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死而複生

事到如今,張兵也難以再耗下去,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不解決個清楚,自己怎麽能安心走掉。

就在人們喋喋不休之際,就看到二流子的傻媳婦捧著一堆豬肝心肺之類的下水生食,傻笑著往柴房那邊走去,這時那裝暈的老頭突然衝地上彈起來,一把拉著傻兒媳,照著臉就是一個巴掌。

當場,那女人就嚎啕大哭起來,抱著老頭褲腳不撒手。

“就在那邊,柴房!”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當然人群就跟被擾了的蜂窩一樣,亂了起來,攘推著,就把張兵掀到了柴房跟前。

柴房屋門緊閉,窗框上居然用厚重的木板釘了起來,看上麵的痕跡像是剛釘的,似乎刻意要把什麽東西困在裏麵,門上有青色的大鎖,唯一能看到屋子裏的,怕是隻有旁邊磚牆底下的一個隻有碗口大小的小洞,而那洞口,還有點點的斑駁血跡。

應該不是人血,聯想上那傻媳婦手裏端著的下水生食,更可能是那些血淋淋的內髒留下的。

是什麽的東西要被鎖在這裏頭,拿鮮血下水這種汙穢之物喂養。

村子裏死去的那些家禽,自己家裏徒遭不幸的老牛,都跟這有關係嗎?

“大家往後退一退。”張兵覺得呼吸有些壓抑,周圍人擠人,空氣變得渾濁起來。

人們聽到這話,都自發的往後挪了挪腳步,隻是手裏的棍子,鐵鍬,鋤頭之類的東西握的更緊,張兵擔心盛怒之下,自己也會遭殃。

他試著敲了敲門,想確定裏頭到底有沒有人。

“那裏頭沒人,沒人……”老頭急的大叫。

“別出聲,給老子安靜的。”說話的是為首的一個漢子,這次他的養雞場基本上死絕殆盡,損失特別大。

“要讓我知道我家裏死的那些雞跟你有關係,我非得把你房子拆了。”說著狠狠瞪了那老頭一眼。

老頭慌亂著想要逃走,卻被一行人夾在中間,也逃脫不得,隻能在這眼睜睜的看著。

張兵敲了幾下,裏頭並沒有一絲的回應,他慢慢的把耳朵靠上去。

屋子裏有股腥臭,混著FǔBài的爛肉一般的腥臭,一時間讓他有些嗆鼻,忍不住幹咳了兩下。

這時,卻聽到裏頭一聲濃重的呼吸聲,似乎對麵也趴在門上,呼吸透過門縫,打在他的臉上。

想到這裏,張兵覺得不寒而栗,鼓起勇氣從那門縫裏往裏張望,卻是黑暗一片,粘稠的黑像是一汪不見底的泥沼,什麽也看不到。

“給我手電!”他說話有些衝,這會已經沒有人注意到這些了,人們紛紛圍城一個圈,把這門口和張兵圍在一起,已經有人拿著尖頭的圓鍬立在門口,隨時準備把鎖頭硬砸下來。

可一直不知道裏頭到底有什麽東西,又是什麽東西,人們遲遲不敢下手,隨著時間流逝著,恐慌也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人們最開始的那種憤怒已經被涼夜的晚風澆熄了大半。

張兵趴在地上,從牆角的那個有著斑駁血跡的孔洞往裏看,這次從柴房裏湧出來的一股惡臭差點將其熏得嘔吐出來,轉過頭大口的吸了幾口涼氣,這才屏息重新掌著手電往裏瞧。

手電的光射穿了那團粘稠的泥沼,從外頭能看到裏麵潮濕的很,屋子裏隻有些雜物,破舊的碗碟,地上有泛黑的,殷紅的不知名的碎塊,他拿著手電左右轉了兩圈,卻毫無發現。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正在疑惑之際,突然,在手電照不到的死角,那孔洞的屋畿旁側,一隻幹瘦血紅的手臂,如同幹枯的樹枝一般,隻剩下了皮肉,猛地衝洞裏深了出來……

隻差一步,就要抓到張兵的眼睛。

人群裏有人叫了一聲,那拿著圓頭鐵鍬的人順著手臂一鐵鍬鏟了下去,沒有想象中血液四流,手臂被鏟斷的聲音,反而發出了金鐵交錯的“鏗鏘”聲,屋子裏發出一聲哀嚎,再一次要劈下的時候,那手已經收了回去。

“就是這東西!我認識!”有人大聲喊著。

“趕緊破門,拿火把來。”還有人喝道。

“別,別,連著柴房一起燒了,別讓它跑了。”人們的憤怒再一次被點燃。

張兵剛剛死裏逃生,心有餘悸之際,突然聽到頭頂有“蹭蹭”的聲音,他突然意識到,頭頂是磚瓦,很有可能這東西已經順著房梁爬上去,準備逃掉了……

他剛反應過來,已經有人指著房梁大喊起來,幾隻火把已經扔了上去,打到了什麽東西,那赤紅的東西發出尖銳的叫聲,轉頭從房梁上跳下,跳出了院子。

已經有眼快的人追了出來,後麵的人紛紛追上了他們的腳步。

幾乎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在追著那個赤紅的,佝僂著身子四腳著地的身影,火把,手電不斷照出他前進的方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家都上氣不接下氣,喘息著。

