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離開的病人的安全得到確認, 這件事就算是有了個圓滿的結果,溫見琛和裴冬宜謝過節目組眾人,抱著手拉手地回去。

裴鴛鴦來的時候是被爸爸抱著來的, 回去的時候卻要自己走路,它表示很不高興。

剛走到門口, 就吧唧一下滾到到了地上, 也不知道它是真的被什麽絆住了腳, 還是故意的。

反正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倒下。

還翻了個身, 露出肚皮朝爸爸媽媽揮揮爪子,喵了聲。

裴冬宜看了很崩潰,“你怎麽這樣,髒死了!啊啊啊,我不要它了!”

溫見琛:“……”

剛才還說要和裴鴛鴦一直陪他在一起的某位媽媽, 轉眼間就因為女兒滾了地板要把人無情拋棄, 啪啪打臉。

這份母愛他感受到了,但就是不多。

他哭笑不得地彎腰, 推了兩下大白貓,“起來了, 再撒賴下去,媽媽就真的不要你了, 哪有女孩子到處打滾的。”

裴鴛鴦:“喵——”

它歪了歪頭,眼神看起來懵懂, 又好像什麽都懂。

溫見琛揉揉它的肚皮, 軟綿綿的, 手感很好, 它舒服得發出呼嚕聲來。

他拉著它的小爪子, 把它從地上拉起來, 看到它沾有灰塵亂糟糟的毛,也忍不住嫌棄的抽抽嘴角。

裴鴛鴦被拉起來,衝著裴冬宜喵嗚一聲,頭往她那邊伸了伸。

裴冬宜立刻panpan往旁邊一跳,繼續崩潰:“不許過來,我不會抱你的,絕對不會抱你的!”

溫見琛:“……”

他清清嗓子,“咳咳,既然媽媽不抱我們,那我們就走路回去,好不好?”

裴鴛鴦仰頭看他:“喵——嗚——”

見它仿佛有點疑惑,溫見琛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爸爸累了,而且你又胖了,實在是抱不動。”

裴鴛鴦還是看著他,大眼睛又亮又圓。

“嘁——”

裴冬宜在旁邊發出一聲嘲笑,雙手抱胸,一邊手指上還掛著個裝碗筷的塑料袋。

語氣幽幽:“抱不動,那來的時候怎麽抱得動,嫌棄它髒就直說。”

溫見琛一噎,半晌捂住裴鴛鴦的耳朵,“……你這樣說,會傷害到它自尊心的。”

啊這……

裴冬宜一臉囧囧有神,“我不管,你趕緊帶它回去,用寵物濕巾給它擦幹淨,不行就送去洗澡。”

看得出來確實很嫌棄了,溫見琛聳聳肩。

然後握著兩隻貓爪子讓它直立著走了幾步,等裴鴛鴦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之後,他鬆開手,“OK,現在可以自己走了嗎?”

當然可以,接下來的一段路,裴鴛鴦四肢一著地,就一溜煙地跑了,熟門熟路地跑進大門,被裴冬宜一把摁住,用寵物濕巾從頭到腳擦了一遍。

門口堆著幾個剛取回來的包裹,謝微媛他們已經在拆,“秋秋,有你的包裹,很重,好像是你買的漢服。”

“這麽快嗎?”裴冬宜驚訝,連忙過去要看。

拆包裹的時候譚夏問道:“怎麽樣,病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她是因為養的貓要走了,趕著去見最後一麵,才從醫院離開的,現在已經在另一家醫院住院治療了。”

裴冬宜說完,唰啦一聲把紙箱上的膠帶撕開,看到被氣泡紙層層包裹住的盒子,拆開一看,還有個紙箱,再打開,就看到一個很精美的胡桃木色的木盒。

看到微博正在感慨這姑娘不容易的紀苓薇他們被木箱吸引,都看了過來,“……這是你的那套漢服?包裝是不是……有點隆重?”

木盒上還刻有一幅畫,是一個身形窈窕的古裝仕女在對鏡梳妝,裙擺垂落在地上,鎖是銅製的平安鎖樣式,小巧玲瓏,還配有一把鑰匙,看起來真的是儀式感十足。

這讓大家對它的好奇心和期待感直接拉滿,紛紛催促裴冬宜打開看看。

打開盒子,最上麵放著一本小冊子,裏麵是衣服的詳細信息,品名、編號、形製、工藝、麵料成分、厚度,還有洗滌建議,寫得一清二楚。

“09,意思是這套是第九套咯?”謝微媛一邊看一邊說道,“百分百的桑蠶絲耶,三經絞羅,全手工縫製,高定啊這是,難怪那麽貴。”

