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寶地寶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吊睛白額虎看到我重新回來那熱切的眼神,要怎麽形容那?

**的猩猩,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就差那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擂胸了。

我說我是來找人的。

攬客的豬油大媽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吊睛白額虎:“柱子,人家可是特地回來找你的,你看你……不得打個折?”

“打,打。”柱子搓著手的樣子讓我一陣惡寒,這柱子也不知道是攻是受,廢話,是哪個我也受不了啊。

我說我是給樓上那個付賬的……

豬頭大媽臉一沉,開口道:“帶他上去交錢贖人。”

柱子難掩失望之色,上樓的時候撩了我一下屁股……

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哥和兩妹妹聊的正歡,哪裏有危急的意思,一手一個,好不快活,看到我來了,他露出那招牌的賤笑:“你看,我說什麽來的,這就我兄弟……”

“我是你大爺。”

……

外麵,紅燈街之外,夜色如水,平淡的照在路上,從樹梢到地麵,流著一層淡淡的白霧,泛著入夜特有的寂靜和美麗,兩個影子交錯著,一個垂頭喪氣,一個滿口亂嚼……

一哥滿口的吃著雜糧煎餅,我看著錢包裏空空的剩了幾個鋼鏰和零錢。

“你是算著我有多少錢來造的吧?”我歎了一口氣。

“這不尋思你快發工資了嘛……”他倒是不掩飾。

“你這是惦記著我了,一哥,有點不厚道了。”我開口道。

“厚道,厚道,等會帶你開開眼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麽是……”他看著我,好像沒有說謊的意思。

“又是大洋馬?我可不喜歡俄羅斯的老毛子……”我擺擺手。

他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嘴裏的薄脆飛濺出來。

在一哥的強烈要求下,我兩又到超市買了點灌裝的啤酒,還有花生,方便麵,旺旺雪餅之類的小零食,整整一大包,還好他身上有百十來塊錢,不然隻能刷臉了。

路邊攔了輛車,其實我是想讓他給我整一道神行符,咱跑著去的,省錢。

一哥一句話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大晚上的,跑完了,沒地吃飯啊。”

得,還是老實打車走吧。

吃個鳥。

路上我問他,你說你一個出家人怎麽能“剃頭”那?這不是那個啥,犯戒的嗎?

他先是義正言辭的反駁了我,說他是道士,不是禿驢和尚,犯戒是和尚的說法,而天師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那也是娶妻生子……不是吃喝嫖賭……

“這不是身逢三劫九難嘛,所謂紅塵煉心,無常修身,不深入這個紅塵,怎麽能超脫這個塵世?”他說的大義凜然,恍惚間我竟然覺得好像他“剃頭”也是個高尚的事情。

趕緊甩了自己兩巴掌,這才止住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一不留神,就被帶溝裏去了,一哥不去搞傳銷真是可惜了。

我要不要先給打傳辦把這張衡一舉報了?我覺得很有這個必要。

我兩去的地方實在有點偏,差不多是一片爛尾樓,記得好多年前,這裏曾經搞過一次重建活動,不過老是出怪事,什麽挖出一人粗的大蛇啊,貼著黃符的瓷壇子了,還有幾個工人說是半夜看到有人在塔吊上反複的跳下來,爬上去,跳下來,爬上去……

再後來,每次動工前,都會有幾個工人莫名其妙的不省人事,口吐白沫,後來,這事情愈演愈烈,不得已下,工程方麵自己請了個老道士做了一場法事。

結果法事沒做完,老道士先升天了……

聽說是心髒病犯了,捂著胸一頭倒了下去,渾身哆哆嗦嗦的,周圍的人還以為是請神上身了,等了大半天老頭不動了,這才七手八腳的把老頭從法案之下拉出來,當時老頭都青了……

後來再也沒有人敢接這攤子,後續資金也得不到保障,就空了下來,形成了這一片的爛尾樓。

越是往裏走,四周的水泥鋼筋捆成的高樓裏,透著一股股的陰森,隱約有兩點磷火閃耀,師傅看我兩的眼神越來越快,我看到他手衝著座椅低下伸去……

“大兄弟,咱,咱都不容易,你,你們這是,這是去哪啊?”他說話的時候很緊張,透著一股子的悲傷……

悲傷,你悲傷個頭啊。

這小子是吧我們當成劫道的啦。

我正想說話,一哥這家夥有心調侃,開口道:“去哪?哪方便就去哪,泉兒,待會下手,利落點,別濺我一臉血……”

我看到師傅的臉已經嚇成了豬肝色,衝著他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這一笑,我覺得起了反作用。

