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考古專家常如冰

他臉上的死相當然是好看不到哪兒去,由於肌肉收縮幹癟,這個人整副的牙齒幾乎都露了出來,鼻子也塌陷進去,變成了一個黑洞洞的孔。至於眼睛,更是徹底沒了蹤影,變成了兩個黑洞。

這個人的嘴巴張得很大,看起來死之前,他是非常的痛苦和絕望。他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分外猙獰可怖,一看就是橫死之人的典型特征。

我著重的看了看他的手,因為通常判斷一個人是什麽職業,看他的手是最直觀的辦法。

隻見這個死人的手,腐壞得比他的臉還要厲害。手上殘餘的肉和肌腱,都成了肉鬆一樣的絲絲縷縷的東西。所以我想看手上有沒有老繭之類的東西,就根本看不到了。

不過這個人手上的骨節看起來並不粗大,並不像是一個長期的體力勞動者,也肯定不是一個農民。

當我轉到另一邊的時候,發現他左手的小手指和無名指,全都缺了半截。

“這是從他身上發現的遺物,”劉小光說著,從邊上拿過了一個小點的托盤給我看。隻見上麵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幾件東西。

首先是一個一巴掌多長的短煙袋杆兒,邊上還有一個裝旱煙(我們東北對土煙的稱呼)的煙荷包。這兩者之間原本還應該有繩子連接著的,不過我估計是徹底爛沒了。

然後是一把鏽的不成樣的攮子(尖利的雙刃匕首,)看起來鏽爛得幾乎能一掰就碎。

邊上還有一小團棕黃色的紙漿。

“這是火柴盒,”劉小光向我解釋道:“已經被滲出來的屍液泡成這樣了。”

我就覺得我拿起煙荷包來的時候,手頭的重量似乎有點重了,於是我就打開了煙荷包,從裏麵掏了掏。

我的手很快就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等我拿出來的時候,發現這東西是一枚銅元。

“哎喲,這我們都沒發現!”隻見劉小光頓時就是一驚!

“我們還以為這煙包裏麵,隻有被屍液浸透了的旱煙,也沒想著打開它,沒想到裏麵居然還有別的東西!”

就在這時,我就聽見我們身後的常如冰說道:“你們漏的,可不止是那點東西!”

當我們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常如冰的手裏麵正拿著那個氈帽。

這頂氈帽,顯然是常姐剛從死屍的頭上摘下來的。

一般氈帽的帽簷裏邊,也就是挨著人腦袋的那一圈,都有一個卷邊兒。這也是我事後才聽常姐說起才知道的。

而現在,我們這些人全都驚訝的看著常如冰。

隻見常如冰正想手打開那個卷邊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

這個氈帽也是被屍液浸過一次的,在屍液幹透了以後,兩層布料就被粘在了一起。所以常姐撕開它的時候,氈帽發出了嘶嘶啦啦的聲音。

這個劉小光佩服的看了我一眼,他原本還以為這幾個女孩根本不敢進來看屍體,卻沒想到我身邊的女人,居然這麽猛!

不但她們幾個看到幹屍的時候麵不改色,甚至連死屍身上的東西,她們都敢動!

常如冰很快地在氈帽的夾層裏翻出了幾張紙片。

我上去一看,雖然被屍液浸過一回,但是由於放在夾層裏麵被夾的很緊,所以這些紙片保存得還都算是完好。

這裏邊有一塊最小的,是半截“朝陽班”戲票的票根。

一個包的很細致的三角形紙包,裏麵的東西是醬黑色的,都已經在溶化之後再次幹枯,從裏向外透出了紙麵。

我接過來用鼻子聞了聞,隨手就將它扔到了托盤上。

“仁丹”我撇了撇嘴,那上麵一股冰片薄荷的味道,我一聞就知道。

最後一張,是一張疊得齊齊整整的路條。

隻見這張小紙片,大概是兩寸寬、三寸長。上麵用小楷寫的毛筆字,字跡已經是模糊不可辨認,

我辨認了半天,隻看見上麵寫著:“茲有…村村民…赴四鄉趕集…仰各府軍民崗哨驗照通行,勿阻是荷”。

落款是村長什麽的,名字看不清,日期是16年四月初九。

在這張路條的最後麵,還有一塊紅色的印記,估計是印章,不過已經徹底模糊成了紅色的一片。

“1916年?這個人是一百年前的人”?若雪看著這張路條說道。

“這裏的16,應該指的是民國16年,是1928年時候的事。”我笑著對若雪說道。

若雪頓時就是臉上一紅,不說話了。

“哎呀葉先生!”這個時候,在我身邊的劉小光眼睛裏異彩綻放,他驚訝的看著我和常如冰說道:“你倆要是不做考古,真是浪費了!這份兒耐心細致不說,知識也滿夠!”

“我們還是通過對死者的穿著風格來判斷,估計這個盜墓賊大概是清末民初時候的人。沒想到這氈帽裏麵還有這樣的證據,居然一下子就把斷代日期,給定的這麽準!”

“這你可真是過獎了”,我連忙笑著擺手:“我肚子裏的這點貨,跟您這專業的人怎麽相比?今天我可真是班門弄斧了一回。”

“您可別謙虛!”隻見劉小光認真的向我說道:“通過今天您這麽一看,我還真想問問你的意見,您對這屍體怎麽看?”

我想了一下笑著說道:“你要這麽說,那我還真就班門弄斧了?”

“你說你說!”劉曉光一看我還真的有見解要說,於是連忙笑著點頭。

“從他身上帶著那個攮子來看,這個人應該是一個江湖人。”我想了想說道:“他手上的斷指,也從側麵證實了這一點。”

“從指骨上的斷茬來看,這兩根手指應該並不是一次斬斷的。而是分兩次切斷的,這倒很像是舊社會的江湖人斬手指立誓的時候,留下的痕跡。或者是流氓之間,相互好勇鬥狠的自殘行為”。

“所以那個路條上別說沒有姓名,就是有姓名也多半靠不住。估計十有八九是這個江湖人流竄各地的時候,弄來的假路條”。

“他臨死之前,應該被他的同伴搜檢過身體。所以他身上的錢都沒了。”我對著劉小光說道:“因為像這樣的江湖人,出來做偷墳掘墓的買賣,身上絕不會一分的買路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