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鎮魂釘

是他們!

是我對門的那些人,我早該想到,那些家夥平時深入簡出,而且神秘兮兮的,行蹤詭異,手段又那麽不尋常,我記得他屋子裏還點著香燭,自從他們搬來以後,我經常能聽見鈴鐺聲……

陳婷婷甚至被對麵的符籙所傷。

我早應該想到,這樣的人,不是法術界的,也跟其有聯係。

在看著眼前的這個不能說是人的東西。

他更像是一具屍體,全身除了鐵青的臉之外,都是泛著銅色的肌膚,尤其是拳頭上的土氣纏繞,這股子感覺,跟我牆上那些被砸開的坑洞幾乎一樣!

“是你!你們把陳婷婷他弄到哪裏去了!”我狂喊道。

明顯,這具屍體並不能回答我的話。

小唐姐說過,川蜀養屍地的殷家人來了哈爾濱,而且再找一件東西。

我不禁想,難道這麽長時間,我對門住著的,就是那川蜀養屍地的殷家人?

想到這裏,不禁一陣惡寒……

與豺狼同住一個屋簷下這麽久,我居然沒有一點感覺,那一點點的懷疑也讓對門那些凶悍的東西嚇的不敢多想。

我痛恨自己的懦弱,如果我當初勇敢一點,多接觸一下的人,身有道力的我,很快就能知道對麵是不是法術界的人,在通知一哥,他肯定能分出這些養屍人的。

事到如今,自責已經沒有用了。

這具屍體明顯就是留下來要我命的……

他渾身冰冷,寒氣淩然,站在那裏猶如一尊銅鑄的金剛,可是這金剛會暴起傷人的!

“來吧!”我吼了一聲,隨手抄起一個凳子,那是實心的木頭墩子,我從舊貨市場淘回來的。

那屍體看我拎著個凳子衝過來,一動不動,甚至手指頭都沒有抬一下,凳子狠狠的砸在他的頭上,隻聽得一聲悶響,我的手一陣火辣辣的疼。

這銅鑄的金剛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張口一吼,一拳朝上打去,直接將那木頭墩子打了個洞穿,鼻子裏一股子惡臭傳來,我幾乎站立不穩,轉頭就嘔吐起來。

這就是屍氣嗎?

我不禁想到第一次見到對門那些人的時候,也被這屍氣所傷過。

是那小老頭給我喂了顆藥,吐了一頓才好。

而如今,那小老頭將這具屍體留在這裏,分明是要我的命,他們可能也沒有想到,我也有道術,甚至還養了個女鬼,再加上吞食天地那種就算是仿品也是神器的東西,還有一塊冥晶餓鬼像。

他們覺得我可能已經知道了養屍人的存在,這是要殺我滅口啊!

我覺得身後拳風陣陣,就地滾開,原來站著的地方,地磚已經被龜裂,他的拳頭竟然深入進去了半截,如果一樓此刻有人的話,就會看到一個銅色的拳頭在頭頂。

趁著他拳頭卡住的空擋,我從床底下超出一把改錐,這十字的改錐,可是能捅死人的。

而我的改錐和那碩大銅色的身子,明顯的不成對比,我甚至懷疑這東西能不能紮進去。

我猙獰的衝了過去,那家夥甚至不正眼看我,任憑我拿改錐捅在他的心口,卻聽到“鏘”的一聲,竟然刺不進去,那被刺透的衣衫裏,隻有一道白痕。

那屍體毫發無傷。

我突然想到一個詞,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這,是僵屍啊!

想到這裏,我已經知道,這東西不是我能鬥的過的。

“張衡一!”我心頭閃過一個名字。

正打算跑,卻發現那僵屍已經站起身來,地下一個深坑,他剛好擋在了門口。

此刻他長發飄在身後,拳頭上絲絲黃氣纏繞,一拳轟出。

這一拳帶著風聲,還未到,就讓我麵目刺痛,我覺得這一拳打上去,我腦袋會開花。

當下也顧不得,朝後一仰,這一拳砸了個空。

我翻身過來,拿著改錐,衝著他的腳麵刺了下去,本是銅皮鐵骨的僵屍腳麵居然沒有祭煉過,這一下直接捅了進去,那僵屍也感覺不到疼痛,一腳踢在我的胸口。

當時我感覺就跟被卡車撞過一樣。

這僵屍比起老劉來說,簡直一個天上地上,我有信心就算是十個下屍神來了,都會被劈成兩半。

我“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血和胃液混成一片,蜷縮在地上,手裏還拿著那把改錐。

僵屍再一次的走了過來,腳步“咚咚咚”的,每走一步,地磚都會被踩的龜裂。

他在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

用力的搖了搖頭,似乎在抗拒著什麽。

而在他搖頭掙紮的時候,我發現他身上的死氣突然消散了不少,那漆黑的眸子裏,竟然有了一點光亮,似乎在努力的恢複著意誌。

這是搞的哪門子鬼?

