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濁流入海
“站住！哪裏來的？”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喝問。
“我們是新建立的商團，今天來給郝大當家送一些開路禮的！”索克“暫代”傭兵團團長的職位，站在最前麵回答暗哨的問話。
“是新的商團？不知道懂不懂規矩啊？”
“嘿，都是有準備的。”索克取出十幾枚金幣放在腳下，然後領著眾人走了過去。原本在那裏的暗哨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就是規矩？”馬蘭小聲問。
“強盜的收入是有分成的，但是外麵的這些暗哨分到的很少，每次有商團路過，暗哨總是要設卡收一些錢的。”依藍指了指前麵，“還有不遠的距離，估計還有五六個暗哨，每一個都是要給錢的。”
“那豈不是還沒進門就要花將近一百金幣嗎？”一百金幣以前對於聞佳音不算什麽，可是現在他們的本錢已經不多了。
“商團建立雖然隻要幾百金幣，但是上下打點各方勢力可是需要數萬金幣的。”蘇菲拉著聞佳音，“所以說，商團的運作可是相當花錢的，一般的商團都是有大勢力做靠山，或者是有專用的傭兵團，否則根本不敢上黃金商路的。”
一行人花了大幾十的金幣，好不容易才通過暗哨這關。幸好這裏的錢花的是“任務經費”，否則八陣圖傭兵團就已經破產了。
“大家跟好了，我們要到門口了！”索克邁著四方大步子向前走，他的速度相當之快，害的後麵的孩子們也隻能埋頭走路。
“八陣圖商團前來拜山，請英雄通報郝大當家。”索克抱拳向看門的兩個崗哨行禮，又奉上了兩打金幣，明顯比給暗哨的多，每個人至少有二十多個。
“崗哨是會向內通報的，新的商團一般隻能由山寨下級管事經手，而崗哨直接由下級管事負責，隻要打點好了崗哨，見下級管事麵的時候就會好說話一些，再打點好了，就有可能去見中級管事。”一邊在給孩子們解釋，索克一邊觀察著寨中的情況，似乎沒有什麽特別需要關注的地方。
“跟我走吧。”一個進去通報的崗哨出來，領著眾人向寨內走。
“看到沒有，那裏！”八陣圖已經構建完成，孩子們的信息交流不再需要通過語言。
按照說話的馬蘭的指向，大家轉過頭，然後都齊齊地吸了口氣。
“這個，就是強盜開飯？”海浪睜大了眼睛。
一片開闊的平地上，上百的漢子席地而坐，吃的是連切都沒切的大塊肉，而喝酒。。。是以缸作容器的。
“都說強盜雖然窮凶極惡，但是確實真性情的。這話確實不錯。”戴天問看見一個強盜正在提著一整隻牛腿大吃狂吃，羨慕的情緒溢於言表，就連建立了精神聯係的眾人都被帶動的有些躁動。
這種吃相，就連一向被稱為最沒有吃相的星羅教中人也不敢這麽做吧？外麵的世界禮儀被稱為人之根本，哪能像山裏人這樣不管不顧？
“別看了，我們到了！”蘇菲在前麵提醒道。
“啊？就到了？”唐鬥停下身，然後就覺得背後被人一頂。然後是一聲輕呼。
不用想，又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丁貝兒沒注意自己已經停住而撞了上來。
“沒事吧？”唐鬥轉過身揉了揉丁貝兒剛剛捂住的額頭。
“沒事。。。”丁貝兒臉紅紅的，聲音小得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
“下次走我旁邊吧。”說話的是一直走在唐鬥左手邊的丁寶兒，她拉過妹妹的手“別一直跟在後麵。”
“不用的，我走在後麵就好。。。”丁貝兒的聲音小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了。
“你們留在外麵，我先進去了。”索克回頭囑咐了一下，獨自一人跟著引路人走進了前麵的一間小宅院。
“哎。。。”就聽見唐月雪歎了口氣，隻是不知道她究竟在歎些什麽。
“我們現在怎麽辦？”唐鬥看向蘇菲和依藍。
索克進去了，但是他們不能在這裏幹等著啊。
“我再去看看？”唐月雪知道這裏應該沒有人會關注自己這個做仆人的小孩子。
