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思君入夢

憐霜表現得平靜,不代表她真的如表麵看上去的那般滿不在意。

她對沈萬良的那番話,便隱藏著她的情緒,她為沈萬良的不信任而生氣,而難過。隻是她從來不會將傷心失落的情緒寫在臉上。

沈萬良聽完憐霜的話,神色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憐霜說的對,如果他是信任她的,他便不會差人去尋她過來。

有那麽一刻,沈萬良感到尷尬,同時也感到憐霜平靜的眼神之下洶湧澎湃的暗潮。

他是傷了這孩子嗎——

沈萬良有些後悔,憐霜的為人他是清楚的,今日他又是怎麽了。多此一舉而讓兩人心生間隙。

沈萬良一邊後悔著,一邊揣測著憐霜的心思。

隻是憐霜把自己偽裝得太好,他實在不能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也正是如此,他即便明白憐霜的為人,還是不由自主的懷疑了她。

憐霜從沈萬良那邊回來後,藍心總覺得她有些失魂落魄的。

於是她擔心道,“怎麽了?”

“無事,隻是乏了。”憐霜語氣淡淡的,臉色也瞧不出一絲的破綻。但越是如此,藍心越是能理解憐霜此刻的心情有多遭。

“哦——”藍心心中擔心,卻深知此刻憐霜需要自己一個靜一靜,沉澱沉澱心裏壓抑的事情。

“我給小姐準備好了熱水,小姐洗洗就歇息吧,我就不打擾了。”藍心說道。

看到憐霜點頭,藍心這才替她關好房門出去。

退去身上有些濕潤的衣衫,一股寒氣冷不丁的襲來,憐霜一個冷戰頭腦卻是清醒了不少。

將冰涼的身子沒入熱水中,眼前水霧縈繞,憐霜覺得渾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來,也是這時,她才緩緩的舒了口氣。

水中花瓣的芬芳縈繞在鼻息間,熱水驅走了乏力感,憐霜卻是因此而生了困意。

當她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

憐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清晨了。

雨後初晴,晴空萬裏,是個大好的天氣。

憐霜光著腳走到窗前,輕輕的推開窗,一縷清香混著泥土的味道撲鼻而來,鳥語花香,美景甚好。

她深呼吸一口這清晨帶著涼意的空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視線越過花園,憐霜看見有人在舞劍。

那人著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姿態輕盈。墨發如瀑,那熟悉的背影讓憐霜渾身一顫。

理智如她,竟鞋也沒有穿的跑了出去,疾步如風,身姿輕盈而飛快的穿過了花園朝著月白色衣袍的男子奔去。

她披散的頭發散開在微風中,卷落了一路上盛開的櫻花。

沈暮正在練劍,身後卻忽然被一雙手牢牢的環住,他微微的側臉,看見了披頭散發的憐霜。她正把臉深深的埋在他的後背上,隔著衣衫,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的溫度。

沈暮就這樣任她抱著,一動也不動。

不知是時間過了多久,身後的人總算是微微的鬆了鬆手。

下一秒,他便看見憐霜慌亂無措的眼神。

“怎麽?把我當成誰了?”沈暮微笑著道。不是戲謔,不是嘲弄,他隻是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心裏裝了太多的心事。如果她願意向自己訴說,他樂意當一個傾聽者。

憐霜深感尷尬,甚至不敢看沈暮的眼睛。這恐怕是她記事以來幹過最囧的事。

沈暮仍舊笑,此刻的笑容卻是溫柔的像那山澗的潺潺流水,莫名的讓人心安。

憐霜的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沈暮看著,笑容更明媚了。

當他的視線落在憐霜的一雙赤足上時,他的麵色一頓,道,“怎麽沒穿鞋?”

經沈暮這麽一說,憐霜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她尷尬的直把腳往裙子裏藏。

“啊——”憐霜還來不及反應,雙腳已經騰空起。

她驚愕的抬頭,看見的是沈暮放大的無限妖冶的臉。

他的五官很立體,每一個部位都是那麽精致,憐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精致美麗的一張臉。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沈暮常年馳騁沙場,皮膚卻好的不像話。

“好看嗎?”沈暮橫抱著憐霜往蘭苑走,他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卻察覺到憐霜赤果果的眼神。

憐霜幹咳著挪開眼,壓著嗓子道,“是挺好看,不過可惜了。”

“你說什麽?”沈暮沒聽清憐霜的那句碎語。

“沒什麽,快走吧,一會兒就有人來了。”憐霜不打算重複第二遍。

沈暮將憐霜放在凳子上,檢查她光著的腳才發現她的腳心都被磨破了屁。

他用指尖碰了碰,皺眉問道,“疼嗎?”

他的指尖涼涼的,憐霜一個機靈,咬著嘴唇點頭。她這一次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

望著憐霜一臉委屈的模樣,沈暮失笑道,“這麽笨,怎麽在這裏活下來的?”

這一次憐霜隻是抿著嘴唇,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那個人是誰呢,你如此在意。”沈暮為她塗藥,隨口問道。

“很重要的一個人。”憐霜咬著嘴唇,似乎又想起了那個飄逸如風的男子,他也曾對著自己妖冶的笑,這一點,沈暮的氣質和他確實有幾分的相似,也難怪自己會認錯了。

“男的?”沈暮似漫不經心,嘴角卻掛著玩味的笑。

“嗯。”憐霜應,沒有抬頭,所以沒有注意到沈暮戲謔的表情。

沈暮給自己包紮又快又好,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受傷的人才有的手法。

“小丫頭有心上人了?”沈暮吃著笑道。

聽這話,憐霜明白過來沈暮前一句話是在調侃自己,而自己竟還那麽認真的回答,這使她不免有些微惱。

看著憐霜漲紅了臉不肯再理自己,沈暮收了笑說道,“好了,開個玩笑而已。”

憐霜看著沈暮收桌上的藥瓶的背影出神,他們的背影真的很像——

想起墨徹,憐霜的心口會猛烈的疼痛。

她不願意提起那個名字,不是她已經忘記,正是因為時時刻刻的記得,那個名字就像無法愈合的一道疤,稍加觸碰就能鮮血淋漓。

從此,憐霜的噩夢裏多了那個人的影像。

誰說時間會讓一切傷疤都淡去,憐霜心底留下的疤,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雋永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