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門關

到了王老板的家裏。王老板很客氣的把我們讓進客廳裏,沏了壺茶,讓大家歇一會兒。這種人明明心裏急的不得了,但是表麵上還是禮數很周,看得出來,胸有城府,難於窺測。我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水,示意讓大牙和於麻子接著再坐一會,就讓王老板先帶我過去看一下。

王老板滿臉堆笑,用手指了最裏麵的一個房門說:“就在這邊。出事後,全家人都搬到別處去住了,這屋子已經不住人了。”然後,自己也是自嘲似的笑笑。

我見罷,走在前麵,用手輕輕的扭開門把手,頓覺一股冷風好像撲麵而來,直吹得我打了一個冷戰,好像房間裏開了冷氣一樣,雖然短短幾日沒有住人,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夾雜著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看來,這屋子的確有點問題。這種入骨的陰氣與天氣寒冷的冷空氣並不同,冷空氣是由表及裏,而這種陰氣侵體則是由裏及表,冷到骨子裏一樣。

王老板跟著進來後就隨手打開電燈,房間裏所有的景像瞬時清晰了起來,順著王老板所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在床的斜對角有一梳妝台,樣式應該是很標準的清代家俱,明顯比明代家俱多了一些繁雜,不像明代家俱那樣簡潔,不過雕刻精細,木色純正,一看就是真的老家俱,價格自然不扉。梳妝台上擺放著一隻古樸的箱子,應該就是王老板說的那隻首飾箱。

門打開了後,空氣流通了,室內也沒有剛才那麽明顯的陰冷了。我走到梳妝台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隻箱子。

這隻箱子也應屬於清代時期的那種老式紅木箱子,盒匣式的,鑲嵌裝飾風格很突出。箱蓋頂麵雕刻了一些花卉圖案,仔細看應該是“鳳戲牡丹”的吉祥圖案。前後及側麵是彩繪的圖案,分別繪著“百鳥朝鳳”、“鸞鳳和鳴”、“鸞鳥授帶”、“丹鳳朝陽”等圖案。色彩豔麗,繪畫生動逼真,活靈活現,看著就知道做這箱子的工匠一定是下了很大功夫,而且手藝絕倫,這樣的箱子就是在當時,也不會是普通人家能用得上的。

這時估計大牙和於麻子也是好奇,先後進到了屋子裏麵,一起圍了過來。看著這箱子都直咧嘴,不住的抽著冷氣,對這箱子的材料、做工、工藝都讚歎不已。

這時大牙指著頂蓋隨口說道:“這頂蓋上刻的應該是鳳凰和牡丹花吧,不過上麵鑲的那些寶石怎麽看起來有點雜亂無章,不像花也不像鳥呢?”

聽大牙一說,我把目光又重新移到頂蓋上,頂蓋上是木頭鏤刻,上麵鑲著一些寶石,對於這種寶石的種類,我並不認識,隻是感覺圓潤光滑,不像普通的石頭。不過倒真像大牙說的那樣,這些寶石的分布似乎毫無規律,並沒有按常規組成什麽吉祥圖案,看似極其隨意的排布,無章可循。但是我知道,古人做這些東西,還沒有現在人的這種審美觀念,大多講究平衡對稱,或是擺成一個吉祥圖案,這樣的隨性的排布,有點奇怪,要不是看到鑲嵌的很結實無隙,還真以為是後人畫蛇添足弄上去的。

王老板和於麻子也看不出個究竟來。我盯著看了半天,腦袋裏不停的在思考,感覺這種排布似乎有點熟悉,但是一時又想不出來。在我走到箱子側麵的時候,無意識的一撇,突然想起來了,這正是二十八星宿中南方朱雀七宿裏的一宿。

看到我的表情,周圍人都知道我肯定認出了這個圖案,我笑了一笑,對周圍的人解釋說:“這種圖案倒是真有點來頭,是天上二十八星宿中的一宿。我國古代把天空中可見的星星分成二十八組,叫做二十八星宿,即東西南北四方各七宿。具體分為東蒼龍七宿、西白虎七宿、南朱雀七宿、北玄武七宿。用於天象推演或是吉凶占卜等事。這隻箱子上刻著這個星宿圖案,估計是主人有些嗜好,或是出於某種原因,才讓匠人鑲嵌的這個圖案。”