“等等，記住別切斷精神力，知道了嗎？”唐鬥抬起手。
這就是大家這些日子對於八陣圖死門所發現的唯一特效了，那就是隻要八門上的人同時發動精神定位，死門的人就可以直接傳送到另一門的人那邊去，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八陣圖的崩壞。也就是說，這一項緊急支援的特效僅僅能夠在一次戰鬥中使用一次，必須等八陣圖重建完成後才能重新啟用。而且前去支援的人僅僅限於唐鬥一個人，其他人在死門上則沒有此項特效。
“放心，我還沒有到那種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情況。”唐月雪甩甩手，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發現沒有盯梢之後便消失在空氣中。
“哦，對了月雪，忘了告訴你了，其實有一個特效我一直沒跟你們說，那就是八陣圖可以共享六感的，而且是由死門所控製，你看得見的東西我現在也看得見。所以就算有危險，我也會第一時間發現的哦！”唐鬥有些壞的聲音在唐月雪耳邊響起，唐月雪暗罵了一聲，裝作沒事人似的繼續向寨子中心走過去。
“咦？月雪姐姐罵誰啊？難道你碰到什麽麻煩了？”馬蘭的聲音接著響起。
原來剛剛唐鬥選擇的是定向精神力傳聲，而唐月雪這一聲暗罵卻通過精神力傳遞給了八陣圖上每一個人。
“沒事，被一隻狗叫的嚇了一跳！”唐月雪憤憤地說了一句，抬起頭，卻真的發現有些不對了。
為什麽外麵的人那麽多，而這裏。。。卻一下子安靜下來了？連人的蹤跡都沒有？馬上就是晚飯時間了，按道理上現在應該是廚房準備上菜的時間了吧？
越向內走，唐月雪越覺得不對，因為她沒找到一絲人生活的痕跡，一間大廳外的地熱爐子裏的木料都已經被水汽腐爛了。才剛剛過一個冬天，天氣還沒有完全轉暖，地熱爐子應該是天天不斷火才對。
第二彎槍都頭郝三，武魂蛇槍，據說是唐門破之一族的旁係後裔，魂力雖然隻有五十級左右，但是卻有一手極好的布陣技術，看上去和其他小鎮差不多的莊子其實裏麵暗藏了許多殺機！
蘇菲的那句話突然在她腦海裏浮現，唐月雪趕緊轉過頭，看了看周圍的房屋布置，一下子呆住了。
她清理掉的最後一個暗哨和他們剛剛過來那條路的最後一個暗哨的位置，和她現在所在的位置竟然是沒有任何阻礙的，換上好幾個位置，總是有兩個以上的缺口朝向外麵的樹林，也就是說，寨子外麵的最後一層暗哨，不僅僅是應對外來人的，更重要的是監察有沒有人來到這片寨子的中心地帶。
好險，如果自己剛剛動作大了點，搞不好就會成為可疑目標了。
“喂，你現在這個情況很危險啊！”唐鬥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趕快回來啦，你那邊太危險了。”
“才沒那回事呢！”唐月雪“哼”了一聲，“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寨子真正的中心也是在這附近。”
“啊？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還用說嗎，剛剛從外麵走過來，越往中心戒備越森嚴，按照居上位者的想法，自己的安全絕對是重要的，不可能為了塑造一個假象把自己的安全放棄了，所以我想假與真應該就處在同一個地方！”唐月雪扭過頭，找了找附近。
看出了唐月雪的想法，唐鬥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說，雖然這裏看不到什麽人跡，但是依然是這片寨子的中心，隻不過是隱藏著的？”
“你猜我現在在找什麽？”唐月雪問了一句。
“嘿，在找一個同時處於所有暗哨的視野之下的地方吧？”唐鬥輕輕說了一句，“雖然應該不是常用的出入口，但是那裏必定有一個可以通向大寨真正中心的通道！”
“聰明！”唐月雪笑了一聲，“就是那裏了！”
“就是這裏了。”唐月雪來到一片空地上，“周圍的建築剛剛好避開所有暗哨的視野，是這一片地方完全處於各方的監控之下，我想應該沒有第二處地方能有這樣的效果了。”
