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路遙馬亡

當車子停穩妥了,憐霜一把掀開車簾。彼時她看見的是鳳婁越與兩道黑影糾纏在一起。

打鬥激烈的他們,兵器相撞迸射出了火花。

憐霜轉頭問朗遠,“公子可又辦法。”

憐霜知道,如此糾纏,鳳婁越即便是武功高強也會因力竭而敗。

朗遠的視線不緊不慢的望著那團不可開交的影子,緩緩道,“不急。”

看著鳳婁越就快體力不支,他唇角微微揚起,似玩味的笑了。

“我去幫他。”聰明如憐霜,怎會沒有察覺朗遠的微妙表情。她不懂朗遠為何會對鳳婁越有著莫名的敵意,但她不會不顧鳳婁越生死的。他是為自己所累。

憐霜剛要下車,手臂卻被朗遠一把扯住。他的臉色似有怒氣,“就那麽擔心他?”

憐霜不語,隻覺得此時的朗遠有些不可理喻。她掙脫了朗遠緊抓自己不放的手,冷冷道,“與你無關。”

聽聞憐霜的話,朗遠的神色微顯錯愕。他從未見憐霜如此態度對自己。看來他真的於她特別的。

這樣的想法沒來由的讓朗遠心中很不暢快。但與此同時他又覺得自己甚是可笑。他到底是在在意什麽。

抿著嘴角看著前方的情況,他終究是不忍心她有任何危險的。那個擁有世界上最明亮眼瞳的女子——朗遠有一瞬間的錯覺,她會成為他的救贖。

朗遠的身影極快,一點都不像遲暮的老人,沈萬良與藍心心頭皆生了疑慮。

然而朗遠不費吹灰之力就令糾纏不休的殺手住了手。

“死老頭!你對我們做了什麽!”不明情況卻動彈不得的兩人怒不可竭。

朗遠卻很輕鬆的笑道,“沒什麽,十個時辰不能動罷了。”

他隨意的彈彈指間餘留的藥粉,臉上的笑容更大,直逼得臉上的千溝萬壑觸目驚心。

“我想接下來,林子的朋友們會好好的款待你。”朗遠沙啞的聲音像是魔音,悠長婉轉而又讓人不寒而栗。

憐霜遠遠的卻看見朗遠眼底的殺意。

她扶著有些體力不支的鳳婁越上馬車,旋即她走到了朗遠的身邊。那麽一瞬間,憐霜覺得往日沉默寡言的朗遠和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朗遠不一樣了——

“走吧。”憐霜現在朗遠的身後輕聲道。

朗遠轉身,笑容燦爛,語氣輕緩卻透著孩子氣的歡躍,“好。”

看著一臉無害的朗遠,憐霜愣了愣。

她攙扶著行路顫顫巍巍的朗遠上車,而後由鳳婁越驅車,五人又開始上路。

那車漸行漸遠。林子裏蹦出兩隻猛虎,它們饑渴的望著一動不能動的獵物,一個撲身,鮮血賤了一地。

馬車內,憐霜聽聞一聲慘叫,隨即朝著後麵望去,卻發現方才還站在那裏的兩人不見了蹤影。朗遠卻笑了,眼底有殺戮的血腥。

晚風徐徐,皓月當空。

樹林盤旋的枝椏在月光下張牙舞爪。

他們走出漫長的叢林,總算的到了繁華的市集處。

再有半日的路程就能夠到達威遠了。

天色已晚,藍心下車去尋住處,憐霜他們則在車上等著。

“小姐,房間定好了,留在前麵的喜來客棧。”藍心站在馬車下麵,伸出了手要扶憐霜下車。

最後一個下車的是朗遠,他是一個別扭而古怪的人,一路上除了憐霜,他對所有的人都是一種極為冷酷的態度,甚至不讓除憐霜之外的任何人近他的身。

憐霜攙著朗遠下車,朗遠的叫剛著地,馬兒嘶鳴一聲,咚的一聲倒地。

憐霜望著朗遠,沉聲道,“怎麽回事。”

朗遠憋嘴聳肩道,“不是我。”那神態作足了無辜狀。

憐霜仍舊半信半疑的望著他。

朗遠皺眉道,“我們一路狂奔馬當然受不了。”

這樣的理由似乎足夠合情合理。憐霜看看口吐白沫的馬已然失去了生氣。她歎了口氣,罷了。

憐霜交代藍心第二日去買一匹快馬,隨後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然而,第二日異常的不順利。

藍心麵紅耳赤的跑到憐霜的麵前焦急道,“小姐,錢帶丟了。”說著說著,藍心已然要哭了。

“別急,可是你放忘了?”憐霜問道。

錢丟了於他們而言事關重大。他們的馬死了,沒錢買馬難道要靠腿力走回去?就算是用走的也得兩天一夜的路程,他們吃什麽喝什麽。

憐霜揉揉額角,隻覺得頭疼。

“你去問侯爺小王爺了嗎,他們可帶了銀子?”憐霜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然而藍心使勁的搖頭道,“沒有。”

看著憐霜傷神的樣子,藍心分外自責,眼淚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都是藍心的錯——”藍心嗚咽道,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不怪你,銀子丟了的事你告訴他們了嗎?”憐霜問。

“說了。”藍心淚眼朦朧的望著憐霜,每一個動作都會有一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滾出來。

沉默。

這讓藍心不安,她寧願憐霜責罵自己,至少她心裏可以好受些。

良久的時間過去了,憐霜從腰間取下一塊玉遞到藍心的手裏。

“把這個先當了。”憐霜道。

“不行啊小姐,這塊玉你從來不離身,怎麽可以——”藍心不肯接,眼中惶恐。

“聽話。”憐霜的口氣異常堅定。

藍心小心翼翼的接過玉,心裏難受極了,剛止住的眼淚又決堤。

總算是有了銀子,藍心跟著鳳婁越一起去選馬。

路上,鳳婁越似隨口問道,“哪裏來的銀子?”

“小姐把自己貼身的玉當了。”藍心小聲道。

“很重要?”鳳婁越猛地頓住了腳步,藍心緊隨其後不料他反應如此大險些撞了上去。

“嗯。小姐從來都不離身的,上一次丟了,小姐每天都魂不守舍的。”藍心道。

“可知那玉誰給的。”鳳婁越問,目光顫了顫,似憂心著什麽。

“應該是小姐家傳的。”藍心應道。

平日冷漠的鳳婁越一下子和自己說了那麽多話,藍心心底惶恐,暗暗的喘著粗氣。

然鳳婁越問了這話後再無下文,隻是抬腳繼續往前走。

藍心疑慮鳳婁越的反常來不及多想鳳婁越已走了好遠,她隻得小跑著才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