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馬局

等到何玲抽身出去以後,馬自來坐在了她原先所在的位置。

他並沒有開門見山,而是一頁頁的翻著桌上的那疊文件,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上麵大大小小都是一張張的照片,還有一些古舊典籍的剪報,有一張哈爾濱的地圖上麵,香坊周邊被大紅的圓圈和深黑色的粗線標記出來,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很多的批注。

他也不避諱我的目光,柳瓏明衍他們的照片隻有寥寥的幾張,我依稀能辨別出來那是香坊的外圍,從香坊區往下走大約十公裏左右的山區外,那也是最近暴雨最嚴重的地方之一,邊緣的錯落已經遷移,據說有泥石流災害。

而柳瓏明衍他們的身影,在那雨中,有些模糊。

而我此刻也收起自己那痞子性,不得不嚴肅起來,馬自來,人稱馬局的人,應該是這宗教事務處的最高長官了,老大親自出麵,想必我的很多疑問,都要揭開了。

等到他合上那藍色的文件夾之後,抬起頭:“所以,這上麵出現的人,地點,以及發生的**,你知道多少?”

“我能不回答嗎?”我冷冷的盯著他。

事到如今,我被早早盯上的事情已經是很明顯了,馬自來這一次,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家國天下,法術界的一舉一動,都可能造成動**,我們為了大眾的安全,你知道,更多的人都是普通人,他們可以說無知的生活在自己的圈子裏,對這個世界局限在理性當中,宗教事務處國家對法術界監管的一個組織,這裏匯聚了大多數宗門,教派,道宗的代言人,我們成立這個事務處的原因,就是為了保障大多數普通人的生活。

黃泉,這一次香坊的事情,絕對是萬分緊急的,甚至殷家那群養屍的都參與進來,茅子倦老前輩他特立獨行,我們都不知道他的意圖,黃泉,他跟你有過接觸,而且柳瓏明衍這個人,我們也感覺深不可測,作為哈爾濱最大地產公司的幕僚,他的行動,也在我們監管當中,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為了大眾,請你相信宗教事務處,相信我馬自來。”他幾乎是沒有停歇的說完這些話,我不禁懷疑,是不是事先已經演練過。

可那真摯的眼神中,看不出一點的虛假。

“宗教事務處?”我喃喃著。

“你們的權利很大嗎?”我又問道,“可以插手法術界的事情?”

“恩,可以,事務處受幾方監管,就算是鼎盛道門的掌教也不得越權。”馬自來自豪道。

我聽聞這話,看著這一方小小的地界,有些懷疑。

他似乎感受到我目光掃過的困惑,解釋道:“這是隻不過是宗教事務處總部在東北三省所設立的分部,像是這樣的分部,全國共有九個,他們分布在各個區域,監視著一方法術界的動靜,一旦有什麽異動,他們就會出手幹預,或者動用道門的力量進行調節,並且還承擔著剿滅邪修的責任,宗教事務處的擔子,比那閉門造車,而又固封自守的道門祖庭大太多了。”

聽聞這話,我對宗教事務處肅然起敬,他們所擁有的力量更大,所承擔的責任也更大……

香坊的事情,你們真的不知情嗎?茅山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們也沒有什麽耳聞?殷家那邊你們又知道些什麽?這麽龐大的一個事務處,而且茅山跟法術界對立的事情,桃仙道長的話來說,已經是水火不容,我心想。

等等,桃仙道長他……有什麽東西在我腦袋裏忽閃了一下……

我一下子想清楚了……這邊可能是知道茅山跟殷家以及那川蜀陰地已經對上了,隻是不知道其中的緣由,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方巨擘,茅山的主心骨人物居然撤離了那片戰場,來到了哈爾濱,事務部自然生疑,而且又進入了香坊這個陡生異變的地方,沒有什麽目的,估計不會有人相信。

而這這期間,為了不讓更多的勢力,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黃泉墳帝王屍的事情,茅子倦和整個茅山高層,對此事隻字未提,整個宗教事務處,估計都被蒙在鼓裏。

就算是宗教事務處,按照馬自來的說法,這裏各方勢力都有涉及,在其中鉗製周旋,並不是那鐵桶一塊,裏麵的人難免會有私心,那五百年前的殷家屍禍,可能不止茅山和齊大爺知道,畢竟那些勢力根深蒂固,傳承完整,不是張衡一那種因為意外而接過了天師道這擔子的人,他有很多事情都沒有了解。