看完說明書,裴冬宜掀開上麵一層防塵紙,看到了裏麵的衣服,最上麵是一件鵝黃的稀地緙絲抹胸,接著是白羅衫子、外衫和裙子,總共四件套。

譚夏慫恿她:“這麽好看的裙子,快去穿了讓我們看看。”

裴冬宜正有此意,抱著盒子就找地方換衣服去了。

過了十來分鍾後出來,頭發已經盤成丸子頭紮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嫩黃粉白的衣裙看起來格外清爽,抹胸正中繡著一朵盛放的粉白山茶花,跟外衫的顏色正好呼應,下裙是粉紅白三色組成的襇褶裙,腰帶也是紅色,又多了一絲明媚熱情。

“怎麽樣,好不好看?”她在眾人麵前團團轉了一圈,轉動間長褙子飄動起來,整個人顯得相當飄逸。

謝微媛哇了聲,跑過來拉著她的胳膊左看右看,“好漂亮啊,要是有風肯定特別仙,到時候我給你梳一個那種戴金色小蓮花冠的發型,肯定特別好看!”

裴冬宜跟著她的話想象了一下,很心動,“可是我沒有那樣的頭飾啊,現在買來得及嗎?”

她正想問珍珠冠行不行,謝微媛就已經說:“不要緊,我有辦法弄到,我找到一個可以出租漢服首飾的攝影工作室,到時候我把大家要用的都租回來就好了啊。”

幾位女士頭碰頭擠在一起討論到時候自己要做什麽造型,張栩寧覺得還好,畢竟他老婆從小就是那種會掐花往頭上戴的愛美人士,但肖樺和寧濤感覺就有點複雜了。

譚夏和紀苓薇給人的感覺很相似,都是那種精明幹練又圓滑的人,節目第一集 裏她們第一次出場時,觀眾感覺她們隻要換一套女士西服就可以去商業談判了,但越到後麵她們越鬆弛,變得跟另外倆人一樣,愛玩愛鬧,愛美飾華服,也愛美食美景。

甚至有網友評價:“和愛人、朋友待在一起時,再堅強的大女人也會變回小女孩。”

這種感覺屬她們的丈夫感觸最深,畢竟他們的記憶裏確實存在過一個青澀懵懂的嬌憨少女,對未來充滿憧憬,純真善良,還未染紅塵濁事。

“我要去給溫見琛也瞧瞧。”裴冬宜高興地說了句,提著裙子就往樓梯上跑,沒一會兒就不見人了。

大家靜了幾秒,譚夏道:“我們繼續討論,她今晚不會下來了的,就這樣上去阿琛能放過她?嗬。”

啊這……姐姐你說得太明白了,會教壞未成年的!

裴冬宜推門回屋,溫見琛剛從浴室出來,正站在床邊,頭發濕噠噠的往下滴水,她本來想炫耀自己新裙子的話到了嘴邊就換了。

“你怎麽頭發沒擦幹就跑出來了,會著涼的,老人家說洗頭不及時擦幹,以後容易得偏頭痛的。”

溫見琛其實並不把這些習俗放心上,但聽了之後他立刻把毛巾塞給她,“你擔心啊,那你幫我擦。”

這麽理直氣壯?裴冬宜無語地瞪他一眼,踮起腳把毛巾蓋到他腦門上,搓了幾下之後覺得這樣有點累,就拉他胳膊:“哎呀,你蹲矮一點嘛,站這麽直,我很累的!”

溫見琛笑了聲,屈了屈膝,伸手扶住她的腰。

裴冬宜以為他隻是拿自己當欄杆扶著,沒想到他卻僅僅抱住了她的腰,下一秒,他後傾著身體,將她一下舉了起來。

她一怔,又嚇了一跳,“……喂!”

驟然雙腳離地淩空,她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肩膀,等回過神抬起頭,便與他滿眼的笑著撞個滿懷。

“……你幹嘛突然搞襲擊,嚇死人了!”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轉移話題般抱怨道。

溫見琛眨眨眼,“你不是站著覺得累嗎,這樣呢?會不會好一點?”

裴冬宜推著他肩膀也要往後傾,想讓他把自己放下來,結果這狗男人幹脆抱著她就倒向後麵的大床,她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我的衣服,新的,新的!真絲容易皺!你給我麻溜起開!”

溫見琛沉默了一下,“……你不是穿來給我看的麽?衣服重要還是我重要?”

裴冬宜回答得相當快,“給你眼睛看,不是給你手摸啊,弄皺了我還要熨一次,好麻煩的!”

“不穿就不會皺了,我幫你脫了吧。”他一麵說著,一麵伸手要拉她腰帶。

裴冬宜連忙伸手去阻止,你推我搡之間,裙帶還真就被他扯開了。

裙頭頓時鬆散,室內氣氛瞬間有了那麽一絲絲凝固。

在她的瞪視下,溫見琛趕緊替自己辯解:“我不是故意的,雖然我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沒錯,但我發誓,剛才我真的隻打算逗逗你。”

裴冬宜:“?”

