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銅幣記認、百旬老者

“這麽說來,這個東西就是“長苗兒會”的標記。是這些土匪用來證明身份的。就和證件差不多,是不是這個意思?”我聽到他們聊到這兒,生怕常如冰言語間露出破綻,於是趕忙把話題岔了開來。

“說的沒錯,這就跟他們的工作證差不多。”常如冰回答道:“一般的土匪綹子在縣城裏麵都有窩主,負責幫土匪銷贓和打探消息。”

“山上的土匪下來了,到了這城裏,要看病、辦事、抽大煙、逛窯子,這些窩主就負責接待。這樣的窩主,在土匪的黑話裏叫做“窯基”。隻要不是綹子裏的大頭目下山,窯基是認牌不認人。沒有這塊銅幣,那就恕不接待。”

“那為啥啊?弄這麽嚴謹?”我納悶兒的問道:“那個小土匪綹子就二三十個人,難道還認不全?”

“那時候土匪的流動性挺大的,”隻見常如冰耐心的向我解釋道:“一個綹子裏麵,經常有人“拔香頭子”靠別的窯…就是跳槽到別的匪幫裏去”。

“像這樣的人事變動,山下城裏邊的“窯基”是不會知道的。所以跳槽的人臨走前就把牌子留下,他沒了這個牌子,就不能到城裏窩主那裏去騙吃騙喝了。”

“對了,”隻見常如冰說到這裏,笑著對我說道:“有好多黑話,慢慢的都變成咱們現在的通用語了。”

“跳槽這個詞,就是指的妓女換地方工作,最早是淮揚一帶娼門的黑話。而“臥底”這個詞,就是咱東北的黑話流傳出去的…臥底是啥意思你明白吧?”

“那還用說?誰還沒看過幾部港片?”我笑著答道。

到了這個時候,我旁邊的劉小光已經完全驚呆了!

常如冰對於東北土匪的了解,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曆史愛好者的層麵。如果不是事隔了快100年了,估計劉小光會毫不懷疑地認為,我們這位常姐曾經是綹子裏麵的“排號”!(有名的好手)

“對於這個“長苗兒會”,你還知道多少?”我向著常如冰問道。

“我還真知道的不多…”隻見常如冰閉目想了想,然後說道:“我知道有一個人,他曾經……”

等常如冰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立刻假裝咳嗽了一聲,而常如冰立刻就醒悟了過來!

隻見她的眼神,立刻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劉小光,然後才接著說道:“他年齡很大了,在民國時期的時候,就對咱們附近的土匪團夥,做過細致深入的研究。關於長苗會的內情,說不定他會知道一些!”

還好,常姐轉的及時,她要是一口說出來,她認識這個人曾經在綹子裏邊混過,那還不立刻就露餡兒了?

我的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我立刻向常如冰問道:“你說的這個人這麽大的歲數,恐怕一百歲都有了吧?咱們能跟他見個麵不?”

“我把他叫來就行,讓他這就過來。”隻見常如冰立刻向著我說道:“你放心,他身體硬朗著呢!我出去給他打個電話。”

我點了點頭,常如冰就轉身出去了。

我心裏清楚的很,常如冰之所以要背著劉小光打這個電話,一定是想要囑咐她叫來的那個人,讓那個人別說漏了,讓外人知道他是個老仙兒。

我們幾個人回到會議室裏,在等人的間隙裏,我還問了問劉小光,關於下一步發掘的情況。

劉小光告訴我,墓室的外圍還在清理當中,這回他回去以後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該是主墓室的發掘了。

之前發掘出來的這些青銅器,很有戰國時代燕國的風格。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這次考古發掘顯得極為重要,

因為在曆史上,燕國的疆域在東三省這裏,基本上到了遼寧就終止了。在燕長城的外麵,北麵是東胡,西麵是高夷。

所以這座古墓,一旦要是被確認為是燕國貴族的墓葬。那就說明在戰國時期,燕國的疆域曾經到達過吉林省中部的長白山一帶。

這在曆史研究的方麵,可以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

我們在這邊兩個聊了一會兒,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時間,常如冰找的那個人來了。

常如冰去博物館的大門口,把這個人接進來以後,我們所有人看到這個人以後,全都嚇了一大跳!

不是因為別的,這個人長得未免也太老了!

我就見這個人滿腦袋的白發,一根根的都向後梳著。臉上就像一個幹癟的東北大棗一樣溝壑縱橫。

他嘴裏麵的那口牙明顯是假牙,眼窩深陷幾乎看不見眼睛。手上和臉上,凡是露肉的地方,全都長滿了老年斑。他那兩隻手幹枯的,就像雞爪子一樣!

這個人身材本來就不高,腰身又幾乎彎成了一個問號的形狀。所以當他站在那兒的時候,看起來還沒我的褲帶高!

隻見他手裏麵住著一根拐棍,哆哆嗦嗦的在常如冰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常如冰居然還有臉管這叫“硬朗”?

我估計這位老人家走進去的所有地方,不管是商店還是公交車,看見他的人想到的第一句話一準兒是:“他不會死在我這兒吧?”

我一看見這老頭的形象,我就知道了這怎麽回事。於是又好氣又好笑的看了常如冰一眼!

常如冰找來的這個人,必定是個仙家。但是一位仙家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老成這個樣。

看來常如冰是,擔心他的話語中出現破綻,所以非要讓這位老仙把自己弄成這麽老態龍鍾的樣子。讓他以一位民國土匪窩親曆者的身份,來親身講述這件事了!

還好,這不是明朝時候的事兒!我想到這裏的時候,越想越覺得好笑!

這老人很快的就在我們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在椅子上坐下了。不過他一開口,聲音倒是很清楚。另外他的腦子看起來也並不糊塗—其實人家本來就是裝的。

“我叫常如山,”隻見這個白發老者故意裝作老眼昏花,把桌上的茶杯弄的嘩啦嘩啦直響:“聽冰丫頭說,你們有過去的事兒,想要問我?”

我一聽常如山這個名字,立刻就是一激靈!然後我馬上轉過頭,向著常如冰看去。

“我弟弟!”隻見常如冰趁著劉小光不注意,無聲地擺出了個口型向我說道。

我去!感情這是常姐的親弟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