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喚敕令

修者,朝聞道,昔死足以……

當我和一哥這樣的人接觸的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好像將這些同樣有血有肉,感情深刻的人歸納入了和我一樣的普通人行列當中,可……

所謂法術界,所謂修真者,不是我們這些螻蟻能夠仰止的……

一哥修無上法,走成仙路,這一個仙……

已經將凡塵和天道之上,劃開了一個不可觸摸的領域。

仙之下,皆為土雞瓦狗。

想想,也是有些殘酷。

一哥終究要邁上的路,我隻能目送了。

阿慶回頭看了看一哥所處的洞穴,三寶收集一些枯黑的樹木,起了火,盈盈的火光照耀著我們的麵龐,他繼續道:“衡一,他……要走的這條路,諸多阻礙,甚至是無法成功的,你可知道,他剛使的那無上法,若是在現世,或者在這冥河當中施展,定是要落得一個五雷轟頂,挫骨揚灰的下場……可以慶幸的是,他堵對了。”

“賭?”我不解的看著他。

阿慶道:“冥河和現世的交接點之中的那個通道,是一個不穩定的區域,也就是說沒有穩定的天綱,衡一他鑽了一個空子,方能使那無上法破開冥河的黑紅淵界,說簡單的,那個通道,就像是一個天綱之下的盲點,不受天道管控,也不受天地約束,衡一他這麽做的話,除了對自身要求太過苛刻,也不會落到雷劫加身。”

“就是說,他要是在這使那道術的話……”我感覺到一股恐懼。

“他不會這麽做的,衡一他明白自己走的這條路有多難,他太累了,或者說他擔負的太多了,一個道統興衰,又豈是一人之力能夠左右的,可我們都相信,天師道有他張衡一,必定會在這末法時代,璀璨耀世……他的光芒太過鋒利,鋒利的刺的人睜不開眼睛,舉世無雙之人,張衡一這個名字,會讓整個法術界害怕的,而他也明白自己的這條路,該怎麽踏出,在天綱之下,走成仙路,施仙法,死路是一定的,這一道坎,要比三劫九難更甚,接下來的路,就看他自己怎麽選了。”阿慶眼睛中有一抹遲暮的神采,他不過三十歲,可已經意識到,這未來的法術界,怕是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十年,足以讓很多人成長起來。

也難讓很多人成熟到認清自己。

給一哥十年的時間,天師道,將會興起。

“自己選嗎?前人之鑒,那先秦……”我的話被阿慶打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來,望著這冥河滾滾水,荒脊的山峰,發出一聲蹉跎歎息……

“先秦之後,再無仙!前人之路,嗬嗬,何談前人之路,這一世的天師道掌教,勢必要走出那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仙路!”他字字鏗鏘,從他口中吐出,竟是引得風雷交具,驚起山後不知名的冥河飛鳥。

“就連茅鋣師妹也……比,比不上嗎?”三寶弱弱的問了一句。

阿慶一抹苦笑,沒有開口,可我們都知道他這沉默之後深深的無奈。

我突然想到,這冥河當中的黃泉墳塚中會不會有那無上仙路的記載,那數前年前的神話時代,先秦煉氣士隕落,甚至不得不離開現世,開辟一條冥河路,在冥河當中築黃泉墳,所謂坐化,或者半坐化,他們是為了避開什麽?又在等待什麽?

難道真的會有他們重見天日的一天嗎!?

那神話時代真的會有活下來的煉氣士嗎?

登仙道又是何等的目的要插手此事。

最關鍵的一點便是,那黃泉墳張,會不會有蛛絲馬跡記載數千年前煉氣士隕落之謎,還有那先秦之後再無仙的傳說%

到底由何而來。

越來越接近黃泉墳,我越是感覺到自身的渺小,在這法術界的波浪中,再登仙道這巨獸的大手中,我們猶如一隻隻的蜉蝣之物,卑微的用自己的身子在這滔天巨浪中,緩慢的挪動著……

“現在我們進了冥河,看起來這裏並不是什麽鬼物聚集之地,暫時還安全,不過冥河大的沒有邊際,這一方小地方,沒有目的的尋下去,也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阿慶看著這黑紅河流開口道。

“那冥河究竟有多大嗎?”我問道。

印象中,應該是和長江之類的河流一樣,途流數個區域,然後生存著許多的冥河鬼物,在冥河的邊界有一道奈何橋,奈何橋過後是冥府,裏麵有勾魂使,不時的鎮壓冥河鬼物的暴亂。

這在我設想中,還是挺有邏輯性的。

隻不過阿慶轉頭道:“大如九天十地,廣若浩瀚星河,至今,都沒有在冥河中找到一個邊界,也沒有人到達過它的盡頭,千年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冥河,冥河,這是一條命運之河,就連冥府,也是在冥河之上,它掌控了無數的生魂冤鬼,不是我等能夠揣度的。”

