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哥

大紅轎,搖啊搖,搖尼瑪個賣批灰……

我基本上跟個八爪魚一樣貼在一哥身上,一哥一臉嫌棄的看著我,我衝著他傻樂著,“嗬嗬,怕怕……”

“怕你個大頭鬼。”一哥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一手擒著我的臉,直接把我推的遠遠的,很是嚴肅的盯著大門外頭。

“一哥,大門鎖著,你咋進來的?”我問道。

“**進來的。”

“那玩意是不是也能**進來?”

“這可說不準,不過那玩意進來,我啥準備也沒有,搞不好要丟小命。”

……

“一哥,你別嚇我。”

“我想溜了……”

然後我就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意思很明顯,你還是留下來吧。

戲班的聲音慢慢的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幾乎在我耳朵跟前響起來的時候。

一哥行動了,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張空符,一口咬破指尖,飛快的在上麵龍騰蛇舞,空符發著土黃色的光亮,他嘴裏念道:“天師道,正君邪,北宮玄武執明神君龕旨,速發陽聲,赦!”

一道黃光閃過,空符祭出,直直的貼在門框上,我感覺周遭好像發生了什麽變化,又看到一哥一臉的嚴肅,悄悄的擋在我的前麵。

這種不經意的舉動,讓我有些感動,看來是準備舍身保護我。

就在我覺得一哥這個人不錯的時候,他回頭看著我說道:“一會混不過,我就先跑路了,到時候你就拿個骨墜搞死他,加油,幹巴爹。”

我差點從背後一悶棍黑了他。

而我也明白了,一哥說的混是哪個意思。

因為,我看到一個紙人,有鼻子有眼的,從院牆外頭,探進頭來了……

它他媽,把狗頭伸進來了……

這紙人跟我在夢裏頭看到的一模一樣,蒼白的臉上塗著油彩,青的青,紅的紅,兩邊的腮紅看起來極度的駭人,看樣子應該是個打鑼的,手裏持著一麵銅鑼,張望著院子裏。

視線左右瞄來瞄去,我和一哥大氣也不敢喘,兩個人跟兩隻鴨子一樣站在原地……

紙人的視線在尋不到目標以後,才慢慢的把狗頭縮了回去,一蹦一蹦的,看起來很歡快的走掉了,而它的身後,大紅的轎頂從院牆外頭,露出一半……

這一夜,幽魂開道,新娘出巡。

等到戲班的聲音遠去以後,耳邊那幾聲“三郎”著實是聽的真切。

我和一哥,差一點就經曆了一番的生死,渾身是汗的,大字型躺在地上。

“混過去了?”我摸著還在撲通撲通的心髒,真幾把嚇人。

“空明符起作用了,不然,這老東西可不是一般的遊魂野鬼,怎麽就跑下山了。”他有些不解。

“你也打不過?我看你揍老劉的時候,跟天神下凡似的,應該有辦法吧。”我想起可憐的老劉現在正躺屍在棺材裏,明早趕緊拉出去埋了……

“那不過是詐屍而已,下屍神說到底隻是低級的鬼神,很容易解決的,可是那大紅轎子裏的東西,又有幽冥開道,著實是難對付,該死,若不是我遭三劫九難,此刻道法不複十之二三,那東西小哥我一劍就能劈了。”看著他憤憤不平的樣子。

這怎麽說著說著,開始滿嘴跑火車了,還一劍劈了,你咋這牛逼那?

不過我沒有拆穿他,我折騰了大半月,好不容躺下來,管他外麵是新娘還是新郎,大哥要睡覺了……

恩,要睡覺了。

這一覺睡的我昏天黑地的,還捎帶的做了一個夢。

這夢可不咋地,夢裏頭我手裏拿著骨墜,前麵站著一個灰蒙蒙的東西,我就往近靠了靠,看著這東西有些眼熟,好像是個人,我問他:“大哥,這是哪塊啊?咋地出去那?”

結果這玩意一回頭,結果是劉向成,他的嘴咧開,向著我就撲了過來,我心想這尼瑪不是遭罪了嘛,咋哪都有你,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骨墜紅光一閃,出來一個白色的大狐狸,一口就把劉向成吃了,然後回過頭看著我。

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一口又被我吞了進去,舌頭卷著我的臉……

好他嗎疼。

“疼,疼……”我捂著臉,大喊大叫的,這才醒了過來。

就看到一哥左右兩隻手開弓,在我臉上左右開扇,好不威風,你是威風,疼死我了。

“打我幹嘛?”我一頭霧水。

“你還說,馬上到點了,叫你你也不醒,隻能來點粗暴的了。”他看著外頭露出一點的魚肚白,我的手機炸掉了,也不知道是幾點。

他說大約是卯時了吧。

這大尾巴狼讓你裝的,你直接說幾點不就好了。

我慢悠悠的爬起來,就看到阿英已經開了院子裏的門,昨晚上的動靜她絕對是聽到點了,睡的太死沒有醒來是有可能的,更多的怕是那大紅花轎給人的壓抑和恐懼太深了,她也不敢出來看。

我也不知道是卯時是幾點,看著天色,快要是淩晨了。

不多一會,來抬棺的人就來了,我一看進門的不是我家六旬老漢嗎?後麵的人那?

