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嘯出萬千劍氣

光華滿地,月影如玉,阿慶提劍而立。

他一人一劍,從後方躍出,那飄然姿勢,劍氣森森,泛著寒光瑟瑟,劍身之上,月色流轉,晶瑩剔透,劍身輕薄,眨眼間,似乎與月色光華混為一體……

成就一片璀璨盛景……

他口中一聲長嘯,劍氣便化作一道又一道的月華,從天而落,森然將那鬼彘籠罩在其中,無形的劍氣攜著阿慶雷法,落在鬼彘身上,竟是將其打的抬不起頭來,鬼彘身上不時的爆發出血霧……

可它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這劍氣在其身上刺入,血流如注,血液中竟也是冥火閃爍,它不知道為何恐懼到了極點,場域都沒有展開,巨大的身子被這長劍洞穿……

阿慶橫劍直斬它喉間,口中喝道:“孽畜!”

它這時待到那劍芒先至。

月華之下,竟是看不出劍身,隻有劍光和月光混在一起,橫掃就是一道光幕,雪白透亮,卻是有一種無法言明的冷冽,我甚至好不懷疑,這一劍可以將這鬼彘的腦袋斬落下來。

可那一聲輕歎過去了好久,鬼彘恐懼的神情也漸漸平複下來,看到那漫朔的劍光,它暴喝一聲,尾巴猛的抽了過來,牛尾一般的漆黑尾骨與那長劍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鐵之聲。

阿慶身形朝後退了數步,身形剛剛站穩,又是兩道掌心雷釋出。

風從雷動,掌心雷電舞銀蛇,兩道掌心雷交互在一起,扭曲著,一道指向鬼彘雙眼,一道射向它的小腹柔軟之處,這皆是它的軟肋,一旦受傷,勢必會被阿慶打的節節敗退,就此被格殺。

可鬼彘哪裏是易於之輩,之前被那漫天劍光所攝,刺穿身上的血洞雖然猙獰,將那鬃影長發染成了赤紅,卻沒有對其造成很大的傷害,隻不過是皮肉傷。

在劍光接近的刹那,那鬼彘竟是不退反而進,這幾乎是難以理解的,可正是這一舉動,讓阿慶臉色突變,手中又起幾道符訣。

“茅山上清法,天園地方,律令九章,吾今落法,萬鬼伏藏,急急如律令!”這一聲道咒誦出,他口中吐出一道方華,竟是有道蘊在其中,形如一方圓盾,似乎要隔絕萬物,將自身護在其中。

那鬼彘往前一踏,腳下冥火燃燒,蔓延到阿慶腳下,他向後撤步,踏動步罡,劍身往前一遞,這本是向著那喉間的一劍,竟被它獠牙格擋,劍身輕顫,竟是再進不得寸步。

鬼彘並未就此停歇,張口便是一道冥火吐出,這一道冥火不知道比對我吐出的要強上多少倍,這一口虎炮一般的炎火當中,竟是夾雜了許多的黑色火焰,這黑色出現的突兀,阿慶臉色巨變,身形往後暴退,手中長劍舞成殘影,斜刺橫條,又頌法咒。

之前成形的圓盾脫身而出,向著那鬼彘而去,鬼彘吐出的黑色炎火被那圓盾所擋住,暫時讓阿慶退出了那火焰的範圍,鬼彘搖晃著腦袋,抬起兩隻蹄子,大有一馬踏三軍的勇悍,讓那圓盾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隨即爆碎成光點就此消散……

而他腳下,被黑色冥炎所灼燒過的地方,就連沙粒都消失不見了……

燒成了空氣一般,沒有一點的痕跡……

空氣在扭曲著,熱氣襲來,我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在那一聲輕歎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是胡碧落,是她聽到了我的聲音,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淚流,她知道了我的處境,長生天開始散發出柔和的道力,將那天地之間的能量不斷的湧向我的身體,它微微的發著紅光,隻感覺身體的裏的火毒從四肢百骸,心髒肺腑的位置慢慢的轉移到胸口,被長生天吸收進去……

身體竟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那種吐納自然,心隨意動,能夠感受到經脈之中慢慢的變得通透起來,好像除了長生天將我的火毒吸走之外……

它難道?

怎麽可能?

