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拜堂

“思君共良辰,問君歸不歸。”斜陽勝火,燃燒著天際的每一片雲朵,憐霜小聲呢喃,經曆滄桑的眼神幽遠而憂傷。

良辰美景是要與人共賞,一個人的景致再美都是孤獨而憂傷的。

“小姐,你怎麽了。”良辰美景鮮少見憐霜如此黯然的眼神。

“沒什麽,我們回去吧。”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散去,憐霜收回視線淡然道,此刻的她又是過去那個對所有的事情保持淡漠的她。

三月之期一瞬即逝,這三月來,憐霜的日子如水一般的平淡,每日必做的事情便是研習藥理,而後午睡一會兒,再之後就是發發呆走走神。每日如此,反而覺得日子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嗩呐聲聲,鼓聲震耳,寧靜的夏日清晨在一片熱鬧聲中驚醒。侯府上下,眾人忙碌碌的,臉上皆有喜色。

目光所及之處,滿目的豔麗紅色,張燈結彩,偌大的雙喜剪紙貼滿了窗戶。

蘭苑

憐霜端坐在梳妝鏡前任由良辰美景在自己的頭上臉上折騰。

這份熱鬧,憐霜並不報有任何的期許,因而也不曾感到一絲的雀躍。

這是她第一次穿新娘的喜服,繁複的衣服,繁複的頭飾,繁複的儀式,憐霜光是想想就覺得不甚疲憊。

“小姐,新娘子要多笑笑。”良辰美景二人為憐霜梳好了頭發化好了妝容,兩人卻望見鏡子裏的憐霜傾城麵容上未有一絲的微笑。

“鳳婁越還沒有來嗎?”憐霜長籲了一口氣淡淡道。

她與鳳婁越的一紙姻緣和她與鳳卿承的並無本質的差別,因而她隻想著所有的一切快快的結束。

“小王爺應該是在路上了。”良辰回答道。

“小姐吃些東西吧,不然一會兒要餓著肚子好久。”美景一如既往的體貼入微。

憐霜含了一刻圓滾滾的剝了皮的桂圓在口中,沁人的甜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道,“這是什麽?”

“桂圓。”良辰滿眼笑意道。

“這樣的甜膩,我吃不下。”憐霜的眉頭又皺的緊了一分,她揮揮手,吐出胡桃來用娟帕包裹住遞給美景。

“那吃點花生吧。”美景又遞了幾粒花生仁過去。

憐霜看了一眼並不接過,半晌才道,“拿走吧,我什麽都不想吃。”

“是。”美景踟躕片刻,終究還是依著憐霜來,將那些桂圓花生之類的幹果拿走了。

“那小姐喝些米粥吧,什麽也不吃也是不行的。”美景的手裏撤走那些花生核桃之後,手裏變魔術似的又多了一碗米粥。

圓潤的米粒被熬出了濃濃的粘稠的香味,憐霜嗅到了味道。

她接過美景手中的小碗,慢慢的吃了起來。

“小姐,姑爺到了。”外麵有婆子催促著。

聞聲,憐霜擱下手中的碗在美景的虛扶下站了起來。

紅色的蓋頭蓋在沉重的被鑲了不知多少珠寶的發髻上,憐霜的視線完完全全的被擋住了。

由人牽引著,憐霜隻能看見自己腳尖的那一方土地。

上了花轎,憐霜聽見鞭炮聲此起彼伏。

今日,美娘沒有來送憐霜,她差人給憐霜送了封信:相見時難別亦難,各自珍重。

那張紙上有墨跡暈染的痕跡,想來美娘是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哭了,她不舍。

“起轎——”一聲冗長響亮的喊聲之後,憐霜感覺到轎子被騰空。

“等一下——”這一聲,是憐霜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扯下頭上的蓋頭掀開花轎的簾子,憐霜看見美娘憔悴的臉。

美娘的眼睛紅紅的,晶瑩的眼眸中淚光點點,看到憐霜的那一刻,越發的不可收拾,豆大的淚滴就在眼眶搖搖欲墜。

“娘親——”憐霜的喉頭也有些忍不住的梗咽了。

“霜兒,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啊。”縱有萬語千言,說出口的卻隻是一句珍重。

“好了,別耽誤了吉時。”沈萬良上前攬住美娘的肩頭道。

憐霜欲說些什麽,被沈萬良打斷,“我會好好照顧你娘親的,放心吧。”

望著沈萬良,憐霜點了點頭,放下轎簾,憐霜感覺到轎子被移動的晃動。

嗩呐聲聲,熱鬧繁華的市集若非是提前被王爺府的人控製下來,必然是水泄不通的。

顛顛簸簸的,不知是走了多久,憐霜坐在轎子裏腦袋被晃得有些犯暈,下花轎的時候若非是有人攙著,她都會有些站不穩。

憐霜感覺,那雙握著自己的手特別大,特別的溫暖。

她看不到是誰牽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然而卻認得他掌心的溫度。

直到十指交握的那個瞬間,憐霜的心才戈登的一聲開始緊張起來。

“沒事的,有我在。”憐霜恍惚間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的耳邊細語。

當她錯愕的時候,感覺到手心被人握得越發的緊了一些。

隻是一句話,平複了她的所有不安、

憐霜反握了一下手心的大手,算是給那隻手的主人的一個回應。

“一拜天地——”主婚人聲音格外的洪亮。

“二拜高堂——”

“慢著!”主婚人的話音落下,新人準備跪拜行李,一個聲音將儀式打斷。

憐霜聽來人的聲音很是熟悉,甚至覺察到來者不善。

“練奚,你要幹什麽。”鳳婁越的聲音沉得發冷,滿滿的都是警告。

鳳練奚的忽然之舉領在場眾位皆倍感震驚,眾賓客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憐霜聽見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嘈雜,越來越嘈雜——

“婁越哥,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你為什麽願意娶她而不要我。”鳳練奚癡迷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著鳳婁越。

“來人,郡主喝醉了,扶郡主回去休息。”寧王看不下去了,對身旁的丫鬟吩咐道。

鳳練奚臉頰緋紅,雙眼盡顯迷離之色。

“都是因為她對嗎?”鳳練奚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變得哀怨。

“郡主奴婢扶您回房休息吧。”寧王派上前去的婢女恭謹而溫柔的勸道。

“我說了我沒有醉!”推開前來攙扶自己的婢女,鳳練奚的臉色滿是不耐煩的神采。

“鳳練奚,今日不是你發瘋的時候。”最後,鳳婁越忍無可忍,聲音不由得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