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見琛這一覺睡得極好, 一夜基本無夢,直到天亮的時候。

難得休息,但手機鬧鈴依舊兢兢業業地按時響起, 受生物鍾驅使,他立刻從深睡眠中恢複意識。

隨即想起今天不用上班, 而且還是過節, 待會兒要去嶽父母家。

那就是還能再睡一會兒。

他剛想到這裏, 就覺得自己突然胸口一痛, 像是被什麽咬了一口似的。

他痛得猛地睜開眼,看見裴冬宜正趴在他的身上,張口一下咬在他左邊的敏感點上,她咬得很用力,疼痛瞬間讓他眼冒金星。

“……這是什麽特殊叫醒方式, 你跟誰學的?”他吸著涼氣沒好氣地問道, 覺得另一邊也有點疼。

看來他被疼醒就是這貨的功勞。

“醒了呀?”裴冬宜趴在他身上抬起頭,笑眯眯地看過來, “無師自通的呀。”

溫見琛被她笑得莫名渾身一顫,“……人至少不該, 不能這麽……人跟動物的區別在於人會思考,無師自通也該通些好的, 你說對吧,太太?”

裴冬宜眉頭一挑, 笑得愈發甜美, 點頭嗯了聲, “我覺得你說得對。”

“所以你……”

“你還記得昨晚自己做了什麽嗎?”她打斷溫見琛想說的話, 直接問道。

溫見琛一愣, 昨晚做了什麽?

他想了想, “……說了回家看爸爸媽媽的事,你說家裏每年都會訂順記的月餅,對麽?”

呦嗬,記憶力不錯啊,裴冬宜滿意的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溫見琛又想了想,“你還說你昨天在遊園會玩得很開心。”

裴冬宜點頭嗯嗯兩聲,繼續問:“還有呢?”

“……還有?”溫見琛愣住,又使勁回憶了一下,發現確實想不起什麽來了,就抱歉地道,“我酒量不好,酒精影響了記性,實在想不起,給點提示?”

裴冬宜從他身上爬起來,從枕頭底摸出一個沒來得及拆封的套套,舉到他眼前,哼了聲,“你昨晚本來想用它的,結果沒有用成。”

溫見琛一愣,安全套沒有用成?難道……

他瞳孔一縮,脫口道:“雖然我喝了酒,但如果有了,你一定要檢查過確定孩子有問題,再考慮不要他,好嗎?”

裴冬宜:“?”

“你怎麽會想到這個的?!”她頓時氣結,把手裏的東西往旁邊一扔,撲過去掐他脖子,“不可能有孩子!你配嗎?你這個把老婆衣服都扒光了還能睡著的狗男人!”

聽她氣急敗壞地吼了幾句,溫見琛整個人都有點呆滯,什麽?那麽大一個老婆就在嘴邊,他居然能忍住沒有吃,而是睡過去了?

震驚之下,他甚至脫口而出道:“……我昨天這麽沒用嗎?”

裴冬宜:“……”就、還挺有自知之明:)

她一臉無語,手還放在他脖子上,溫見琛回過神來,發現說錯了話,不由得臉紅。

他尷尬地清清嗓子,手搭上了她的腰,雖然倆人都穿著睡衣,但睡衣輕薄,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女性柔美的曲線,忍不住摩挲著徑直向下。

他湊上前吻了下她的唇,“抱歉,我現在補償你可以嗎?”

裴冬宜哼了聲,鬆手就要坐起來,“做夢比較快,過時不候,你以為是微博簽到,錯過了還能充個會員領個補簽卡?”

這比喻逗樂了溫見琛,他忍不住強行將她拉回來,又親了一下,她的唇是軟的,他用舌尖輕輕地描摹,覺得唇瓣的形狀像花瓣一樣,嚐著也是那樣美味。

裴冬宜這場被吻得有些害羞,頭微微往後躲,“你少來……”

溫見琛追著她繼續往前探去,手也輕車熟路地拉住她裙擺。

他想用舌頭撬開她的唇瓣,她緊緊閉著嘴,正當他想用蠻力得逞之際,她突然伸手刹住他的胳膊內側,使勁一擰。

“嘶——”

猝不及防的疼痛讓他下意識退縮,給了她逃跑的機會。

她掀開被子飛速下床,叉著腰站在床邊,幸災樂禍地笑著:“報應,這都是報應,讓你深更半夜晾著我,你活該!自己解決去吧!”