眾人聽我說完,都是一知半解,畢竟這東西在他們的心中還是很玄奧的東西,但是都沒有多問。倒是大牙大咧咧的說了一句:“還二十八星宿呢,我倒是電視上見識過武當派的天罡北鬥陣,據說是陣法中最厲害的一種。你說的那個書上看到過,挪到天上是一個也認不出來,滿天星星隻能找出北鬥勺子來。”

我剛想告訴大牙,北鬥與二十八星宿不是一回事,但腦袋裏突然有了一點想法,猶如醍醐灌頂,想起了前幾天在過街天橋上那不見影兒的神秘老頭說過‘欲解真相,北鬥聚全’,莫非不是指天上的北鬥七星,而是也如這盒子上一樣,北鬥七星也是指七顆寶石,鑲在某一個物件上,而我和柳葉手裏的就各是一顆呢?這個想法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但眼前的情況,也不能和大牙細說,自己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靜了一下心,我又看了看這隻箱子,箱蓋與箱體可以鎖起來,揭開箱蓋,支撐好,則是一麵鏡子。下麵是個雙開門的櫃門,打開後,裏麵有三個抽屜。所有的做工都很精美,保存的也很完整。看了看裏麵,沒有發現什麽別的東西。木頭與金屬是不透陰陽的,如果說有鬼,也不會寄於木頭或金屬上,倒是有可能寄於鏡子或是寶石上。

鬼在風水中五行屬土,是陰氣或是煞氣凝結成形。白天,地麵受陽光的照射,空間之中,陽氣充盈,氣場很強,而“鬼”是屬陰的,相對氣場比較弱,所以,在白天就少見到“鬼”。而在晚上,太陽落山,月亮升起,陽氣由強轉弱,陰氣占據主導,“鬼”的陰氣氣場相對變強了,可以在適宜的環境下,在適宜的地點顯現。所以在晚上就容易見到“鬼”了,“鬼”之所以喜歡在陰暗的地方,也是這個原因。

我隨身掏出羅盤,手裏的羅盤是爺爺給我的,已經用了很多年了,羅盤由天盤、地盤組成。天盤中間裝有一根指南針,或稱“金針”、“磁針”,大致指向南方。隻見金針轉了兩圈,最後指好了方向,但卻晃動了幾下,針的一端搖搖晃晃地沉了下去。看到這情景,我便知道,這屋子裏真的不太幹淨。

風水上用羅盤測向時,金針的晃動以及與南北子午線的關係,概括有八個原則,簡稱為“八奇”。這個是爺爺很早就教過我的,為了讓我清楚的明白,還親自帶我去了好多地方,以驗證這八種不同的情形出現的真實狀態。這八奇是指:搪、兌、欺、探、沉、逆、側、正。

搪,懼也,指針浮而不定,不歸中線。斷為此地有古板古器等雜物,或是有怪石深潭,居之有禍,居之出酒色女子,巫師、孤寡貧困之人。

兌,突也,針橫水麵,不歸子午,又稱浮針,說明有陰氣介入,但此為善陰,不是自家已故先人,就是福神護法。

欺,詐也,針見石而閃去,轉而不穩,此是潭溪井池之地。

探,投也,落針而半沉半浮,上不浮麵,下不沉底,或一頭沉一頭浮,地下則有墳塚伏屍。也稱為屍針沉水。

沉,沒也,指針沉於底。說明有陰氣介入,此陰並非惡陰,但多是冤死或非正常死亡者,會使常人感到不適。

逆,不順也,指針浮而亂動,下有古器,也稱針飛不定,出不才之人。

側,不正也,指針偏東或偏西,不歸中線,此地必是神堂古刹,住家不可用也。

正,正也,針收藏中線,大吉,出官貴之人。

而王老板家的這個房間,羅盤指針明顯為“八奇”之“沉”,說明此屋有陰氣介入,看來王老板的妻子發生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說有陰氣入體導致的幻覺或是惡夢。我並沒有做聲,用香灰擦了擦手後,用嘴向羅盤上也吹散了一把香灰。登時,屋子裏顯得灰蒙蒙的,有點嗆人,但大家都沒有吱聲,看我在一邊忙活著。

重新用羅盤測了一下向,這回指針正常,不再偏轉,穩穩的歸於子午線。再一看,那化妝箱所在的方位,正在屋子的西南角,心裏也明白了原因。

然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示意王老板等人一起出來,又做回到客廳上,王老板又加滿了水,大家都等著聽我說話。

我喝了一口水,看著王老板開始說道:“您愛人說的是真的,這屋子裏不幹淨。”

王老板聽我說完這句話,嚇得差點沒把手裏的杯子掉了下來,身子一激靈,然後強自鎮定下來,接著問我:“嚴重嗎?有什麽方法嗎?”

