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生如夏花
憐霜搖搖頭。
看向林醉,憐霜的神色複雜。
“林叔,我有事要問你。”憐霜望著林醉道。
林醉點點頭,跟著憐霜去了,良辰美景代替林醉守在嶽宏的門外。
“外公是什麽時候生病的。”走至一處僻靜之地,憐霜詢問林醉,若有所思的模樣。
“三個月前,那個時候還不是特別的明顯,之後我就看著丞相日複一日的消瘦下去,我請大夫來瞧,可丞相把他們都趕走了。”林醉交代當時的發現嶽宏異常的情景。
“那日,侯爺一直咳嗽不止,還吐了血——”
聽完林醉的回憶,憐霜的神色異常的凝重。
“小姐是懷疑什麽嗎?”林醉問道。
“外公的身體似乎是長時間服用一種藥物所致,不過目前我還未能發現那是什麽藥。”雖然這隻是憐霜的一個猜想,但憐霜直覺實情與自己的猜測相差不遠。
她的記憶中,嶽宏的身體一直很好,就連感冒都鮮少出現過。
試問,一個本該健健康康的一個人,短時間內就患上不治之症,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通的。
那些致命的病痛,通常是日積月累導致的,三個月裏,聽林醉說嶽宏的作息飲食都是很正常的,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會咳血,在此之前嶽宏的身體是一直都很好的。
“小姐是說有人故意要害死丞相!”林醉大驚道。
“那人的目的何在?”林醉震驚之餘,還不能完全的消化憐霜的猜測,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恐怖了。
下藥的人也許是因為個人私仇,也有可能是受人指使,亦或者在這場風波之下有著更大的不為人知的陰謀。
這樣的猜想讓林醉背脊都寒了,手心一陣的冰涼。
“目前也隻是我的猜測。”憐霜搖頭道。
“林叔,在找到真相之前,我們不要驚動任何人,包括丞相。”憐霜漆黑明亮的眼瞳倒映著濃鬱的擔憂。
“外公說不定也不知道實情,我怕他知道後激動,對他的身子不好。”憐霜幽幽道,眼神格外的幽深。
如今隻是她的猜測,可是她又一種直覺,事情不會簡單。
廚房準備了晚宴,是林醉張羅的。
用膳的時候,憐霜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夫人。
也就是嶽宏的母親。
“祖母。”憐霜上前打招呼,然而老夫人視線飄忽不定,沒有焦點。
憐霜略有耳聞,在一年前老夫人就已經神誌不清了,想來是年紀大了。
“來,宏兒,吃。”憐霜轉身坐下,老夫人忽然朝自己笑道。
憐霜神色一怔,定定的看著老夫人。
“吃,吃。”老夫人不停的往她的碗裏添菜,模糊的眼瞳裏分明是慈愛的光彩。
“大夫說,老夫人隻是神誌恍惚,並沒有瘋,好多的事她都記得。”林醉解釋道。
“嗯。”憐霜微微頷首,動筷也為老夫人的碗中添了她喜歡的菜。
還記得,最初來丞相府的時候,每日吃飯,桌上都很熱鬧,即便是鬥嘴,也還有人坐在那裏,而今,偌大的餐桌,就隻剩下自己和老夫人兩人,心頭莫名的就傷感了起來。
“林叔,你也坐下吃吧。”憐霜轉身對林醉道。
“小姐,小的——”林醉欲推遲,憐霜將他的話打斷。
“林叔,您一直照顧丞相和老夫人,這偌大的相府我能夠信任的也隻有你一人了,而今,你對我而言,對丞相而言,對老夫人而言都不是下人,所以你無需貶低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們的親人,隻有親人才能夠做到不離不棄的相守相護。”憐霜動情的一番話,說的林醉心裏頭一陣酸楚。
“小姐,林醉不敢當呐。”林醉感動道。
“快坐下吧。”憐霜微笑著。
“哎。”林醉抬起手輕輕的擦了擦眼角,憐霜才發現他已經紅了眼眶。
林醉是一個忠心的人,有他在丞相府,憐霜才能放心。
晚膳之後,憐霜親自去給嶽宏送食。
她特意的吩咐廚房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飯菜,那些油膩膩的飯菜,嶽宏吃下去非但吸收不了,還會加重病情。
憐霜抱有一線希望,飯菜都是易吸收助消化的,還能調理腸道,希望能通過食療將嶽宏體內的毒素排出,哪怕是能夠排出一點也是好的。
“外公醒了。”憐霜進門的時候,嶽宏自己坐了起來,正看著她微笑。
憐霜將手中的飯菜放在桌子上之後,問嶽宏,“外公要下床來嗎?”
憐霜希望看到嶽宏能夠有活力一些,至少不要總躺在**,否則神經萎縮,即便身體最後好了也是要一輩子癱瘓在床的。
“嗯。”嶽宏點頭,爾後在憐霜的攙扶之下慢慢的下床。
憐霜看到嶽宏行動吃力,她於心不忍,然而為了嶽宏好,她不能被自己的感情用事打敗。
“清粥,對身體有好處。”憐霜將碗推到嶽宏的麵前,雙手撐著臉微笑的看著嶽宏,她極力的在掩飾這眼中的擔憂不讓嶽宏察覺。
然而嶽宏竟是連握緊筷子的力氣也沒有。
憐霜看到他一次次的顫抖的握上筷子後,筷子又從他的指尖滑落。還有什麽比這樣的場景更讓心酸的呢。
“不急,慢慢來。”憐霜安慰著。
“霜兒,我不行的。”最後,是嶽宏放棄了。
“沒關係,霜兒喂你。”忍住眼角的酸澀,憐霜擠出燦爛的笑容。
她一勺一勺的喂嶽宏吃下半碗清粥之後,嶽宏擺手道,“我吃不下了。”
“外公,要出去走走嗎,外麵的夏花都開了,霜兒記得鴛蘿花曾是外公最喜愛的。”擱下碗,憐霜扶著嶽宏站起來。
“好。”嶽宏依著憐霜。
其實他很虛弱了,但是不想看到憐霜失落的眼神,若不是沈暮,他到死都不會讓憐霜知道他承受著這樣的折磨的,每日每日的煎熬,他倒寧願死亡來的快一點。
對他如今的情況而言,死亡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憐霜扶著嶽宏,一步一步,緩慢的朝花園去。
嶽宏的雙腿每邁一步都在顫抖,憐霜承受著他身體的三分之二的重量,她咬住牙,不願在嶽宏的麵前露出吃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