這些勢力,一旦知道了黃泉墳的事情,那可能有一具先秦煉氣士的遺骸在其中,更有可能在黃泉墳中解開那遠古神話時代的秘密,那煉氣士隕落的原因,為何天地靈氣越來越稀薄,人們修煉越來越難,越來越苛刻,如今已經鮮有白日飛升,屍解成仙的大能存在。

也許還有先秦煉氣士的功法道籍,這些種種,足有理由讓一個道門祖庭傾盡一脈之力,舉教而奪,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而一旦這消息泄露出去……

那恐怕,先秦煉氣士這五個字……會讓一切勢力瘋狂。

最先動身的,便是那川蜀養屍地的陰地家族,殷家帝王屍的事情別人不知道,那些曾經被殷家脅迫掀起屍禍的屍門可是清楚不已……

到時候,免不了會是一場法術界的爭鬥……甚至有可能重演五百年前的殷家屍禍。

基於此,不管是宗教事務處,還是川蜀養屍地所幫助殷家的屍門,亦或是那做壁上觀的龍虎青城,他們所認為可能就是茅山和殷家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非得拚出個你死我活來。

那黃泉墳,帝王屍的事情……

茅子倦和他的徒弟,一個人扛了下來,桃仙道長之所以告訴我們正是因為我們不屬於任何一個派別,既不是道門祖庭,一哥已經是落魄掌教,而且我們也跟宗教事務處沒有關係,

而現在知曉這事情的外人,真正一個不屬於法術界的人……隻有我和大白叔。

大白叔癡癡傻傻,在碗兒店自然不會引人懷疑。

現在,宗教事務處,想從我口中知道些什麽……

說還是不說?

我難以抉擇。

一邊是馬自來說的在情在理,宗教事務處責任艱巨;另一方便,是茅子倦苦心設瞞,為了不引起法術界的禍事,不惜以一人之力而深入冥河黃泉墳……

我若是告訴了馬自來,萬一他泄露出去,他為了私心而通知了自己的宗門,豈不是讓桃仙道長的苦心化為烏有,我又怎麽能承擔這麽大的罪過。

馬自來,可以信任嗎?我能夠信任一個隻是見過兩麵,而且是以一個普通警官的身份跟我交談過的馬局長嗎?

對不起,我不能。

法術界的水有多深,從一哥和齊大爺的口中我也略知一二,至於這宗教事務處,匯聚了如此多的勢力,恐怕水深到能淹死鯨魚……

我僅僅是條不屬於法術界的娃娃魚……

如何能夠揣測其中的厲害關係?

端著桌子上的水,我喝了一口,一時間想的害怕,有些口幹舌燥的感覺。

“噗”沒忍住一口吐了出來。

我好像忘了,這水時間久的……

馬自來並沒有對我的無理舉動感到氣憤,甚至沒有一絲動容,比起之前的那個冷冰冰的女人,他的目光似乎要直穿透你的心窩,窺視你最深處的秘密,我竟不敢直視,這點,我再一哥發怒的時候也見過,兩個人骨子裏估計都是心高氣傲的主。

“所以,你想好了嗎?”他再一次的開口問道。

我有些窘迫,這一句話讓我手腳慌亂,最終我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道:“對不起,這事情我不知情。”

“柳瓏明衍你認識嗎?”

“認識。”

“茅子倦老前輩你認識嗎?”

“認識。”

“一心,二才,三寶三位人傑你認識嗎?”

“……”

“殷家趕屍人就在你隔壁,你不知情?”

“……”

“你家裏被翻的一團糟,他們在找什麽東西你不知道?”

“……”

“殷家之人和柳瓏明衍他們先後進入了香坊,你敢說,你不知情?”

“……”

“黃泉,我告訴你,宗教事務處決不允許有危害大眾的事情發生,哪怕他是茅山,哪怕他是殷家!”馬自來厲聲道。

腦子裏似乎有滾滾的雷聲響過,耳邊嗡鳴不已,他的聲音如同黃呂大鍾,讓我無法反駁,更是無法說謊,馬自來所說的字字句句都是我無法避開的事情,也無法跟他繞圈子,他這會說的話,我沒有任何可以否認的地方。

馬自來,心細到了這種地步,能掌握宗教事務處,自然有他的手段,他的心機,他所擁有的智慧分寸,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高。

我緊閉著雙唇,已經被我咬的沒有了一點血色。

“馬警官,或者我可以叫你馬局長,我隻想問,我可以信任你嗎?”我不再避諱,這次直視著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