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好久不見

憐霜是有備而來的,她的手不知不覺的一緊握緊了袖中藏著的匕首。那把匕首,她時時刻刻的戴在身上,從未離身。她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子。

今日,不管是魚死網破也好,她斷然是要護著娘親的。

憐霜的眼睛緊緊的鎖在渾身殺氣騰騰的船夫身上,此刻她的心像是靜止了一般,絲毫感覺不到害怕。

對於死過一次的人而言,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抱憾而終。

沈碧茹還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她又怎麽甘心敗在了良茹的手中。

凶神惡煞的船夫一步步的靠近,憐霜的手藏在袖子裏,正一點一點的往外移動。憑她的力量,與這樣一個強壯的男子抗衡是明顯不實際的,所以她要在關鍵的時候予以致命的一擊。

憐霜死死的盯著那靠近的步伐,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千鈞一發之際,抹月白綻放,眩暈了憐霜的眼睛。

那個許久不見的男子,此刻竟騰空出現,再這樣危機緊要的關頭。

憐霜原本平靜的心在這一刻掀起了軒然大波,她的心亂了,甚至忘了反應。

將船夫輕易的扔下水,墨徹回頭看憐霜。

“走吧。”他的聲音淡淡的,動作嫻熟而自然的牽了憐霜的手。

憐霜便任由他牽著,她隻是癡癡的望著那久違的容顏,心中五味雜陳。

她以為此生都不會相見的人,竟憑空出現。

“霜兒。”美娘驚魂未定的將憐霜拉到自己的身邊,自己擋在前麵,一臉防備的望著墨徹。

憐霜安撫的拍拍美娘的手,道,“娘親,是他救了我。”

聽了憐霜的話,美娘心頭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將墨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

“多謝公子救了小女。”美娘頷首道謝,眼底冰涼一片,此刻她誰都不敢輕易的相信。

良茹這樣對她們下狠手,美娘心中萬分的憤怒。

將船靠岸,憐霜攙扶著美娘下了船,她轉身看了墨徹一眼,嘴角輕輕的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墨徹眉眼清澈,輕輕的看著憐霜,滿是深情。

正是因為這樣的一雙眼眸,憐霜才話到嘴邊又咽下。她知道,此生定是要辜負眼前的男子的,所以她選擇親手將他推開,不忍心看他越陷越深。

今生,她是一個殘缺的人,丟了心,又怎麽去愛。

兩人在岸邊告別,彼此心事重重。

回到沈府,憐霜看到良茹正在大堂哭哭啼啼,傷心不已。

她不禁冷笑,扶著美娘加快了步子。

“美娘、霜兒,你們沒事吧。”沈萬良第一個看見兩人,他快步的走了上來,將兩人檢查了一邊,才微微的舒了一口氣。

看到憐霜和美娘二人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良茹的哭聲戛然而止。

良茹彼時的神情,是言語難以形容的,有驚訝,有緊張。

但良茹不是一個輕易露出破綻的人。很快她便破涕而笑,無比親昵的攀上前拉著美娘的手道,“姐姐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美娘深深的望著她,並不想說些什麽,隻是不動聲色的掙開良茹的手。

感受到美娘的排斥,良茹依舊可以做到麵不改色,這便是她的本事,不差嶽夕兒分毫,亦或許比前者的心機更甚。

憐霜卻不是輕易饒人的人,今日她們受的,她定是要討回來的。

二話不說,憐霜上前一步,抬手便給了良茹一耳光,幹淨利落。

“啊——”良茹驚呼一聲,捂著被打的那半邊臉,不敢置信的望著憐霜。

“你幹什麽!”沈萬君上前,憤憤然的製止憐霜,他那雙渾濁的眸子,總是藏不住喜怒。

憐霜冷笑著道,“二爺,拜您夫人所賜,我們險些沒命回來。”

憐霜絲毫不畏懼沈萬君那怒火燃燒的眼睛,他的更陰狠的表情她都已經領略過,還怕什麽。

“我沒有啊——”扯著沈萬君的袖子,良茹的臉色慘白,眼中分明又緊張的神采閃過。

“沒有證據休得胡言!”沈萬君怒斥道,一張臉鐵青著。

隨後,沈萬君更是咄咄逼人,“大哥,沈憐霜目無尊長,依照沈家的家規,該作何處置。”

他早就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一點教訓了,隻是一直未尋著合適的機會,今日他斷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憐霜靜默的望著沈萬君,眼神透著冰寒。

她許久都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個男人,曾經喚了一世父親的男人。前世即便是臨死她還找著各種借口為他開脫,想要撇清那些所有的陰謀和他無關。可是她最後得到了什麽,殘酷的現實,深深的背叛,一顆完完整整的心被割裂的血肉模糊。

前世自己為何是要這般的信任這樣一個心胸狹窄心腸狠毒之人。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至於憐霜,她是我的女兒,如何處理不用二弟多嘴。”沈萬良沉聲道,竟是明顯的袒護著憐霜。

憐霜震驚的望著沈萬良,心中說不出的感動,她沒有想到沈萬良會為了維護自己和沈萬君當場翻臉。

即便他們兩兄弟的關係再不濟,至少表麵上兩人還不至於水火不容。隻是今日,為了憐霜,沈萬良將這層玻璃紙毫無餘留的捅破了。

“好,很好。”沈萬君冷笑著,隨後拉了良茹便離開,隻留下衣角帶過的一陣風,帶著濃濃的火藥味道。

看著沈萬良,憐霜有些後悔自己的行為。並不是因為她害怕沈萬君或者良茹,她隻是後悔不該給沈萬良添麻煩。

憐霜踟躕著靠近沈萬良想要說些什麽,話還未出口,沈萬良倒是先安慰起她來。

“沒事的。”隻是一句話,撫平了憐霜心裏的所有不安。

她望著沈萬良,心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感動。

“嗯。”重重的點點頭,憐霜竟微微的咧嘴笑了。

帶著天真,帶著孩子氣。其實她本身就還隻是一個小姑娘,隻是仇恨將她的那份純真掩埋了,時間久了,她甚至都忘記自己其實也很脆弱,即便是靈魂也隻有十幾歲的年紀她如今所承受的,已經遠遠的超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