疾火,速發!”我生疏的念動著口訣,卻發現並沒有什麽實質的作用……

我並不是天師道之人,自然無法擁有其詭異莫測的道法能量。

索性直接將道力灌入其中,身形一側,身子朝旁歪了一半,揚起一腳踢在它的脖頸處,隻覺得跟踢到了鐵板一般,腳骨劇痛,那鬼彘也是一個愣神,張口又是一道赤火要吐出來,我趁著這個機會,將已經是灌入道力的符中火塞進了它的嘴裏,也被它揮了一爪子打在胸口。

霎時,內腑之中一頓翻滾,立刻便結九字真言,可這一巴掌不但是力量奇大,而且還伴著火毒,一股灼熱感在我胸口漫開,咒言念誦到一半,就因為痛到無法集中精力而潰散,身子像是翩飛的紙片一般,殘柳一樣掉在地上。

強忍著要吐血的衝動,胸口的火毒讓我牙關發顫,幾乎感覺到了五髒要被燒焦一般,痛的無法形容,冥火之毒,一時不察,竟讓我道力渙散,一時被那火毒吞食著,身體卷曲著,皮膚之上有淡淡的紅色斑點出現……

這便是那火毒……

而在我受這冥火之毒的時候,鬼彘所處的地方,一道通紅的火柱衝天而起,有水缸粗細的火柱打著卷,在它的口中噴出,鬼彘的身子左右搖晃著,像是站立不穩,那火柱將灼燒過的死樹都燒成了白色的灰燼,就連火焰都沒有燃燒起來。

就在它冥炎火球成形的瞬間,符中火在它嘴裏引爆,那地火之能與之冥炎鬼火相衝,雖同為火,但一個陰毒,一個陽罡,兩者不相容,在鬼彘的口中爆開,就好像一顆小型的炸彈在它嘴裏爆開,冥河鬼彘也算是自食惡果,控製不住自身的冥炎,也讓我有了可趁之機。

而那冥火之毒,已經讓我的心髒快要炸裂一般,我看向阿慶,他此刻已經到了尾聲,猙獰的蛇頭已經隻剩下了巴掌大小在苟延殘喘,而那磅礴的妖力幾近消亡,三寶總算是重新掌握了打鬼鞭,眼神淩厲,直消片刻,那蛇妖就會被重新封印……

而且,這一次被重新封印的蛇妖打鬼鞭,將會有更大的威能,經這一番異變,三寶將完全成為打鬼鞭的主人,隻要不擅自托大,將蛇妖精魄完全釋放出來,便不會受到反噬。

若假以時日,三寶說不定真的連這蛇妖的精魄也能完全掌控,到時候,那百年蛇妖相助,三寶勢必成為同輩中的佼佼者。

畢竟她可是桃仙道長,欽定的桃仙一脈的傳人,就連她兩位師兄也沒有這個待遇。

三寶,自有她的特殊之處。

手持長生天的我,現在緊握著它。

我該怎麽辦?

那冥炎入體,我竟是毫無辦法,一旦勾動道力相抗,便會受到那萬火噬心之苦,霎時道法便會紊亂,衝刷著我的靜脈,這樣反複下去,就算我不被這冥火之毒搞死,也會靜脈破裂而亡。

而這個時候,我隻能是寄希望與長生天。

一哥曾說,胡碧落已然是陷入了沉睡當中,她已經幫不到我什麽,再也無力默默的守護我。

長生天已然是一件死物。

可我不信,我固執的認為,胡碧落她還存在長生天中,她隻是很虛弱,虛弱到已經無法同我交流,隻能在隔絕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能用積蓄的能量向我傳遞信息……

也許那天雷授業,我所學到的萬劍訣,我所學到的那不知名的法訣,至今還未動用,在那天雷滾滾之中所習到的陰陽順逆,酆都淨寒,從鬼神攝伏,妖魔不滅,法令難行,立獄追鬼,破九幽酆都,封天鎖地!急召,喚敕令!

這召敕令。

我之前曾在麵對山魈鬼的時候頌過這召敕令,可是比起殺傷力近乎變態的萬劍訣,它好像……

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道法,沒有金光閃耀,也沒有漫天劍舞,更是招不來神祇法相,就好像隻是一段口訣,也許是要配合著什麽是用,我卻沒有得到要領。

這兩口訣,我甚至有種感覺,就是胡碧落有心教給我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同我說話,隻能是用這種方式,將這殘缺的長生天當做一個媒介來教我道法,讓我自保……

“胡姐姐,要是可能的話,求你再幫我一次吧!”我握著長生天懇求道。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死後,我無法幫你求得玉麟胎,胡碧落,黃泉欠你的,太多了!”說道最後,我都已經不抱希望,痛苦流涕到。

父母生恩,胡碧落命情,我如何能夠還的清。

那心髒爆裂的感覺越來越強,我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血液在沸騰,身上的紅色斑點中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周身都是粉紅色的冥火之炎,隻見那冥河鬼彘此刻身子已經恢複,臉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將嘴巴撕裂了一小塊,就連那雪白的獠牙左邊的一根也斷了一小截……

符中火引動它自身的冥炎暴亂,竟是讓其受挫不淺……

鬼彘,徹底怒了……

如果說之前它不過是把我們當做一些螻蟻,可以噴一個響鼻就能讓我們成為一盤外焦裏嫩的香酥排骨,現在它被這香酥排骨燙到了嘴,還崩掉了牙,鬼彘已然動了真怒……

那無情冰冷的眼神之中,在那漆黑當中,燃燒起一團小小的赤紅焰色……

隻聽得地麵在顫抖,一股股的熱浪攜著風聲襲來,跑動當中的鬼彘鬃毛之上赤紅如血,宛若活物的火焰顯現,尾巴竟是燒出了真火,那是可以燒盡一切的冥河之炎……

我近乎等死一般坐在哪裏,心中卻覺得可笑。

“我竟是要死在一隻畜生的手上?”不禁發問。

突兀的,在那鬼彘即將奔到我麵前的時候,一聲輕歎。

“唉,受不了你了。”這一聲出現,我震驚之餘,眼淚不由自主的決堤……

那冥河鬼物似乎也聽到了這一聲,下一刻,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四肢蹄子在地上亂刨,想要攔住自己的身軀往前,可是它身子太過巨大,而且奔襲的力量更是收拾不住……

那眼中的冥炎突然滅掉,成就了一股悲哀的恐懼……

它一個不穩,竟是因為這一聲輕歎摔倒,在地上滾出老遠……

而此刻,一口長嘯成劍氣……

張口一吐,便是月色滿地,光華似流星……

阿慶拔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