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你真的是……我的血脈

“你身上,流淌著的血……”幻月的觸角突然伸的老長,速度飛快伸向少女的頭部。根本來不及閃躲,她也不想閃躲。一樣的血脈?夜傾鴻垂目盯著自己嘴角,隻見那晶瑩的觸角一觸碰到嘴角邊的鮮血,驟然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閃一閃堪比高掛天空的明月。

將觸角移開,刺眼的光芒消散,幻月不相信般又將觸角沾染上鮮血,光芒再現。反反複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觸角雖然冰涼,但是觸感太好。溫柔,像是母親的手摩挲著孩子的嘴角。少女還挺享受這感覺的,記憶中除了小時候遙遠的記憶,在大草原上的日子父親就是這樣親昵的,直到穿越而來遇到司驚澈,也曾這般親昵,但是這大蝴蝶給她的感覺,真的不錯。少女眯著眼睛,“享受”著。大蝴蝶忽閃著翅膀,兩隻觸角一次又一次觸碰夜傾鴻的嘴角,不勝其煩。

直到幻月將觸角第五十六次觸碰少女的嘴角,夜傾鴻小聲問道:“前輩,您到底幹什麽?”幻月沒搭理她,繼續“愛撫”。

有點忐忑驚悚,這幻月是女的吧?

開始的時候,夜傾鴻還能算的上是享受,但是次數到了二百一十六次的時候,她的耐心被消耗得一幹二淨。享受成了折磨。“前輩,您好了沒?”

“你真的、真的是我的孩子……”

還在繼續。

少女現在不關心她是不是這幻月的後代,她隻想逃離這軟軟冰冰的觸角,雖然舒服但一人一獸就這麽在風雪中僵持將近半個時辰了啊,而且那觸角觸碰自己的次數到了二百二十六次,比梁山一百零八好漢的二倍還多十次啊!幻月抽回觸角,但任然躍躍欲試。溫柔道:“孩子,你來自哪裏?”

終於縮回去了。

少女平複心情,用同樣溫和的語氣:“我真的是你的血脈?”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自從悲劇開演,幻月不得不小心謹慎,萬一這人類孩子是家族派來的……就不能留了。

夜傾鴻將她的心理猜個七七八八,“我來自颶風大陸。”回過身來指著司罰幾個人,“他們和我共同來自颶風大陸。”

“颶風大陸……”幻月自然自語道,“這樣低等的大陸,怎麽會有我的血脈流失……”

夜傾鴻:“我並不純種,不是嗎?”

“純種”這詞兒她是醞釀好久才講出來的,總覺得怪怪的。

幻月問道:“為何來幽冥獸域?”夜傾鴻將事情來來去去大概八分真實兩分假,給幻月講明白。

幻月:“原來我的後代都是這般癡情者。”音調陳鬱,仿若追溯著陳年舊事。

夜傾鴻頗為挑釁:“愛錯了人?”

“小丫頭,現在敢和我抬杠?”

“好啊,那你殺了我。現在。”

有恃無恐。

幻月上來勁,“為什麽?我的血脈千千萬萬,你的血統並不純正,頂多有四分之一是我的血統。我隻要想殺了你,你就活不了了。”

“嗬嗬……”少女清亮的笑飄**在風中,捂著肚子,“前輩,您舍不得。”

“你的血脈現在一定是非常凋零吧?非常稀少,我身上流淌的四分之一也算上很純正的血統了吧?”

幻月忽閃著翅膀,“還算聰明。”

“我的血統實在太少了,隻剩下你了。”聲音悠悠,感懷頗深,眼睛瞥了一眼她,“想不想知道為什麽?”

“仇人。”

“仇人。”

幻月與夜傾鴻同時講出來。

既然這樣……

“前輩,我的資質如何?”這話問得刁鑽。如果幻月說她資質不好,永遠達不到靈神境界,那麽是她幻月的血統太爛,自己打臉。如果幻月說她資質不錯,那麽就是同意訓練夜傾鴻了。沒錯她就是仗著血統聯係,拿捏住幻月絕對不會傷害自己才敢這樣問。

幻月:“你要挾我?”

“不算要挾,頂多仗勢而已。”

仗的還是你的勢。

“哼。鬼丫頭!我再來看看。”不同上次風雪測試,幻月又伸出長長軟軟的觸角,夜傾鴻可算是怕了這觸角,一見到這東西便閉上嘴巴。冰涼的觸角緊緊貼住她的皮膚,漸漸地擴展,不斷地寬展蔓延起來,冰涼而溫和。夜傾鴻隻覺得有一種很神奇很詭異的力量充斥身體,沿著經脈緩緩遊走,像是兩隻細小的遊龍,探索著什麽……直到那兩條遊龍逼近丹田,逼近天度鼎塑造的冰花丹田時,遊龍突然停滯不前。

幻月絢爛的雙眼瞪得老大,不可思議問道:“這是什麽?”