張兵因為長期坐辦公室,缺乏運動,已經落在了最後麵,看到大家都停了下來,追擊的隊伍已經不再往前走。

他扒開人群,往前走著,一邊詢問,一邊往前挪。

“怎麽不走了?”他問道。

“他,他停下來了,這裏是……我們追進了埋骨地,那個東西他……”那人哆哆嗦嗦的,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再也吞吐著說不出話來。

埋骨地?

張兵猛然間抬起頭,頭頂的山壁上,兩個綠袍小孩,一個騎著小馬,一個托著塊碑,本來一個含笑,一個哭泣的小孩,此刻在火光和手電的照耀下,居然都在笑……

嘴唇似乎也在一張一合。

鬼母一胎誕百子,一個個餓的眼發青,你說她要沒法喂,生這麽多幹嘛那?

這幾句話重新泛上了他的心頭。

而再往前走,他終於知道了人們為什麽不再往前走的原因。

那赤紅的東西,如今已經停在了前麵不遠的地方,隻是他不是站立的,而是跪附在一片荒蕪的草地上,那是前幾天化骨水流過的時候,死去的成片草木。

此刻的他就在那片枯黑的草木當中,顯得猙獰可怖,他跪在地上,使勁的叩著頭……

這時候,不光是張兵,許多人都已經認出了這赤紅的,幹瘦的人影,分明就是死去的二流子。

明明已經死去的人,成了這麽一個樣子出現在人們的麵前,恐慌大過了憤怒,人群已經開始有了潰散的趨勢。

“鬼兵,鬼兵出來了……”

“是餓鬼啊,這明明就是餓鬼……”

“走啊,快逃走啊,鬼兵會全部出來的。”

這時,張兵心裏也是懼怕不已,可是他不能退縮,他是這裏最有文化的話,他說的話,大家都會聽,此時,張兵確定真正的二流子已經死掉了,現在的二流子……

他想到了一個詞……

“詐屍!”

沒錯,是詐屍!!!!!

他看了看跪附在地上的二流子,那副尖銳的骨骼,皮包骨一般,渾身一絲不掛,都是赤紅色的,眼睛通紅一片,嘴裏的犬牙變長了許多,就如同胡亂進食的野獸一般。

“大家聽我的,他已經屍變了,現在隻有用火燒死他,村子裏才能太平。”張兵隻能是這麽喊道,這種事情匪夷所思的讓人沒有辦法理性的思考。

也不知道是誰扔出的地一支火把引燃了地上的幹草,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十幾個火把丟進了那裏,二流子被火光包圍著,卻沒有一點的反應。

任憑火焰在他赤紅的皮膚上跳動,火光劈啪作響,照映的每個人臉上都紅撲撲的,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是不安和惶恐。

恍惚間,在那一片火光中,張兵好像看到了二流子縱身一躍,跳進了地下,可是那地下不是實心的嗎?

難道那裂開地表出現的古墓,又一次的顯露了?

更或者,隻是幻覺罷了……

……

“那麽後來那?”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張兵想到那時的場景,依舊心有餘悸,這時手機滴的一聲,那微盤裏的照片已經下載好了。

一哥過去伸手接了過來,不用多說什麽,那身形一震已經告訴我,二流子那手機裏拍攝的東西,便是那三個人相所成的怪異符號。

“再後來,我又請了兩天事假,在村裏住了幾天,確定無恙之後,才回來哈爾濱。”張兵開口道。

“隻有你一個人回來了?”我問道。

“孩子喜歡爺爺奶奶,我就讓老婆在鄉下多住幾天,沒有想到的是,我一回來……”他眼睛睜的很大,斷斷續續的說著。

“屋子裏,屋子裏的那東西,你們沒見過,是的,你們一定沒見過,他無處不在,他,他蠶食我的骨肉,啃噬我的精神,每個角落都有他的影子,每個地方都有他的痕跡,他可以隨意的出入我的家,他攻擊我,傷害我,折磨我,在半夜,在白天,我……我……”說著說著他居然掩麵痛哭起來。

一哥將那手機扔回**,衝著我低聲道:“事情我已經有了眉目了,他招惹的是冥河中的餓鬼一途,這事情曲折複雜,而又匪夷所思,其中牽扯的東西太多,我如今的能力,也隻能先去將他屋子裏的那餓鬼幹掉。”

我原以為隻要把那餓鬼幹掉就行了,結果一哥這麽說,看來事情還遠遠不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