“可我聽說,冥河之中,是有冥河之主的,他也不知道冥河的範圍嗎?整個冥河不是都在他的管轄之下嗎?”我依稀記得一哥曾說過這冥河之主。

阿慶低語道:“冥河之主……”

他再一次開口的時候,臉上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表情,像是在吟唱一個傳說:“吞吐百萬魂,藏盡山河骨,冥河之主,誰又曾見過?他是一個人?還是冥河中的一個絕世的鬼物,又或者,是冥河本身誕生的意誌,法術界都知道冥河之主的存在,可卻沒有人見過他,或者說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我點點頭,這種帶著詛咒的玩意,還是不見的好。

畢竟一哥原話也是說,自己要是見過冥河之主的話,早就嗝屁了。

這些東西,不是我能去窺探的。

冥河之中沒有日月之分,也沒有四時晝夜,不管怎麽變化,都是漫天的黑紅透出的光,不時有什麽弱小的冥河鬼物從距離我們很遠的地方跑過去,速度奇快,像是逃命一般。

可不是逃命,我們這些人身上的冥河鬼物臨死之前的死氣咒怨估計放在這裏頭就跟個核彈一樣,誰多瞅一眼,都搞不好被砍了頭,我是下不了手,我跟前這兩可是殺神。

既然入了冥河,那麽黃泉墳定是要入的。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們就靜等著一哥醒過來,一哥幾乎是極限而出無上法,如今也是需要一段時間休養,這一等,也不知道有多久。

本來我的意思是輪流守夜,雖然身上的冥河鬼氣已經足夠震懾這些東西,但怕就怕招惹來的是鬼彘一樣的玩意,那東西搞不好能把我們全滅,所以需要人警戒。

這事被阿慶一個人攬了下去,他坐在洞外,盤膝打坐,冥河之中的天地能量少的可憐,所以才導致這裏的生物為了生存和修煉都殘忍無比,當然,相由心生,心裏殘忍,長的也不怎麽樣。

三寶在一旁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這姑娘說實話,堅強的讓我動容。

她年紀比我小,可是卻能將葉白龍的昏睡蠱破掉,那對師傅之間的執念,這份心性,端是堅毅。

一路以來,都不知道她受過多少傷了。

比起來,我甚至顯得懦弱了。

再看看一哥,他肩負的東西太多,那賤賤的邪笑之下,隱藏著的是一個巨大的道門……

我看著麵無表情,在沉睡中的一哥,不禁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這怎麽好好的一個人,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試著在他的身上錯戳了戳也沒有反應,門外阿慶輕吒了一聲,將三寶驚醒,她揉揉眼睛就要衝出去,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阿慶在戰鬥了,剛準備起身,就聽到洞外阿慶喊道:“不妨事,隻不過一些餓鬼靠了過來,你們不必出來。”

聽到這話,三寶又撤了回來。

我們在這裏不知道耽擱了多少時間,一哥遲遲沒有蘇醒的樣子,我感覺著體內的道力已經充盈,長生天就算在這比末法時代還要困難的地區,那補充道力的能力還是那麽的強,這東西一隨著我進入冥河,就有一種神秘的感應,好像在指引方向。

可我一直沒有時間仔細感應,長生天來曆至今也不明,不過在兩次傳授我道法的時候,都有過這冥河的景象顯現,我覺得,這東西和冥河肯定是有點關係的。

說不定能借著它找到黃泉墳所在。

我仔細回憶著它傳我的兩個道法。

一個是我已經能夠勉強使用的萬劍訣,這東西每用一次都會耗盡我的道力,道法也是招來金甲力士,持刀拔劍,怒目圓睜,好不氣派。

在胡碧落手裏,這道咒還有下半段,乃是完整的召十殿轉輪王法訣!

法相充斥天地的轉輪王,至今還在我腦裏烙印著。

而剩下一個道訣……

則是在長生天和那頂天立地的巨獸一同出現下,漫天雷霆之中所習到的。

所謂喚敕令!

我一時竟是忍不住誦了出來。

“陰陽順逆,酆都淨寒,從鬼神攝伏,妖魔不滅,法令難行,立獄追鬼,破九幽酆都,封天鎖地!急召,喚敕令!”

“吼”在我腦海裏,有什麽東西躍了出來。

一股股確定方向的感應,在我腦子裏如同一個個引線……

指向那未知的冥河之中……

這?

一直不知道什麽作用的喚敕令,現在竟是向著我指出了一條路。

這條路,通向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