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以命成全
然而憐霜也不知道，鳳卿承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首戰告捷，與蠻夷一戰，大鄴損傷慘重。
但終於有了消息。
“妹妹這是要去哪？”清晨，一得到消息憐霜便要趕往宮門去迎接，匆忙間，有人拉了去路，憐霜抬頭，見是鳳幼垚，她的眼色沉了沉。
“太子，你有事嗎。”憐霜冷淡的問道。
眼前的人，早已經不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鳳幼垚。
這些年，所有人都變了。
“什麽時候，我們變得這樣生疏。”鳳幼垚嘲弄的笑道，過往清澈的眼神多了幾分渾濁的東西。
“太子嚴重了，若太子沒什麽事，我先告辭。”說罷，憐霜不欲再與其糾纏，繞開鳳幼垚便要離開。
“站住！”身後，鳳幼垚怒聲喊道。
憐霜頓了腳步，有些事，終究還是要做個了斷。
“鳳幼垚，你到底還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麽，若你還想再利用我傷害他，我是絕對不肯能答應的。”這番話，憐霜無需經過深思熟慮。是時候讓她為他做些什麽了。
“你那樣維護他，是愛上了他？”鳳幼垚問，眼底掠過一絲陰狠。
“愛與不愛這都是我和他的事，無需太子過問。”憐霜眼神冰冷。
“嗬，若是我說我也愛上你了呢，你會作何選擇。”鳳幼垚似笑非笑的神色讓憐霜無從分辨他的話是出自真心還是隻是捉弄於她。
但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又有什麽要緊，她從頭至尾就對他沒有半分感情，即便有，也隻是把他當做一個與世無爭的孩子去嗬護。
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錯了，鳳幼垚從始至終都在偏她。
他的好，他的傻都是裝出來的。
憐霜有時候總想，自己是有多笨，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欺騙，利用。
或者是她長時間以來太孤獨，需要朋友，需要溫暖，所以才失去了辨別是非的能力；又或者是自己本來就不曾聰明過。
“承蒙太子錯愛，憐霜無福消受。”憐霜態度冷淡，看著曾經的天真少年，一眼陌生。
“很好，那麽日後，我也無需顧及什麽了。”鳳幼垚靜默良久，幽幽地開口，“這是你的選擇，希望你不要後悔。”
“若說我有什麽事情後悔過，那便是把你的謊言當了真。”憐霜涼涼的笑了。
繞開鳳幼垚，憐霜頭也不回的離去，鳳幼垚隻遙遙望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眼底的微涼一點點凝聚成憂傷。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久久凝望著憐霜背影消失的方向，鳳幼垚喃喃自語著。
凱旋門外，已經聚滿了宮婢和群臣，隻等一行保家衛國的錚錚男兒的勝利回歸。
憐霜也在這行人之列，她遙遙的望著遠方，許久許久都未見到鳳卿承的身影，她的心不安的懸掛著。
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聽到沒有。
憐霜唯有在心中默默祈禱。
大概是到晌午時分，人群開始躁動，隱隱中，憐霜似乎聽到有人在說，“看，回來了。”
抬眼看去，浩浩****，可不就是她望眼欲穿的身影。
喜出望外，憐霜整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動著，她從未有一刻如此的激動，激動到她想撥開人群第一個衝到他的麵前。
越過人群，鳳卿承也一眼看見了憐霜。
這些日子來，他看上去成熟穩重了許多，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遙遙看著憐霜，那樣深情。
但往往，幸福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或是一瞬就輕易的消失不見。
憐霜親眼看到，鳳卿承的身後，一名毫不起眼的將士拉滿了弓，箭就筆直的對準了鳳卿承。
她的呼吸像是驟然停止了，她還來不及大喊著阻止，隻看見那隻鋒利的箭已經離弦······
不！
她撥開人群朝著鳳卿承的馬衝去，前來迎接凱旋而歸的軍隊的人群躁動起來，他們尖叫著四處逃竄，憐霜卻像是聽不見一般。
她隻覺得四周出奇的安靜，安靜到她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隻聽得見箭離弓弦呼嘯而來的聲音——
馬兒嘶鳴一聲，憐霜看見他墜下了馬。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
她的呼吸聲很沉，很沉。
跪倒在地，那一刻她內心的恐懼無以言說。
“快傳太醫！”恍惚間，她卻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帶著焦急。
他沒有事！
喜出望外，她跌跌撞撞的重新站起來。
撥開紛擾的人群，她總算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毫發未損，隻是懷中抱著一個人，胸膛插著那支本是要奪了鳳卿承性命的箭。
看清鳳卿承懷中抱著的人，憐霜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妹妹·····”鳳幼垚看見了她，他還在微笑，燦若煙霞，他在朝著她招手。
“你怎麽樣了，太醫馬上就到，你要挺住。”回神過來，憐霜拖著沉重的腳步到了鳳幼垚的身邊。
她握著他的手，心開始慌亂。
“我從未有意要騙你。”虛弱的鳳幼垚費力的要像她解釋。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別說話了，太醫馬上就到。”憐霜的聲音顫抖著，這樣的結局，是她怎麽都未料想到的。
其實鳳幼垚從來就沒有變過，他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單純的少年，是她，是她太敏感了，總是認為，一切的謊言，一切的隱瞞，都是背叛，是她的偏執害苦了他。
“現在不說，我怕再也沒有機會了。”鳳幼垚搖頭，看著憐霜，他是有那麽多的不舍。
“若有來生，我一定要比他先遇見你。”鳳幼垚抬起手輕輕的撫上憐霜的臉，他痛苦的微笑著，深深的刺痛了憐霜的眼睛······
鳳幼垚的手終於還是無力的垂落，憐霜什麽都未能抓住。
往事曆曆在目，鳳幼垚從未做錯過什麽。
而她，不過是發現了他的癡傻都是假的，便不問緣由，開始疏遠他，躲著他，甚至討厭他，說了很多傷害他的話。
是她的偏執逼他走上了不歸路。
夜裏的風很涼，涼到刺骨。
憐霜已經跪在鳳幼垚的靈柩前一整天了，她什麽也沒有吃，什麽話也不說，讓鳳卿承很擔心。
“回去休息吧，他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鳳卿承試圖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