踩了踩地麵，地下明顯是空的，看來地麵上的浮沙之下應該就是一道門才對。
“那你想怎麽進去呢？”就算你本人可以藏匿得住，可隻要一有動靜還是會被發現的啊！
“別忘了，暗哨的精神也會被吸引的，隻要有更加醒目的東西出現，我不就可以偷偷進去了嗎？”
然而唐月雪等了好久才聽到唐鬥的回話
“其實我們不用進去了，因為剛剛那個北芒商隊已經離開了。”
“什麽？北芒商隊離開了？”
“是啊，索克已經出來了，在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北芒的車隊離開了第二彎。車隊竟然沒有任何人員損失，又不可能是來拜山的，畢竟唐門的商隊沒有那個寨子會不開眼來搶。
“難道北芒是在和唐門做生意？”唐月雪回頭一邊走一邊問。
“怎麽可能，唐門的生意雖然大，但是有哪些是需要和強盜做的？難道是兵器？雖然傳說中的暗器唐門現在沒有，但是千年來唐門一直都是神匠聚集的地方啊。”
“發瘋了啊！賣兵器給強盜？唐門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情的。”唐月雪反駁道。
“那會是幹什麽呢？”唐鬥也不明白了。
“算了，我馬上出來了，一起跟上北芒商隊，看看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麽！”
花了將近一千的金幣，結果僅僅是知道了第二彎大寨的外部結構，這讓眾人都顯得有些失望，但是大家還是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追趕著前麵的北芒商隊。
北芒商隊的速度並不快，對於輕裝簡從的八陣圖傭兵團來說追上時很容易的，但是想要跟在後麵還是一件相當費力的事情，畢竟已經從後麵追上來了，長時間的跟在後麵必然會讓北芒商隊的人有所懷疑，所以八陣圖傭兵團的計劃依然是讓唐月雪使用藏匿術跟在北芒商團之後，而大部隊則是和北芒商隊保持一個讓前麵的人注意不到的距離，其中唐鬥開啟六感共享協助觀察北芒商隊的動向，一旦有什麽問題也能立即作出反應。
“似乎沒有什麽異常啊。”唐月雪並不敢太靠近，隻是保持一個大約十米左右的距離，北芒商隊的車子最多就是速度快了一點，應該是車子中的貨物少了一點。難道真的像唐鬥所說的，唐門在和強盜做兵器生意？
雖說南山強盜已經安分下來了，但是依然是全大陸商團的公敵，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和強盜做兵器生意，唐門又不缺錢，有必要做這種自毀前途的事情嗎？
“丫頭，你說唐門要是真的做了這種生意，那麽究竟是為了什麽？拉攏南山群盜？”唐鬥轉過頭問馬蘭。
“什麽生意？”馬蘭完全沒聽明白。
唐鬥這才想起來剛剛的那些談論都是唐鬥利用精神力連接和唐月雪直接的談論，沒有和周圍的人共享。
“就是唐門會不會和南山群盜做生意啊。”唐鬥還要再解釋一遍。
“聽上去似乎很好的嘛，有生意誰不做呢。”馬蘭抬起頭。
“算了。。。”唐鬥自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種問題問馬蘭跟沒問有什麽區別？
“可是如果讓耀舅舅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地罵他們一頓吧。。。”馬蘭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然後又去找海浪問東問西的了。
唐門門主，自己的表舅唐耀嗎？唐鬥想到了這個名字，突然有了一種奇特的感覺，隨然說不出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唐鬥已經感覺到了，他們現在所在做的事情，一定會產生重大的影響。
入海的濁流，汙染了純淨的浪濤，他們要做的，就是再造那一片無盡的蔚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