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公堂相見

憐霜預想過很多與碧兒相見的場景。她以為見到自己,她至少會有些緊張,然而沒有,她對碧兒的了解還是不夠。

碧兒麵對她的時候,麵色平靜,如同眼前的人完全陌生,甚至可以視而不見。

碧兒那雙圓圓大眼睛在四周搜尋一圈後,落在了站在憐霜身側的何應身上,她的視線略過憐霜,連半刻的停留也沒有。

“大哥!”碧兒的麵色一驚,眼底噙滿了淚水,然後哭著朝何應衝了過來。

何應厭惡的避開碧兒激動異常的擁抱,凜聲道,“滾。”

看著何應緊握的拳頭,憐霜知道此時他已經盡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了。隻是麵對碧兒還是難以抑製的激動,他對碧兒的恨該有多深刻。

“這位姑娘,你就是何公子的妹妹?”憐霜故意上前問道,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碧兒,勢必要找出一些破綻才肯罷休。

碧兒神色一滯,但隻是有那麽一瞬的不自然。

“你是誰。”碧兒戒備道,身子猛地向後撤了一步,露出了恐懼之色。

“怎麽,姑娘認識我?”憐霜似笑非笑的問道,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始終不肯鬆懈。

“你好麵熟。”碧兒怯怯道,打量憐霜的眼神充滿小心翼翼。

憐霜不禁要暗想,這女人又要玩什麽把戲。

升堂,知府大人的烏紗帽端端正正的扣在頭頂,看到碧兒的時候,一雙眼睛賊賊的。在看到憐霜的那刹那,更是眼冒金光。

憐霜向來厭惡好色的男人,淡淡的瞥了知府一眼,憐霜便再不肯再看他一眼。

“擊鼓何人呐。”知府裝腔作勢道,一雙眼睛閃爍著病態的光芒。

憐霜決定靜觀其變,隻是在聽到那知府大人庸倦的聲音,憐霜的心頭很不是滋味。天子腳下,竟有這般荒唐的官員,大鄴未來堪憂。

“草民何應!”何應抱拳上前。

隻是這知府在聽到何應自報姓名後神色大變。他怒目圓瞠的瞪著何應,何應的背脊卻挺得筆直。

“大膽刁民,竟敢自己送上門來。”知府的響板一拍,已經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大人,何應有莫大的冤屈要訴!”何應沉聲道,聲音拖了很長。

知府和碧兒互相交換了眼色,知府正了正臉色,厲聲道,“證據確鑿,何來冤屈,來人,將此人收押。”

說罷,幾人上前就欲拖拽著何應下去。

何應掙紮著,雙目赤紅。

“你個昏官,憑什麽關我,真的凶手還在逍遙法外,你卻如此潦草斷案,你個昏官!”何應氣急,不曾顧慮後果話已脫口而出。

知府大怒,握了手中的板子狠狠的一砸,怒聲道,“辱罵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給我打!”

“住手。”憐霜適時的阻止。

她的聲音不大,壓製著何應的人卻停了手。

“這位姑娘是——”望著憐霜,那知府大人倏地變了臉色,一雙眼睛色眯眯的,就差口水沒有當眾流出來。

“我家小姐是沈侯爺的義女。”藍心上前道。

知府兩眼一怔,一時間沒了主意。

憐霜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目光淡淡的打在麵色呆怔的知府的身上,麵無表情。

無聲的沉默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壓抑,在外圍觀的人不知不覺間也噤了聲。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的投向憐霜有驚豔,有好奇,當然也有輕蔑。那些憐霜都不在乎。

“敢問侯府小姐是要用權勢欺壓我們這些平民嗎?”碧兒咄咄逼人。

此話一出,外觀的群眾紛紛議論起來。

“就是——”

“可不能仗勢欺人——”

那些議論之詞落在耳中,憐霜卻鎮定自若,她自有打算。

那知府倒是極為懂得見風使舵之人。

他神色一正,冷聲道,“既是侯爺也是朝廷命官,本官依法辦事,還請小姐莫要插手。”他的演技,倒還是有模有樣。

憐霜微微頷首,眉眼清亮。

“憐霜不敢。”憐霜盈盈的欠身,隨後才繼續道,“大人身為朝廷命官,明鏡高堂這四個字,大人也不想砸了它不是。”憐霜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那一行字,心中冷笑,這四個字,不知這位知府可覺得諷刺。

知府在聽了憐霜的一席話後竟無言以對。

他舔了舔他有些幹裂的嘴角,額際竟有細微的冷汗。

他渾濁的眼再看向憐霜,再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此女絕非等閑。

隻是如此一來,他尷尬的有些騎虎難下。

他時而看看憐霜時而看看碧兒,沒了主意。

憐霜的視線似不經意的飄向碧兒,看著碧兒的臉色蒼白,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揚起好看的弧度。

“大人,父母雙親死於非命,名女親眼所見還能有假。”碧兒哭哭啼啼的開始想要博得同情。

於是議論又開始了,那樣的一個弱女子一定不會是凶手的。

憐霜隨機應變,對於碧兒的手段,她早已領教多次,應付起來倒也是得心應手,不費吹灰。這可歸功於她自己。

“可是據我所知,姑娘不是何應雙親的親生女兒,更何況,二老的死實在蹊蹺,不早不晚,就在你回去的那一天。”憐霜的還不緊不慢,如流水細細長長,輕淺流淌,卻如醍醐灌頂驚得眾人沒了聲音。

同情弱者是人的通病,這圍觀的眾人便是。對於何應家裏到底經曆了什麽,他們實際上是一無所知。

聽聞這話,碧兒的眼淚越發洶湧澎湃一發不可收拾,她渾身都在顫抖著,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裝可憐,裝弱小,一貫如此的她,貌似弱不禁風,卻比蛇蠍還毒辣可怕。憐霜每每想起喪命於她手中的亡魂,心中便無一刻是平靜的。

如今麵對碧兒,無關私仇,她今日是為民除害。

“大人,民女這還有一件物品要上承。”碧兒擦幹眼淚,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她的聲音哽咽不堪,挺直了背脊跪在地上,肩膀顫抖著,那弱小的身軀像是一株立於風中的幼苗,隨時都有被攔腰折斷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