我笑了笑:“問題應該就出在那隻箱子上,可能是箱子的主人生前過分喜歡這隻箱子,死後一縷靈識念念不忘,寄於此箱上。也可能是附近的陰氣偶然聚集於此,附著於此物之上,這個不能肯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箱子有問題。如果我估計的不錯,應該不是祖傳之物,怕是出土不久,這樣才會使箱子本身陰氣過重,才會使陰氣凝而成形,如果是祖傳之物,多少人的摸索,其陽氣之強,容不下陰氣落地的。這箱子又擺在屋子的西南方,這個方位在八卦中屬坤位,也是極陰之位,影響家中的女主人。風水中把這個方位稱為鬼門,是說這個方位易進陰邪之氣,易招陰邪之物。”

王老板這才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說:“原來這樣,這箱子是一哥們送給我的,我也沒有問清來處,看來這箱子是個不吉之物啊。”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巧合的是,至陰的箱子放在至陰的方位,使此鬼門的陰氣大盛,才會招惹陰邪之氣凝而成體。正常一個空間裏,西南為女鬼門,東北為男鬼門,西南為進口,東北為出口。這兩個方位是不能有汙穢、陰濕之物的,應該保持清潔幹淨。隻是按常理來說,即使是這箱子擺在鬼門,也隻能使屋子裏的陰氣大盛,也隻會影響您愛人的身體健康,還不至於化鬼成形,莫非您愛人是屬羊或是屬猴的?”

聽我說完,王老板眼睛瞪了起來,結結巴巴的的說:“正,正是,我愛人就,就是屬羊的。”還怕我聽不明白,又重複了一遍。

我讓他不要緊張,然後才說:“您愛人屬羊,出生星方位為西南,此位是八卦坤位,純陰之位,坤位主母,司掌一家女主人的命運。而此位因為是鬼門,又忌陰邪之物,就是這樣陰差陽錯,這樣的箱子擺在這樣的方位,又趕上您愛人的出生星也是這個方位,才會導致您愛人能看到鬼形,而您卻一無所知。解決方法最簡單的是拿走箱子,室內焚香二十一天後,重新入住即可。以後這個方位不要再放置不潔汙穢之物了,至於箱子,您如果真的喜歡,隻要經過一定的‘轉陽’程序即可。”

經過這樣的事情,估計王老板一家也不想要這箱子了,所以也沒有問我如何“轉陽”操作,其實很多東西要安置在室內都要經過不同的“轉陽”程序。就拿常見的盆栽來說,植物原本乃是室外之物,屬陰。放入陽宅內不可太多,太多則潮濕,陰寒過重勢必影響家人健康。但室內的盆栽一定要經過“轉陽”的手續,也就是說在植物上或盆器上綁上紅色絲帶或貼紅紙,將陰轉陽,才適合放在客廳裏。當然,不同的東西,“轉陽”的程序也有些不同了。

王老板送我和大牙回到家中,已經挺晚了,我摸了摸懷裏的信封,就知道這次的“感謝”不輕,應該可以夠我們折騰一陣子了。大牙回到屋裏後就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很崇拜的樣子,非要我收他為徒弟,說是這行賺錢容易,說幾句話就夠他辛苦半年了。聽他這樣一說,我狠勁的踢了他一腳,衝他說:“你醒醒吧,哪行容易?哪行都不容易,你是隻看到賊吃肉,沒看到賊挨打啊。這行有這行的辛苦,你呀,消停一點兒,別瞎尋思了。”

大牙嘿嘿一笑,本來他也是開玩笑,聽我一說,也不說啥。哼著小曲,衝澡去了。

一天的折騰下來都有些人困馬乏了,也沒有聊什麽天,就這樣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