說完一轉身,大搖大擺地進了浴室,啪嗒一下關上了門。

溫見琛蜷著腰縮在被窩裏,默默地歎氣,看吧,這就是小女子報仇,又狠又準。

裴冬宜很快就從浴室出來,她麵色如常,仿佛已經忘了剛才的事,催促道:“快點起來,別磨嘰了,一會兒去了我爸媽那兒,還得一起回老宅呢。”

加上節假日堵車,要花在路上的時間可不少,必須早點出門才行。

溫見琛賴在**不肯起來,試圖跟她講條件:“可是我難受,要太太親親才能起床。”

可裴冬宜今天不吃他這套:“毛病,愛起不起,你不起來我就自己回去,然後跟大家說溫見琛病啦,喝了兩瓶啤酒就不省人事啦,看誰丟麵子!”

溫見琛:“……”

梳洗打扮好,倆人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迎麵碰見剛晨跑回來的肖樺和張栩寧。

“你們這就出發了麽?”肖樺問道。

裴冬宜點頭,把之前說過的話又說一遍:“下午見哦,記得帶換洗衣物,在家住一晚哦,走之前記得給裴鴛鴦和迪克放好貓糧狗糧和水,拜托拜托。”

肖樺笑著點頭應好,彎腰抱起裴鴛鴦,捏著它的爪子朝倆人揮揮,“大侄女,跟爸爸媽媽說再見。”

玉河灣離裴冬宜父母家不算遠,加上出來得早,路況順暢,裴冬宜和溫見琛到的時候剛好早上九點。

見女兒女婿來了,裴孟庭和陸瑤招呼道:“吃早飯沒有,快來一起吃點兒,吃完了再出發。”

溫見琛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家裏的阿姨,微笑著坐到裴孟庭身邊,應道:“沒呢,空著肚子出門的,就等著蹭爸媽一頓難得的早飯呢。”

“難得什麽呀,你們要是能天天回來吃,頓頓都比這個好。”陸瑤笑著嗔了句,給他舀了碗皮蛋瘦肉粥。

溫見琛道了聲謝,接過來,先放到裴冬宜麵前,又給她遞一個調羹,囑咐一句小心燙,下一碗才是自己吃。

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裴孟庭和陸瑤看了,還是滿意地笑了笑。

吃早餐的時候,陸瑤問起他們下午是不是回溫家,得知請了一起錄節目的嘉賓去玩,就說有學生送了兩個造型特別好看的月餅,讓他們到時候帶一盒過去。

還有一盒拎回翠湖悅府的老宅了,裴冬宜打開月餅盒,和大侄子裴青來一起哇地驚呼出聲,“好好看,都舍不得吃了。”

“是呀是呀,好漂亮,小姑姑,我想要這個柿子。”

溫見琛聽到驚呼,扭頭去看,見到盒子裏有八個造型不一顏色不同的月餅,柿子、核桃和南瓜都做得栩栩如生,非常精致。

“什麽味兒的?”他仔細看了一下其中一個,“上麵有顆開心果,不會是開心果餡兒的吧?”

結果裴冬宜切開一看,還真的是開心果口味的,果仁放得不夠多,吃起來少了點果仁的香味。

她吃了一口,拿在手裏遲遲沒有吃第二口,左看右看,一會兒看爸媽,一會兒看溫見琛,像在考據找誰幫她吃完這塊不合口味的月餅比較好。

最後選了溫見琛,老公是用來幹嘛的,當然是用來收拾剩飯的!

她小心地扯了一下溫見琛的衣擺,等他看過來,就討好地笑笑,眨眨眼,示意他看自己的手。

溫見琛看懂了她的意思,頓時嘴角一抽,露出個不情願的表情來——月餅他吃,開心果他也吃,但兩者組合到這個月餅裏,他就不喜歡了。

裴冬宜又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眼神裏有一點點哀求。

溫見琛見狀眼睛一轉,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給她看:“我有什麽好處?”

居然跟她談條件?狗男人!

裴冬宜咬了咬牙,也用手機打字:“開價吧。”

溫見琛:“今晚聽我的。”

裴冬宜對此有六個點想說。

最後還是答應了,她將剩下的月餅塞進他嘴裏,這一幕剛好被裴青來看到,小朋友立刻喊起來:“小姑姑都沒有自己的東西自己吃完,我為什麽要自己吃完!”

小朋友的聲音招來全家每一個人好奇的注視,裴冬宜動作頓時一僵,急忙將手指從溫見琛唇邊收回來。

隨即立刻反駁道:“我這是……你小姑父說想吃,我分享給他的!”

小朋友將信將疑,“……真的?”

她淡定地點頭,一點都不心虛,也不臉紅。

但所有人都用我信你個鬼的表情看著她,特別是溫見琛,他嘴裏還含著那塊月餅,看向她的目光似笑非笑。

裴冬宜用手肘撞他一下,“說話呀,是不是?”

