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桃仙道長已至

我馬上警惕起來,卻又覺得這一劍僅僅是衝著周戮而來,再看看一哥和阿慶,前者眼中似有興奮,後者更是難以掩飾的激動,三寶衝著那還未到來的方向,聲淚俱下:“老頭子!”

“誰敢欺負我的徒兒!”那一聲氣息悠長的聲音,滾滾雷霆一般,竟是引得周遭的草木催折,狂風四起。

上清宗壇奉紫薇,鍾靈月塔還桃劍。

一柄還桃劍,萬千劍芒掠過,將那周戮的屍首戳成了破布袋,他眼睛中還帶著疑惑,還帶著求生的希冀,然後,這回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茅子倦!

茅山柱石,桃仙道長。

大破廣東海墓,攪亂岐山鬼窟,殺出一條血路的茅子倦。

終於是趕來了!

他飛身而來,青袍之上有斑駁的血跡,眨眼間,從那百丈之外,身形飄忽,片葉不沾身,淩空虛踏,他再一步踏出,還桃劍長嘯,在其身後共同前來,仿佛殺一個周戮,跟碾死一隻螞蟻沒有區別。

這老頭子,比起之前在碗兒店所見的時候,模樣沒有變化,可是那氣勢,卻是透露著一股出塵,仿佛已經不屬於這人世界,超脫於外,還桃劍在他身後靜靜懸浮,散著金光。

他已到了近前,看著阿慶,看著三寶,最終神色疲緩了下來,帶著一絲寵溺,也唯有三寶和阿慶,能讓茅子倦表露真正的情感:“好孩子,好孩子,難為你們了……”

阿慶順勢就要跪倒就行大禮,茅子倦對阿慶也有再造之恩。

甚至在十年前,桃仙道長知道茅阿慶因為茅鋣要下大茅峰,不惜從遠方趕回來,獨上大茅峰與掌教理論,他把阿慶看的不比自己的三個徒兒輕。

這番情誼,足以讓阿慶行大禮。

可是他膝蓋微曲,還是沒有能夠跪下去,桃仙道長看著他,眸子柔軟,他的心也是柔軟的,手成法訣,一股道力包裹著阿慶的雙膝,搖搖頭:“阿慶,十年了,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變?

這十年,阿慶的變化可謂之大,就連我一個局外人都能在一哥和三寶的寥寥數語中,能猜出阿慶的變化之大絕不是言語能夠說清楚的。

可是在桃仙道長眼中,阿慶還是那個阿慶,還是那個在大茅峰上給三寶當大馬騎的阿慶,十年之別,不忘初心,阿慶還是那個阿慶。

阿慶淚目而不能自已。

三寶直接撲到了茅子倦的懷中,他的胸膛也許不是很寬闊,可卻是三寶所依存的最溫暖的地方。

“三寶,三寶,辛苦你了,老頭我,我自私了。”茅子倦眼中也是有晶瑩閃爍。

三寶能夠尋來,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老頭子,你不要丟下三寶,再也不要丟下三寶了,好不好?好不好?我再也,再也不調皮,不頂撞你,你讓我一直跟著你好不好?”三寶淚珠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我實在是不忍心聽下去,轉頭看向一哥。

一哥眼眶也是紅紅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到了自己的師傅,那曾在川蜀養屍地,拚死也要將一哥送出去的老頭子,三寶和桃仙道長的重逢,也讓一哥有了共鳴。

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一哥趕緊拭了拭自己的眼角,作勢就要踢我:“看個屁!”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大團圓啊,大團圓就好。

我們千辛萬苦,一路上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居然是一個人都沒折在這艱險路途之上,雖都身負傷痕,可終究是尋到了桃仙道長,這不可不說是一個奇跡。

我突然覺得眼皮很沉,真的好想,好想沉沉的睡一個懶覺。

可,我使勁的拍拍腦袋。

深知,這一覺睡過去,醒來的時候,絕不是太平盛景,我們身處黃泉墳中,與桃仙道長相匯合,不是最終的目的,這隻是其中的一小步,殷家所求的帝王屍還未解決……

睡一覺,實在是太奢侈了。

一哥不知道什麽時候靠了過來:“再忍忍吧,周戮既然在此狙殺我等,想必黃泉墳的真正入口,便在此處了,茅子倦他也在這附近,我們距離決戰,隻差一線了。”

我點點頭,打著精神,往前走了兩步,開口道:“桃仙道長,柳瓏明衍那?他們怎麽沒有……”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很害怕的打了一個冷戰,難不成?

現今隻見到了桃仙道長,那他們莫不成是?

