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黃泉墳內青燈幽火

所謂黑雲壓城城欲摧,可現在壓下來的是,天際還卷席的業火,這場景有一股末世的感覺,鬼彘脫胎換骨一般,強到了如此的地步。

一哥和阿慶細細感受著,分明是不想去硬撼這業火劫威……

“巴山蛇是徹底死去了,它的場已經潰散,這鬼彘硬吞了巴山蛇的內丹,怕是將來在冥河這片水域當中幾近無敵,現在它正遭內丹反噬,難以抑製自己體內暴亂的冥河鬼力,要想除掉它,隻能趁著現在!”阿慶大聲喊道,暴亂的黃泉水,讓我們的身形都不斷的搖晃著。

“鬼彘不除,定成大患,我以天師道符中火,攝這冥河業火,阿慶師兄你以鍾念破它軟肋,但求能一舉格殺!”一哥又是一聲冷哼,“我倒要看看,這冥河業火,比之我道家符火,能撐多久!”

說罷,他手起法訣,即將準備出手。

阿慶腳下隱隱有道力流轉,空氣中有細微的波動,他要使那縮地成寸,立時到了鬼彘身前,務必要將其一舉擊殺在冥河之上。

這裏頭,隻有我知道,這鬼彘不能殺!

它來到這黃泉水中,不是沒有原因的,它是特意來救我們的,或者說救我的……

隻因為,胡碧落的一句“狗兒”,那不管是經過了多久的歲月也無法忘記的一種感情,鬼彘不能死。

此刻它也是一副的痛苦樣子,渾身都是黑色的業火閃耀著,這副君臨天下的威武模樣也掩飾不住它口鼻之中不時冒出的黑色死光,那內丹在它體內,分明是不受壓製,還有要炸裂的危險。

“別!別殺它!”我一把將一哥已成指訣的手摁了下來,他差一點被道力反噬。

一哥知道我這樣不是沒有原因,當下調整氣息,略帶不滿的問道:“泉兒?怎麽,你……”

阿慶也是不知所以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兩,一時有些語塞。

怎麽說?

就算跟阿慶和一哥解釋胡碧落,解釋長生天,解釋胡碧落和鬼彘之間的關係,一哥能夠理解,可阿慶,鬼彘和他可是有深仇血狠,這鬼彘從冥河中蹦躂出來,心情一好,就烤了宗教事務處幾十個修士,這可真的讓阿慶恨它到了極點。

這仇,可抹不開。

這時,阿慶叫了一聲小心,隻見從鬼彘所站的地方,它控製不知體內的死光,從它的口中吐出一道,在半空中濺射開來,那一股毀滅的氣息撲麵而來,一哥急忙召罡風吹散這死光……

這毀滅的氣息實在是太過駭人,我急忙道:“鬼彘吞了巴山蛇的內丹,我們若是貿然殺了它,那內丹沒有它用業火來鎮,勢必要毀滅這片水域,我們就算能夠逃出去,可也進不得黃泉墳了。”

這話,讓阿慶稍微冷靜了一點,一哥也是若有所思。

他兩皆是被衝昏了頭腦,畢竟這事情發生的太快,大家都處在劍拔弩張,生死一線的情況下,本來是那一隻巴山蛇幾乎化蛟的能量爆開,這已經是一道死路,後又有鬼彘一躍而出,以雷霆之勢將巴山蛇殺掉,並且吞掉它的內丹,這就讓我們和鬼彘站在了不死不休的立場上。

阿慶就更不要說了。

如果說剛才為了三寶,他願意拋出生命,來阻擋那死光,現在他就能為了宗教事務處那幾十條人命拚命殺掉鬼彘,哪怕是同歸於盡……

我這一句話,讓他醒悟過來,這鬼彘如今確實是被那內丹折磨的大不如剛出現時那般厲害,那鬃毛之上都染上了死光,身子不時的透出黑色的光亮,那是內丹要爆開地跡象,可那業火更甚,宛若黑龍吞吐黑炎,形如滔天,且不說我們能不能殺死這種狀態下的鬼彘,就算殺掉了……

可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到時候巴山蛇內丹再無壓製,死光爆開,又有誰能擋?

巴山蛇的場已經被破,我們可以借著縮地成寸的大神通逃離,可這黃泉水域勢必會毀於一旦,那我們再想要入黃泉墳,可真是沒轍了。

阿慶自是想清了其中的道理,隻能是在百般不情願的狀態下,隱忍下來。

而那鬼彘,在經過了一番掙紮之後,體內的死光收斂,雖還未完全壓製體內的內丹,可也沒有那痛苦的樣子,它轉身衝著那漫天黑炎一卷,將那業火都吸進口中,舌頭一卷,舌尖上一顆黑色的內丹之中,上麵好像有蛟龍糾纏,正包裹著焚罪業火,鬼彘看起來很是滿足。

它突然死死的盯向我們這邊。

一哥和阿慶立時拔劍而向,準備大戰。

可鬼彘不過從鼻子裏噴出一道黑炎,轉身踩著黃泉水上,奔襲而去,隻留下一道尾巴……

就這麽?