長生天竟是在為我淬體。

所謂淬體,人生下來便是純淨之體,承天地雷風火五氣滋養己身,而又受五穀入體,身體裏本就不是積累了許多的的汙穢殘渣,而這些像會阻擋人進一步的修煉,走上更一層的境界。

所以法術界的修真者,一旦要開始修煉,必定會走那淬體一途,洗淨鉛華,成就純元身,更好的與這一方天地溝通,接引道力,超脫凡塵。

而傳說中白日飛升者,甚至那屍解成仙,兵解成仙的村子也要經曆一個辟穀期,不食五穀,不納塵土,說到底都是為了保持自己的超脫身。

當然辟穀的境界已經比淬體要高深上許多,斷然不是我能夠比上的。

長生天在為我淬體,帶來的直接好處,便是隻要道力足夠,我就能使出那威力非凡的萬劍訣,不會因為經脈堵塞,承受不了那麽多的道力突然調動而有性命之憂。

阿慶曾出手救過我一次,便是因為那萬劍訣的後遺症。

“淬體?”三寶臉色煞白,身形有些搖晃,她有些詫異的站在我的身後。

三寶手中握著的赫然就是那打鬼鞭,此刻的打鬼鞭通體都是清冷寒冽之色,泛著寒氣,鞭形如蛇,鱗甲層疊,完全被三寶收服的蛇妖精魄被封印在其中。

她身形與打鬼鞭成為一體,煥發出一種奇異的神采。

三寶此刻猶如一灘**,竟是看不透她的虛實,那神秘的氣息,便是打鬼鞭的妖氣,將她的身子包裹起來,讓人無法看透……

不過她顯然是乜有了一戰之力,因為收服蛇妖,將其重新封印的時候,不僅是阿慶,三寶更是吐出了許多的舌尖精血,她需要時間來休養。

沒有想到我們還未進入香坊伸出,就遭遇到了這種可怕的東西,那彘與冥河高階鬼物,餓鬼首領,山魈鬼之間的區別,如同星月之別,比起鬼彘,那山魈鬼就是螞蟻……

一把火就能燒盡的螻蟻。

阿慶此刻就是與那家夥正麵交鋒。

我被長生天淬體著,身體皮膚外層慢慢的有一股發著惡臭的東西從表層滲出來,落到地上,有一種比大糞還臭的味道傳出來。

這便是那身體裏的汙穢嗎?

我看向三寶,三寶居然捂著鼻子離我遠了好幾步,又掐動法訣,手中風聲不斷,將這東西吹遠了許多。

“臭死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淬體,我問你,你有什麽丹藥嗎?是不是張衡一給你的?天師道的好東西?竟可以讓一個半吊子有點道法的家夥在這種情況下淬體。”三寶嫌棄道。

長生天的事情,我本意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倒不是怕三寶覬覦,隻是這東西實在是危險,一想到曾經讓法術界瀕臨崩潰,我就一陣後怕。

就算是我擁有的是長生天的殘片,也不敢輕易示人。

三寶沒心沒肺,自然是不會對長生天有什麽想法,可阿慶……

他就不一定了。

阿慶心中的執念,一來是師門情誼;二來,便是宗門中興……

執念成心魔,竟是在這個年紀就表現出來。

他此刻和鬼彘鬥成一團,心魔更是大漲,要說他對於長生天不動心,我信,可為了茅山,他不一定會幹出什麽事來。

我可以高尚無比,可為了宗門,我也可以不折手段。

阿慶,他……

我希望他不是這樣的人。

茅山,有一個茅鋣,可他要承擔的責任似乎更重。

聽到三寶問我,我隻能是點點頭,說這是齊大爺交給我的,好像是什麽葉白龍留下的。

我扯了個慌,希望那蠱毒狂人知道我借用她的名頭,不要毒死我才好。

可能十多年過去了,葉白龍也不一定活著,畢竟苗疆七古寨,和他都是有仇的……

他毒殺了那麽多人,金蛇蠱被一個不知道什麽來曆的道術用竹丈破掉,那些人可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喂了蠱物。

“喝!”阿慶那邊一聲道喝,手中長劍直刺鬼彘的麵門左眼,鬼彘向後一弓身子,張口又是一道風雷炎火吐出,阿慶隻能是抽劍防禦,在那火焰灼燒劍身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劍身之上隱約有一層奇妙的光輝,像是月華在其中,有像是晶瑩的晶石閃爍,奪目不凡……

這劍,好像也不是什麽凡物。

等不到我開口詢問,三寶不安道:“我原以為,阿慶哥竟然出動了鍾念劍,定是要一舉將這鬼彘斬殺,為那眾多的事務部道友報仇,可沒想到,這鬼彘……竟是如此難以對付,那冥火之中更是帶了黑色的業火在其中,阿慶哥不敢沾染,這業火號稱焚盡世間一切,他全仗著鍾念上的月華所支撐著,阿慶哥處境不妙啊。”

“你的意思是那宗教事務處的同事被殺,近乎全滅,導致香坊山區內的冥河鬼物脫逃出來,都是因為這鬼彘?”我情急道。

三寶點點頭,咬牙道:“此處再沒有跟這鬼彘一樣的冥印壓製存在,也感覺不到其他鬼物的場域,除了它,我想不到別的,光憑著伏擊我們的那些宵小,又怎麽能突破事務處戰鬥組的法陣,隻能是被這鬼彘所破……剩下的事務處同事,怕是屍體都成了飛灰了……”

我心裏突然想到,阿慶和這鬼彘,雙方一定要死一個了……

心魔所在,執念長存,鬼彘不死……

阿慶如何能走出這心魔……

那數十條事務處的道友,如何安息?

阿慶,嘯出鍾念劍氣,吐出一口巨劍,貫徹長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