也是,這深更半夜的,有人說要下手利落點,副駕駛的那個還衝著你笑,是那種不帶任何情感的傻笑……

“停車!”一哥大喊了一聲。

早就嚇癱的師傅一腳刹車,車子在地上磨出一道道的黑印,從後視鏡裏看過去,輪胎都冒煙的那種。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把雪白明亮的菜刀橫在了我的麵前,那是司機從座椅底下抽出來的。

當時,我的冷汗就跟不要錢來地往下淌啊。

師傅很緊張,一個勁的哆嗦,臉色通紅:“大家,大家,都不容,不容易,放兄弟一馬。”

我咽了口吐沫。

他下句話說:“要不,我就劈死你個王八蛋的。”

也沒看一哥怎麽動作,伸手一把握著菜刀的刀背,手腕一抖,還沒怎麽發力,那菜刀就被他扔給了我。

師傅頭上的汗比我多多了。

“情況有些不對,下車。”一哥沒心情調侃他了。

師傅剛抬屁股,我就把他摁住,說道:“師傅,我這朋友是個神經病,您別搭理他,多錢?您趕緊回去吧,大晚上的多陪陪老婆孩子。”

我這一番話說得情深義重,師傅抹了一把淚:“菜刀還我……”

師傅開車走的時候,屁股後頭一道黑煙,真是拚命跑了。

我和一哥一人扛著一大袋吃的,邁步走在這一片爛尾樓裏。

“有點不對勁,這裏平常沒這麽死寂的。”一哥皺著眉頭。

試著叫了兩聲:“天寶,地寶?”

沒有人回應他。

“月底了,不該這樣的。”他一邊走,一邊叫著幾個名字。

當然,我是一個不認識,更多的是覺得奇怪,這裏會有人住嗎?

說不準。

前麵出現了一座低矮的石灰邊緣,那是個橋洞,是那種上個世紀留下來的排水管道,應該是廢棄了的那種,周圍雜草叢生,隻能看到雜草裏頭是個洞,很深,很深的那種,洞裏頭,不用說,陰風陣陣,隱隱有哭嚎的聲音幽幽傳響。

一哥要說,這裏頭有人住,我非得拿板磚把他後腦勺給掀了……

“一哥,這是……”我低聲問道。

“別說話,跟緊我,他們不喜歡生人。”一哥嚴肅道。

“天寶,地寶?”他又叫了兩聲。

“媽呀……”叫了一聲,因為我隱約看到那一片雜草當中,有兩個黑乎乎的影子,露著發亮的綠色眸子,衝這裏張望了一下。

一哥自然也是看到了,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看來是躲起來了。”

說著他往前快走了幾步,我停在原地,說道:“一哥,你去吧,我給你把風,剩下的我就不摻和了。”

“留在這?”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恩。”

“你確定?”

“咋了?”

下意識我感覺脖子涼颼颼的。

“沒什麽,就是每當這個點,他們都……餓了……”

隔著衣服,握緊了胸口的長生天。

“一哥,你等等我!”

我加快了腳步,趕上了一哥,他眼含笑意,說:“開玩笑的,他們看起來凶,其實一點也不壞,那些壞的……”

“早讓我劈了。”

一哥威武。

走進了涵洞裏麵,這是在當初修築公路的時候用來排水的通道,現在裏麵依舊潮濕著,牆壁和地上有濕漉漉的綠色苔蘚,入口的地方還有水滴答滴答的落下來,掉在地上。

我隱約看到一個小孩蹲在不遠的地方,渾身黑乎乎的,看起來很是可怕,宛若燒焦了一般,他正在用手掬起地上的積水喝著。

正感到恐懼,還沒有回頭,一個穿著古時花盆底,裹著大紅大紫裘領,衣著華貴的婦人從我身邊飄了過去,靠近那麵牆,消失不見了。

而不遠處,有小孩的嬉鬧聲,也有各種嗡嗡的說話聲,有許多的“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談論著什麽,隨著我們不斷的往裏走,視線也漸漸的開闊起來。

涵洞裏麵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又一個的影子飄忽不定,周遭的牆壁裏不斷的閃爍出許多的人影,一個個尖嘯著。

“小心點,跟緊我,最近世道不太平,有些不懷好意的家夥總是借機找茬。”一哥道。

我看了周遭一眼,發現前麵並排站著兩個小孩,一左一右,一樣高,臉上都是疤痕,。裸。著身子,全身都被燒焦了。

一哥看到這兩個孩子,這才鬆了口氣,從我們帶的那一大包零食裏頭,掏出來一些糖果和花生,靠近了這兩。

“天寶,地寶,好久沒來看你們,給你們帶糖來了。”一哥衝著他們攤開手,裏麵黃橙橙的幾塊橘子糖。

原來,這裏竟是一些孤魂野鬼的聚集地……

在往裏,鬼氣森森,遊魂飄**,也有猙獰惡鬼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