你來幹嘛?

我走出去問道。

老爹看著劉向成的棺材在我耳邊悄悄的說道:“劉向成死的蹊蹺,村子裏的人都說他是赴了鬼宴,魂被勾走了,誰要是跟他有關係,也會被鬼拉去吃石頭的,傳來傳去就邪乎了,也沒人敢來了,我就把家裏頭的拖拉機開過來,不管怎麽說,停靈的日子也到了,先讓人入土為安吧,可憐了這孤兒寡母的。”

我和一哥,帶著我家的六旬老漢,三個人,勉勉強強的挪著棺材,好不容易抬上了拖拉機上頭,就看到阿英眼眶紅著,在一哥要下鎮棺釘的時候,她跑了過去,說是想再看老劉一眼。

我心想,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以後老劉要是沒心思給你托夢的話,也就見不著了。

那你就看唄……

我話到嘴邊……

看到一哥正一臉癡呆的看著我,那眼神裏透露出來的信息,分明寫著白癡兩個字……

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看個卵子啊,那老劉被打的不ChéngRén樣,跟受了法西斯虐待一樣,咋個看?

“阿英啊,你聽我說,老劉他去是去了,但是他也不想看你難過,別看了,觸景傷情,更是難過啊。”

“我,我就想再看看他最後……”

“別看了,一哥,一哥你下釘啊,快點。”

“咚咚咚,咚咚咚……”

這速度,阿英也傻眼了。

一哥這手好武藝,看著我和老爹瞠目結舌的,硬是拿手心把一手長的鎮棺釘拍了進去,感情天師道捎帶著還跟裘千仞有點關係?

以後介紹一哥的時候,是不是能說,當代天師道掌教兼裘千仞鐵砂掌大師兄張衡一在此,邪魔退避,不然一掌斃了你。

老爹看到一哥這手段,搓著手就蹭上去了,遞了根煙過去:“小夥子挺厲害啊。”

我心想,這六旬老漢沒事套近乎幹嘛。

一哥玩火厲害,但是他不抽煙。

老漢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腆著臉說道:“把你那招教我兩下?鐵砂掌是不?不瞞你說,我年輕時候也練過,那會山上有個老仙廟,老仙廟你知道吧?就是黃皮子大仙的廟,你是不知道那老守廟的,哎呀,那叫一個可怕啊,滿嘴獠牙,三頭六臂的……”

等等,咋個哪吒都出來了。

一哥無可奈何,看著我……

我看著天……

沒轍,老漢老毛病犯了……

老漢開著拖拉機,唾沫星子亂濺,一哥一個勁的說是是是。

說到最後,我都不敢認這是不是我家六旬老漢了……簡直就是鍾馗在世啊,怎麽牛逼怎麽吹。

等到把老劉葬了以後,阿英免不了又是一番哭嚎,一哥在那裝模作樣的給念了一段超度的經文,我離的近,這不就是道德經嘛。

一捧黃土一捧塵,下輩子被這麽貪吃了。

我給老劉上了兩炷香,就準備撤了。

回來的路上,一哥非要開著拖拉機,老爹也是說累了,就說你來開吧。

沒有想到這犢子愣是開著拖拉機玩漂移,差點把我們幾個交代給了老劉,湊一塊能在下麵整個團購了。

心驚膽戰的回了家,臨進門的時候,我發現家門口的那尊菩薩碎成渣渣了……

剩下了一地的白瓷片。

我問老爹這是怎麽回事,老爹說,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鬼轎子又來了,戲班子咿咿呀呀的,家門口的菩薩估計是氣壞了,心想我都在這守宅子了,你還敢來搗亂,一氣之下,觀音娘娘就炸了……

就炸了……

炸了……

了……

估計老爹自己都不信,說著說著就尷尬了。

我看了一眼跟著回來的一哥,一哥肚子餓了要吃飯。

老娘已經在熬好了粥,老爹問一哥叫什麽名字。

一哥說他叫張衡一,捎帶著又扯了什麽天師道的一大堆頭銜,聽的老爹那是一個佩服,我越看兩人越有投機的意思,這要是一高興結個忘年交,你是哥哥他是弟弟6

那我得叫一哥大伯了……

最後老爹交代了一件事,就是張衡一,就是他牽頭請村子裏的人集資拉過來的……

還真是,你個六旬老漢操心大了。

聽到這話,張衡一可算是找到了債主,一把抹幹嘴上的米粒,居然從懷裏掏出來一個計算機……

開始算賬了……

歸零,女聲響起。

666加666加……

你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