夜傾鴻聳聳肩膀,“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我隻知道自小便是這樣的,我的丹田與尋常人不同。別人的丹田容易碎,我的卻從不。即便是剛才你用威壓施加在我身上,它也僅僅是減壓而已。”

夜傾鴻沒說謊話。天度鼎是她的夥伴,是契約獸,是她目前為止救命稻草,即便是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通的幻月,她也不能完全相信,畢竟隻有活著才是資本。

幻月沉思一下,說道:“你是不同的。”想了一下,又說道:“你的身體中有一種非常古老的力量,阻礙我探測你。這可能與你的血統有關係。你的父母親都是什麽種族?”

“父母親?”夜傾鴻笑道,“我從未見過我的父親母親。親生的從未見上一麵。我隻知道,我的親生母親,叫做婉。”

“婉?”夜傾鴻輕笑一下,略帶嘲笑:“您認識她嗎?”

“肯定不認識吧。”

“據我所知,蝴蝶皆為卵生,一次產下的幼崽肯定多得數不清。我的母親從高等的大陸降為低級的颶風大陸,其中的原因又誰能得知呢?”

“您這麽注重血統,我的母親血統卻未必純正,不記得,也是很正常的。”

言之鑿鑿,口齒伶俐,少女一句一句講出來,刺在幻月心上,可謂字字誅心。明明知道現在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幻月,但一想到三年前從五行老東西口中得知的一切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心疼那位叫做婉的女子,那位母親,太過隱忍。如果不是她,不是這位母親,根據她上輩子做的孽,現在也許就是陰曹地府被惡鬼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穿越到夜家庶女身上,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那位母親。所以,夜傾鴻她不停手。

幻月璀璨的眼睛瞬間浸滿淚水,頗為委屈:“我每年都會生出幼崽,但是存活下來的僅僅一半。那些資質不好的,先是被家族送出去,資質好的被訓練成武士,接受最殘酷的訓練,活下來的更少。而存活下來,卻又被派到戰場……活下來的,已經沒有了。”

夜傾鴻歪著脖子,眼珠子股溜溜的,是謂不原諒她。幻月翅膀突然綻開,將少女柔軟的身體裹在裏麵。覺得好像進入了柔軟的席夢思床,溫暖……幸福充滿希冀。

**:“你是我的孩子,留在幽冥獸域,我會教給你一切,然後稱霸整個北方雪山,為我們家的人報仇雪恨,屆時你就是北方的主人……如何?”

“不。”

“那樣毫無意義。”

“我有我自己的目標。”

“你不能計劃我的人生。”

在幻月即將爆發一刻,少女又言道:“即便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你什麽目標,恩?”

“不就是男人和別人跑了,你要追回去嗎?”

“男人一旦變心,他一旦變心就什麽都找不回來了……”說到最後,幻月漂亮的眼肆無忌憚流淌著淚水,聲音歇斯底裏。

“可我知道,他沒變心。”聲音堅定令人無法生疑。

幻月呆住一下,麵目倒有些猙獰,“你拿什麽證明?”

“沒有方法。”

“我不許!不許我的血脈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要和整個禦止天宮宣戰!這不理智!”

“不理智的是你不是我。就算他不愛我,我也得聽他親口說出來。若是永遠害怕失敗,沉寂畏縮在世界某一處,即便整座幽冥獸域歸我,那也是怯懦的表現。害怕失敗,就不去問明白麽?如果這樣的話,還真不適合被一個人愛。我都覺得司驚澈不值得。”

害怕失敗,就不去問明白麽?這句話,在幻月腦海裏翻滾,一遍一遍,最後她聲音低下來,“他若不愛你如何?”

“他若無情,我便休。”少女揚了揚小臉蛋,幻月這才仔細看看少女的麵容,清姿絕豔,尤其是眼睛雖不是蝶族的絢爛,卻也美眸天成。明目皓齒,神色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驕傲。

“然後呢?”幻月覺得這孩子是個驕傲之人,應該還有打算,思索自己竟然像是普通族人一樣,為孩子細細打算計劃著未來。“我隻是想知道,然後你該如何做。”

“殺了他。”少女堅定講出口,“否則其不是辜負了我這些辛苦?”

“哈哈……”

“哈哈……”

一蝶一人清朗的笑聲倒是挺像的。幻月放心下來,兩人的笑聲將剛才所有歇斯底裏反叛與衝突全都衝走。突然,幻月傷心道:“我身體中的毒,可能這輩子都沒法清除了。”

想不到終於找到一個孩子,卻不能陪她走下去了。是幸運,也是悲哀吧。

一隻很漂亮的手蒙上她的觸角——夜傾鴻踮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