他沉默幾秒,沉痛地點頭,“是,來來,等你長大了,你就會喜歡吃很多原來不喜歡吃的東西了,因為你是個男人。”

家人們立刻表示笑不活了。

裴冬宜:“……”

吃午飯的時候,桌上有一盤麵果,是家裏負責麵點的大廚做的,盤子裏的蘋果和柿子看上去跟真的一樣,但其實是用麵粉做的點心,裏麵包了香甜的紅豆沙。

裴冬宜拿了一個蘋果,掰開兩半,分一半給溫見琛,“平平安安,分你一半。”

溫見琛失笑著接過,剛吃完,她又遞過來一半柿子的,“事事如意,分你一半。”

這意頭可真好,哪怕溫見琛對這玩意兒不感冒,也無法拒絕,隻好接過來兩口就吃完了。

全家人都被他們倆的舉動逗樂了,說裴冬宜跟個孩子似的,虧得溫見琛還願意陪她玩,小心別縱壞了她。

最後一句純屬家長的言不由衷,溫見琛笑笑沒往心裏去。

後來聊天時裴冬宜的大伯裴伯勳說起了一件事,“章家那位老爺子最近進醫院了,據說病得很重,醫生都已經給家屬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了,說不定哪天人就沒了。”

說完他又感慨:“這人呐,年紀一上來,就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醒過來嘍。”

眾人紛紛讓他不要說這種喪氣話,過後溫見琛好奇地問道:“章老爺子不是剛過了生日沒多久麽,當時看著他精神頭還蠻好的,不像有什麽大病征兆啊,怎麽突然就病得這麽重?”

裴伯勳笑笑,嘖了聲,“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兒孫不孝了。”

溫見琛下意識就問:“怎麽說?”

“跟他們的親家梁家有關。”裴伯勳說了一句,然後又停下來,瞥他一眼,賣起關子來,“想知道啊?我不告訴你,回去問你家老溫董去吧。”

溫見琛:“……”

“確實是跟梁彥有關。”老溫董聽他問起這件事,點頭道。

此時正是下午日落時分,夕陽籠罩著偌大莊園的每一處建築,和每一株草木,裴冬宜和阿懷作為主人家,領著第一次光臨此地的友人們在花園裏溜達,溫見琛和長輩們在屋裏喝茶,順便問起章家的事。

聽到祖父說章老爺子病重與梁彥有關,溫見琛一愣,“……又有他的份?”

這人是攪屎棍嗎?怎麽到處都有他的事?

老溫董歎口氣,說不知道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從前看著也是個好孩子,現在是完全不一樣了,模樣看起來就偏執得很……他跟章老頭說,嵐芷那丫頭,其實不是章家的孩子,以前那份親子鑒定是他給他妹妹弄來的假報告,目的就是要讓嵐芷丫頭留在章家。”

“章老頭不信,將嵐芷丫頭叫了回來,抽了血,在幾個機構都做了鑒定,確定她真就不是章家孩子,他兒媳婦這才交代,嵐芷丫頭應該是她以前男朋友的種,章老頭讓人去找走了的那一個,人家說不認這門親,要是他們死了倒可以回來奔喪,章老頭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就病倒了。”

老爺子說完,歎口氣,“這人呐,自作孽,不可活,比我還老糊塗了。”

溫見琛聽得目瞪口呆,好家夥,章家的真假千金事件居然還能反轉?

你以為她是假的,但其實她是真的,你以為她是真的,但實際上她就是假的。

他震驚許久,問起袁喬木和方慧之的事,“商量得怎麽樣了,怎麽處理?姑姑一家今天怎麽沒回來過節?”

“兒女都是債啊!”這下老溫董歎氣聲更大了,“你姑姑也病了,有些不爽快,就不回來了。還能怎麽辦,離婚了,等冷靜期過了就拿證,該分給她的也不虧待她,但是以後她不能回頭來找小輝。”

聽到小朋友的名字,溫健琛心裏一動,“小輝確認是親生的了?”

老爺子點頭,“怕梁彥搞鬼,你姑姑和喬木特地帶他去鵬城做的,做了三家機構,結果一致,是喬木親生的。”

溫見琛鬆了口氣,梁彥那廝,果然是在擾亂人心,他們差點就上當了。

不過幸好結果還在可控範圍內,至於方慧之以後怎麽樣,他就沒興趣了。

他端著茶杯,放鬆地呷了口茶,忽然發現家裏還少個人,忙問道:“我爸怎麽這個點還沒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