好在桃仙道長並沒有故弄玄虛,他開口道:“他們在我身後,我先行一步而來,他們腳力不濟,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呼喚:“三寶,三寶你真來了,別打師兄啊,都是大師兄逼我這麽做的。”

“哪有?我說的是下藥,你直接就動手了,我要是三寶非的把那一記手刀還給你。”

這溫柔的聲音傳來,三寶舉目而望,差點又是哭了出來。

好在桃仙道長趕緊擦拭著她的眼睛,跟個小老頭一樣蹲下來,扮鬼臉讓三寶止住了哭聲。

這場景,看的我幾乎都要落淚下來,這幅場景,我家六旬老漢小時候也常常做給我看。

我正欲回頭,一哥冷聲道,竟是有些嗚咽:“你要是看我,我把你眼珠子給你踢爆了。”

哼,充什麽大尾巴狼,難受就哭嘛。

一心還是那副樣子,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嘴角含著笑,可那眸子裏有深深的哀傷,他的衣衫之上有幾道破洞,像是被抓出的傷痕,映出了紅色的血汙,臉上也是狼狽不堪,有好多的小小傷口。

至於二才,好像並沒有一心受傷厲害,隻是左肩頭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血汙在他的衣袖之上,煞是顯眼,完全染紅了的樣子。

“阿慶師兄,沒想到你也來了。”一心看到阿慶,還是有些意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阿慶所說的沒事,是生命安好便好。

柳瓏明衍在他們的身後,看起來臉色不好,蒼白的很,比起一心和二才,他似乎沒有受到皮肉之傷,可他的手指頭不自然的顫抖著,體內的道力損耗至今也沒有恢複過來,他看著我,微微笑了笑:“泉,你和張掌教,是不是來看我的?”

我顫聲到:“柳大哥,你還,好嗎?”

他看著二才,沉默不語,臉上悲痛不已。

一哥也看出了端倪,有深意的開口問道:“是殷家?”

“是,水甲屍自鮫人屍池而出其不意,攪動屍池鮫人怨恨,我們剛經曆了一番大戰,雖盡力抵抗,可二才他……”柳瓏明衍已然說不下去,“他是為了救我,才,才被那……”

三寶未及反應過來,看到二才衝著她嬉皮笑臉的,下意識的就是揮拳輕輕打了過去,二才捂著胸口作大痛狀,三寶看著他左肩的一片殷紅,伸出手輕輕的想要摟住。

二才躲了一下,一心搭在三寶的手臂之上,說:“三寶,我看看,碗兒店沒把你……”

他臉上雖是笑著,可那神情之中的苦恨,讓三寶看在眼裏。

她往前快走了兩步,一把握著二才的左臂。

可是那左臂之上……空空如也……

三寶當即愣在那裏,不可置信的看著二才。

二才寵愛的摸著她的頭,輕語道:“這下子,師兄可就真的打不過你,哈哈,三寶你……你……”

他看著自己的左臂,咬著唇,眼中的那絲黯然,看得人心裏一緊。

“在鮫人屍池中,二才這隻手臂,折在了殷家水甲屍手中,就連我,我都沒有反應過來,怪我,怪我啊!”桃仙道長悲痛道。

“師傅,瞎說什麽那,是我學藝不精,您就別往自己身上硬扯了。”二才這副樣子,看的人心痛不已。

“好了,好了,大家怎麽都這副表情啊,哎呀,開心點,這不是都遇到了嗎?沒人嗝屁還不是最好的結果?等我們處理了這檔子事,三寶,你可不能跟我記仇啊,師兄失血挺多的,估計得麻煩你喂我了。”二才盡力讓大家不被自己的事情而耽擱下來。

桃仙道長,門下三傑,各個有大勇。

柳瓏明衍站到我們這邊,開口道:“殷家的實力遠遠出乎我們的意料,他們不僅是帶來了兩具五行甲屍,其中以身為法,屍為術的異屍便藏在那些後輩之中,以劉丈青,殷山糾,周戮帶隊,剩下的四個人,兩具為甲屍,兩具是為異鬼之軀,在那鮫人屍池吸收了無數的屍氣,不比那甲屍要弱。”

“這倒是一個很重要的情報,我還怕……”一哥沉聲道,“殷家的人都跟這周戮一樣廢物,殺起來不夠過癮!”

二才也接著道:“那我就厚顏無恥的請大家為我報仇了。”

“當是如此!二才師弟,你的仇,我定將殷家人皆血刃!”阿慶說話間,眼中殺意森森。

桃仙道長目光如炬,徐徐道:“茅山和殷家,死仇之上,再添新恨!”

死仇?

我突然想到了殷烏,不知道桃仙道長他們是否知道殷烏存在。

這個時候,聽聞死仇二字,阿慶突然想起了什麽,開口道:“師叔,你可知這次殷家帶來的金甲屍便是殷家失蹤已久的殷烏!”

“殷烏?”桃仙道長身後的還桃劍突兀的金光一亮,似要刺透雲霄。

“看來,殷家也經過了一番血雨紛爭,強如殷烏都被算計成一具甲屍,你這麽說,那殷烏怕是恢複意識了吧?可笑,殷家那些蠢貨,居然會想要將殷烏祭煉成五行屍之首,現在好了,不用我們動手,殷家這次殷烏回歸,勢必會元氣大傷,殷素青那陰險女人,又怎麽會是殷烏的對手。”桃仙道長對殷烏的評價也是極高。

“好了,有些事情稍後再論,我被殷山糾的屍陣困了許久,而且其中有登仙道之人的術法相輔,我們耽擱了許多的時間,現在,該進黃泉墳內了!”桃仙道長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提起了道力,這便是決戰之際。

入,黃泉墳?從哪裏入?

我看到所有人都盯著眼前的這座天塹?

莫不成?黃泉墳在這山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