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上路

“心兒,你先下去吧。”憐霜一瞬不瞬的望著玲瓏道。

藍心應聲出去,不忘掩了房門。

“沒想到這樣都不能動你分毫。”玲瓏的視線逼人的盯著憐霜,一眨也不眨。

“我從來沒想過和你會走到今天。”憐霜淡淡的一笑,並沒有因為玲瓏的話有絲毫情緒波動。

“我也沒有想到——”玲瓏的聲音很輕,飄在空氣中很快就沒有了影蹤。

“我沒想到你會主動請纓去棉蘭,離開了侯府,你就不怕我再動手取你性命嗎。”玲瓏斂去眼中有些不自然的神采轉頭看向窗外。

春意正好,卻滿地敗落的枯敗花枝,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隨你。”憐霜不以為意。

玲瓏最深惡痛絕的便是,無論她做了什麽,憐霜總能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看著這樣的憐霜,她的心裏很難受。

“夠了!”玲瓏的臉色漲紅的望著憐霜,眸子裏映著難以熄滅的怒火,或許還摻雜著更為複雜的情愫。

玲瓏要為姚氏和桂嬤嬤報仇血恨,可偏偏,她的對手將她的複仇根本不放在眼中。

這一切發展至今日,她費勁心思依舊未能動她沈憐霜分毫,她甚至連還擊都顯得如此不屑,這如何不讓她惱怒。

憐霜皺緊了眉頭望著玲瓏,看著玲瓏緊握的雙手,關節處的森白是壓抑不住的惱恨。

“你就如此恨我?”憐霜問,帶著探尋的目光中有不易察覺的憂傷。

曆經磨難,憐霜很想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隻是隔著重重誤會,終究隻能是越走越遠。

千夏如今的下場,她看在眼中不是沒有動容,隻是有些事不再是她能夠插手的,即便是她遭人利用,可錯了就是錯了,任何的借口都不足以成為她傷及無辜的理由。

“我當然恨你!”玲瓏的聲音有幾分難以抑製的梗咽。

她紅著眼瞪著憐霜,猙獰的麵容藏著隱忍的仇恨。

“你害死了我最後的親人——”說著說著,玲瓏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泣不成聲。

“你知道嗎,桂嬤嬤是我最後的親人了——”玲瓏似崩潰的蹲坐在第,雙手捂著臉,痛苦出聲。

憐霜驚愕的低頭望著她,這一刻,她的心情複雜了。

待玲瓏的情緒稍微的控製下來,憐霜才蹲下身去看她。

眼淚花了玲瓏慘白的臉,暈了精致的妝容,憐霜猛然間發現,玲瓏的眼底厚重的陰影。

她心裏的複仇的念頭已經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吧,她的肩膀那樣單薄,如何承受得了。看到現在的玲瓏,憐霜情不自禁的就想起過去的自己,複仇的執念讓她的生命從此黯然永無天日,甚至將複仇看成了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東西。

憐霜扶起地上的玲瓏,感覺到玲瓏的手心冰涼。

“一切都過去了——”隻是憐霜唯一能說出的安慰眼前的小女孩的話。她還隻是個孩子,不應承受這樣的痛苦。

玲瓏望著她,定定的,而後,擁著她又一次的痛苦失聲。

“霜兒姐姐,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玲瓏哭過後一雙眼睛紅腫的像是金魚。

玲瓏對憐霜的誤會來自沈萬君,若非是桂嬤嬤臨死時留下的那封信,玲瓏會一輩子堅信憐霜是自己的仇人。

最傷人的事情,不過是你看重的人,竟是仇人。

“現在也為時不晚呐。”憐霜抿嘴微微笑。

她掏出手絹溫柔的為玲瓏拭去眼角的淚滯。

最後,憐霜相視而笑,恩仇過往也成過去。

“明日我送你吧。”玲瓏心中還是多少感到自責的,若非自己胡來,憐霜根本不必長途跋涉去棉蘭,還要冒著生命危險。

“好。”憐霜明白此刻玲瓏的心情,微笑著應允了。

第二日

天氣很好,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憐霜向前來相送的眾人一一道別。來到美娘身邊的時候,她還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娘親的性子太溫柔,日後自己不在身邊,受了欺負怎麽辦——

“好了,別耽誤了時辰,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美娘眼裏噙著淚光卻始終沒有流出來。

憐霜又萬語千言,可終究出口的隻是一句,“娘親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依依不舍告別之後,憐霜領著藍心乘上馬車。

車夫手中的鞭子輕輕的一揮,馬兒開始拉著馬車前進,憐霜隻能看見車外的風景依依後退。

她不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這一次卻難免心中難舍起來。

城外,鳳婁越和鳳卿承已等在那裏。

憐霜不料會有他們二人,所以看到兩人的時候心中小小的震驚。

“走吧。”鳳婁越淡淡的看了憐霜一眼,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馬兒應聲飛奔出去。

鳳卿承笑得無害,深情的眼眸能擰出水來。

憐霜抿唇笑笑,合上車簾在車內坐穩。

曆時兩天一夜的馬不停蹄的顛簸,一行人在一處荒野安營紮寨起來。

天色漸暗,篝火通明。

藍心從車內去取了隨行攜帶的毯子下來給憐霜鋪在地上。

春日的濕氣重,若不小心很容易就生病感冒了。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可是件麻煩事。

“給。”憐霜剛坐下,鳳婁越走至跟前,手中拿著一個水壺遞給憐霜。

這一路上,憐霜第一次仔細的看清了他的臉。他的樣子看上去憔悴了些許。

“謝謝。”憐霜接過,簡單的到了謝。

鳳婁越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多餘的眼神,轉身便走,背影都透著極致的冷漠。

另一邊,鳳卿承嬉皮笑臉的過來,一把奪過憐霜手中的水壺笑著道,“別喝這個,我帶了酸梅汁的。”

說罷,他的手中像是變魔術一般多出了一隻精致的杯子。

憐霜錯愕的望著他,他卻笑得愈發的燦爛。

鳳婁越坐在不遠處的樹底下,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他的眼中沒有太過明顯的情愫,但眉頭卻微微收緊了一些,想來還是在意的。

“六殿下,前麵不遠處就是棉蘭了,明日如何打算。”一名將士上前,眉宇間染著幾分憂色的朝鳳卿承拱手作揖道。

鳳卿承站起來眺望那隱匿在夜色中緊閉的城門,眉宇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