走掉了?

這裏頭除了我以外,一哥和阿慶都感覺難以置信,鬼彘並未攻擊我等,而是向著黃泉墳的方向而去,它也要入黃泉墳嗎?

想來是的。

鬼彘比起之前,強大了數倍不止,這其中的隱情,也許隻有胡碧落能夠知道了。

當鬼彘走掉之後,阿慶和一哥居然都是鬆了一口氣,連番大戰,讓他們再麵對這強大遠勝巴山蛇的鬼彘,兩人聯手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一哥似乎想到了什麽,喃喃道:“在鴆林之中,以業火為我們解圍的,也是這鬼彘。”

“怎麽可能!”阿慶驚呼起來。

“不會有錯的,當時這業火差點將我一起燒死,我感受的很清楚。”一哥歎了一口氣,“這鬼彘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

“會不會是,當時它躲藏起來,要將我等一舉……”阿慶懷疑道。

一哥搖頭道:“不是,它是有心救我們的,那業火燒灼的方向剛好將那荼毒的藤蔓燒盡,又再以冥印對冥河鬼物的壓迫,將那鴆林當中的鴆鳥全部殺掉,它確實是為了救我們。”

“它發瘋了?”阿慶神色複雜。

“而這次,它明顯又救了我們一命。”一哥也不知道心中再想什麽。

“被冥河鬼物連著救了兩次……”阿慶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兩人皆是心高氣傲之輩,冥河鬼物的低賤已經烙在了兩人的心中,連著被救兩次,他們心中定然是難以接受。

我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那在鴆林外我就懷疑,吐出業火,又能集體秒殺鴆鳥的,隻有擁有冥印的鬼彘,那一聲虎嘯,也是真的。

我開口道:“別想這麽多了,最起碼阿慶大哥,你的性命保住了,這對你和三寶來再不能可貴了,我們已經到了這裏,就不要再耽擱了,先入黃泉墳塚,三寶還昏迷著,這裏又不能療傷,快走吧,這黃泉水下,指不定有什麽東西存在那!”

兩人聽到我的話,也是準備先入黃泉墳。

我們四個人擠在一個粗大的梧桐木上,一哥用道力讓其向著黃泉墳飛快的前進,路過那巴山蛇的骨骸之際,我又是一陣感傷。

這數百年的修行,到頭來,化作這一捧白骨,又是為了什麽?

黃泉墳慢慢的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那六個血紅大字,在巨型的土石樓台之上,殷紅的血氣撲麵而來,數千年都沒能將其中的血煞之氣抹去,宛若在訴告這天地。

埋怨其不公。

“不公!”

“不公!”

“不公!”

六個字錯落開,字字深入土石當中,高聳百丈,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末端,黃泉墳在那裏,有一種獨立天地,荒涼無盡歲月,埋葬先秦的氣魄,讓人由不住想要跪拜下來。

“先秦煉氣士的手段,匪夷所思,那六個字,分明是自身血氣所化,可數千年都未曾抹去其中的怨恨血煞,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麽,讓那神話一般的人物都隕落身死,更被迫躲入冥河,藏於黃泉墳內。”一哥忍不住歎道。

阿慶接著道:“這樣的黃泉墳塚,不知道冥河中還有幾處,或許……說不定真的會有一個沒有坐化的先秦煉氣士還活著……”

“那可就真的是神跡了。”一哥可不信這些。

“那種通天手段,誰也說不準,光是這土石而成的樓台,可不是須彌芥子的法術能夠挪來的。”阿慶看向這黃泉墳的結構,巨大無比,我們形如螻蟻,心生感慨。

“也許這裏頭,會有什麽記載的,那個時代遺落下來的曆史,法術界空白的一片,說不定能夠填補。”一哥道。

阿慶點頭:“子倦師叔等人,就是從此入的黃泉墳,不公血字的正麵,再往前應該能夠看到有一處入口,是一道結界,不過已經被人破去,想來是殷家趕屍人或者登仙道之人,我們循著這附近,定能尋到。”

“還有馬自來那家夥,洪衍山他們沒有經過鴆林,怕是從其他地方也入了黃泉墳。”一哥補充道。

“那這黃泉墳裏頭豈不是熱鬧的很?”阿慶輕笑。

“希望我們不要來遲了。”一哥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笑的人心裏發毛,這人,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拿人腦殼的事情了。

而他們所說的那被破掉的結界也出現在眼前,散發著燈籠海棠一般的迷幻色彩,桃仙道長和柳瓏明衍,一心、二才,便是從此而入。

一哥一把抓著我,阿慶背著三寶,一步踏出。

已經穿過了那道結界。

終於是踏入了黃泉墳塚……

一入黃泉墳,麵前,青色孤燈之上,幽幽的一盞昏黃火苗跳動……

數道壁畫排開,像是陳列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敘述著什麽,這裏頭會有那神話時代消失的記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