我心裏疑惑,可現在最關鍵的是我要逃出生天,把這個消息傳給一哥,就算我死,也不能讓這些孫子橫行無忌!無法無天!

這個時候,我懷念起白三聖來,他曾經許諾要給我他的仙骨,要是我能再厲害一點,白三聖的仙骨傳給我,這僵屍是不是我就能打敗了?

那僵屍還在搖著頭,碩大的拳頭在自己的腦袋上砸了好幾下,一會茫然無措,一會凶狠異常,整個人不斷的處於人格分裂的狀態。

僵屍也會得神經病嗎?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已經貓著腰溜到了門口,正準備下樓。

身後一聲長嘯,屋子裏頓時惡臭難聞,我秉著呼吸,知道這又是屍氣來了……

上次吃的藥似乎有抗性,我一時半會也沒有暈過去。

再走了一步,突然覺得自己平地升了起來。

低頭一看,那僵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我的腳下,此刻我正騎在他的脖子上。

“幫,幫我!”他居然發出了人的聲音。

一聽就是飽受折磨而變得沙啞那種聲音,甚至帶著乞求……

我竟有些恍惚,這到底是什麽鬼?

他似乎還在盡力的與另一個自己對抗著,身子抖動著,我隻能抓緊他的頭發,生怕自己掉下來。

“幫幫我……”他說話的時候,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我覺得這個僵屍似乎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好像是被人控製的,要是能幫他恢複了神智,他說不定能和我們站在同一個戰線上,最起碼我可以問他陳婷婷到底還活著嗎!?

“我能幫你什麽?”我覺得此刻的屍氣已經淡了許多,才敢開口問道。

“幫我,幫我拔掉它!”他突然用力的扯著自己的頭發,分成的頭發裏。

觸目盡心的插著兩根鐵釘!

那已經是生鏽的漆黑色的鐵釘,一前一後,分別在他的天靈蓋正中和脖頸上,刺的很深,鐵鏽上麵還有殷紅的血跡,加上已經幹涸的血痂,因為他的撕扯,那疤痕裂開來,裏麵還有白色的**流出來。

這種東西,隻要看一次,就不會忘記。

永遠都不會忘記。

“幫我,拔掉他!”這人說話已經沒有了力氣,顫抖的聲音讓我心生憐憫。

而這個聲音……

我分明聽到過,沒錯,那次我絕對聽到過。

也是這種語氣,這種語調,甚至台詞都一模一樣。

在我睡著的時候,就是那天第一次見對門那些人渾身是泥的回來,當晚我就感覺到一個沉重的身影在我耳邊說讓我幫他拔掉什麽東西。

而我也碰到了那個東西,森寒的似乎來自陰曹一般,觸手冰冷入骨。

“上次,也是你?”我試探著把手放到那釘子上。

“求你,幫我拔掉他!”他的意識可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隻能重複著這兩句話,甚至都沒有辦法回答我的問題。

這麽一個大漢,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那兩顆釘子也不知道有多長,看樣子已經插在他的身體裏許久了,邊緣已經生了鏽,可想而知,這麽一個東西在腦子裏,這人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沒死已經是萬幸了!

我試著慢慢的伸出手,碰到脖頸上的那顆釘子,我想從脖子上這顆開始拔,因為頭頂那顆實在是太滲人了,我害怕把那個拔出來,這大漢也就一命嗚呼了。

這可不是沒有可能。

入手奇寒無比,凍得我一個哆嗦,身上幾乎是沒有了知覺,我體內道力流轉,這才重新掌握住這個釘子。

“我要拔了。”我開口道。

一來給他個心理準備;二來,也給自己一點力氣。

我輕輕的搖動了一下,這東西在那白色的**裏攪動著,身下的僵屍發出“嘶絲”的聲音,看來是痛苦到了極點。

“忍著點!”我喝了一聲。

手上用力,居然將其緩緩的抽出來一截,身下的僵屍已經單膝跪地,卻沒有發出一聲哀嚎,咬著牙,是條漢子,他一拳砸在地上,又砸了一個坑出來。

“繼續!”他終於吐出兩個字。

聽到這兩個字,我心裏也有了底,看來這麽一顆釘子,這大漢能承受的起。

我再一次往上提了提,那釘子裏生鏽的部分已經被完全拽起,隻看到脖子裏鮮紅的**和白色的濃水絞在一起,我知道此時手上力氣不能停,索性不再關注這裏,用力的往上拔著。

這釘子的長度出乎我的意料,我已經拔出來差不多有一個手掌長,可是還沒有感覺手上鬆動,那釘子還有很大一部分嵌在他的脖子裏,而拔出來的地方,黏著紅白的稠液,好不恐怖。

這時,門外突然火光乍起!

“天師道,符中疾火!去!”一道火龍從門口激射而來,攜帶著狂襲龍卷的氣勢。

身下的僵屍一聲暴喝,竟然將我甩下身去,那釘子終究是沒有拔出來……

他猛地一拳砸出去,火光潰散,土氣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