他清清嗓子,鬆開她,試探道:“既然已經脫了,不如……”

裴冬宜心裏頓感不妙,瞪著他的眼睛又再次睜大了一點,努力傳達著危險信息。

溫見琛機智地改口:“不如你順便去洗澡?”

“哼哼。”算你識相。

裴冬宜踹了他一腳,示意他讓開,然後提著裙子,動作極其不自然地往浴室跑,腳步淩亂,背影慌張。

溫見琛的笑聲從背後傳來,她的懊惱直線攀升,然而讓她更後悔的是……

“溫見琛?你、可不可以……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嗯、就在衣櫃裏……”

溫見琛聽完先是一愣,然後……他笑得好大聲。

裴冬宜:“……”後悔,相當後悔。

等她從浴室洗完澡出來,頭上包著幹發帽,將換下來的那套漢服小心掛進衣櫃裏之後,才注意到溫見琛在打電話。

應該是跟溫見善通話,說什麽中秋家宴不用準備太多菜之類的,又說溫致禮不知道回不回來,等明天打電話問問。

兄弟倆這是在商量過節的事,沒一會兒他掛了電話,跟裴冬宜說正事:“我明天值班,大哥讓人送應節的月餅和水果過來,你下班回來給大家分分。”

裴冬宜應了聲好,使勁擦著頭發上的水,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頭發。

溫見琛起身走過去,幫她插上電吹風的插頭,繼續道:“爺爺說請大家中秋節那天去家裏玩,你記得跟師兄他們說。”

“……家裏?溫洛莊園?”裴冬宜一陣錯愕,不由自主地反問道。

溫見琛點點頭,“大哥會安排的,不過應該不會拍攝,大哥會跟孟導溝通好。”

“我還以為……”她頓了頓,換了話題,“中秋節剛好周六,我們是一大早就回去?”

“早上先回爸媽那兒,中午跟他們一起吃飯,下午再回溫洛莊園。”溫見琛脫口而出,顯然是早就盤算好了的。

裴冬宜忍不住笑起來,點頭應了聲好。

出嫁第一年的中秋節,她還是和家裏人一起過,隻是又多了一點不同。

剛想到這裏,就聽溫見琛道:“還是你這樣好啊,嫁在家門口,過節還能回家吃頓飯,要是嫁得遠了……以後咱們家閨女絕對不許遠嫁,車程超過三小時都算遠嫁!”

裴冬宜對他的話基本讚同,但最後一句,“……從市區回溫洛莊園開車兩小時,你確定超過三小時就算遠嫁?”

溫見琛一噎,半晌才嗐了聲,“咱們也還沒女兒啊,以後再說吧。”

說著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笑眯眯,“明天還要上班,今晚早點睡?”

裴冬宜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努努嘴,沒吭聲。

夜色深重,室內的台燈亮度調到最低,朦朧又安靜,她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渾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可還有熾熱的氣息噴薄在頸項之間。

搖晃之中,恍惚好似沉進汪洋大海,不管她怎麽多,海浪還是會一層接一層地向她湧來,海水波動、翻滾,將她的衣裙徹底打濕,最後被海浪高高拋起。

她仰起頭,從半空中墜落,她以為自己會徹底跌入深深的海底,卻又被一片雲托住,輕輕地降落,伴隨著她熟悉的喟歎聲。

歎息聲糾結成救命稻草,她毫不猶豫地攀扯上前,憑借本能吻住男人的唇,希冀能從他那裏得到救命的氧氣。

可惜隻是空想。

她最後從他懷裏掙脫,“……不要了。”

昏黃暗淡的燈光裏,她望著他的眼,霧蒙蒙的,難得有一層水汽,但目光卻出奇地溫柔,她看得有點入神。

“秋秋。”他俯身過來,在她耳邊輕聲道,“求求你了,幫幫忙嘛秋秋。”

分明是學她平時說話的腔調!

裴冬宜霎時間覺得尷尬,剛想讓他閉嘴,卻覺得周身有火苗騰空而起,大火越燒越旺,熱意透過毛孔鑽進她每一寸皮膚,然後徹底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

不知道這場綿延的大火持續了多久才終於被撲滅,窗外萬籟俱寂,從窗簾縫隙可以看到外麵陽台上明亮的月光。

她癱在**,又累又困,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身後溫見琛在幫她清理汙穢,準備一會兒抱她去浴室清洗。

可是她不想動彈,閉著眼啞著嗓子道:“溫見琛,你別管我了,我待會兒自己去洗。”

溫見琛卻耐心得很,拍拍她膝蓋,甚至還在笑:“聽話,張開點,禮尚往來,剛才你幫我擦頭發,現在輪到我幫你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