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故事(3)

宮中秋葉漸黃,春憐兒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散。

齊景發現,這個月以來,她最喜歡去的地方是禁宮旁邊的一座荒廢宮落裏。

每次自己來時,她總是坐在井沿上,目光哀傷。

“憐兒,你為什麽不開心?”齊景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

“景郎…”春憐兒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齊景心頭微微一跳。

想抱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景朗,明天,你到這來,給我畫幅畫,好嗎?”

……

第二天傍晚,齊景依諾而至,春憐兒早已等在了這裏。

她單薄的身影落在眼裏,齊景沒做聲,隻是執起筆,將宣紙鋪在了青石地麵上,用心勾畫著心上人現在的模樣。

最後一筆落下,畫卷中呈現出來的少女,麵容姣好,可眼中的憂傷卻如何都掩飾不住。

春憐兒拿過畫,深深地看了一眼裏麵的自己。

原來,這就是自己現在的模樣啊……

將畫卷遞給了齊景:“齊景,從今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你忘了我吧!”

直到春憐兒的身影消失殆盡,齊景都還沒回過神來,呆愣地站在了原地。

腦中設想了無數可能,卻沒想到,是最傷人的這種……

從那之後,宮中再沒了那個青衣雋秀,笑容如風的畫師齊景。

——

春憐兒見一日日大起來的肚子,就連腹帶都快要纏不住時。

她視線落在了皇後身邊的琉璃盞上,咬咬牙,撞了過去。

啪啦一聲。

在皇後惱怒的眼神下,春憐兒如願以償,被發配到了浣衣局。

一日日勞苦的日子,卻讓春憐兒覺得滿足。

因為是在冬天,所以春憐兒選了一套寬厚的衣裙,遮住了自己那早已隆起的小腹。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春憐兒晾好最後一件衣服,坐在了院中,抬頭看著天上最閃亮的那顆星子。

景郎,你現在好嗎?

宮闈中,除了帝王,所有人的愛情都是禁忌。

所以,自己隻能選擇傷了景郎的心,至少這樣,他能活下去。

春憐兒撫著已經有七個月大的肚子,感受著裏麵傳來的躍動,臉上洋溢著一道祥和溫暖的笑意。

乖孩子,隻要娘在一天,就定護你一天,若是……

那也是命。

想到這,肚裏的胎兒猛烈地踢了她一腳。

院外火光也忽至而來。

“春憐兒是誰?!”

內監總管站在庭中,劍眉倒豎,閃爍的火光映在他那白淨得不似常人的臉上,讓春憐兒心底一片死寂。

被吵醒的眾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浣衣局的女官攏上外衣,走了出來,聽見內監總管的話後,指了指藏在眾人身後,麵色慘白如紙的春憐兒。

等她從昏迷中醒來,已經身處荒井之下。

“有人嗎?”

回應她的隻有淒涼的回聲。

摸了摸隱隱發痛的肚子,春憐兒往井壁上縮了縮,伸手朝旁邊摸去,手邊粘膩光滑的觸感讓她閉緊雙目,不敢直視。

這口井,從前朝開始,就已經是用來殺死犯了錯的宮人,井底早已白骨遍地。

腿上傳來劇痛,想必是腿骨斷了,可身上的疼痛比不上下麵傳來濕熱感讓她更為心驚。

春憐兒遍體生寒,扯起嘴角苦笑一聲。

孩子,你挑的時日真是不好,也許,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