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畫中人

綠翹目送著嶽夕兒離開的背影,視線重新落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小廝的身上,她暗暗的咽了咽口水,隻說她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卻未料竟有人比她更加的狠毒。

不敢耽擱,綠翹強壓住心頭的恐懼,艱難的將小廝的屍體往室內拖去。

現在青天白日的,實在不適合處理屍體,隻能先藏著等著夜色近了方拖出去埋了。

花園的夏日正濃,炎熱的太陽灑下的光輝讓人有些暈暈的,空氣中的燥熱加上知了不休不止的鳴叫,頗有些讓人心煩意亂。

屋裏悶熱的慌,憐霜便出來走走,想要吹吹涼風。

“小姐,是老爺。”經過花園的時候,藍心看見了涼亭裏的嶽宏。

憐霜的腳步頓了頓,抬頭看去,確實是嶽宏在那裏,他沒有帶隨從,隻身一人在涼亭小憩,雙眸緊閉的模樣,似在小憩。

憐霜朝著涼亭走去,剛要坐下,嶽宏卻忽然出聲了。

“近來天氣一日比一日燥熱啊。”說罷,嶽宏的眼睛已經睜開,眼中一片清明,並沒有一絲剛睡醒的痕跡。

憐霜站直身子,朝著嶽宏微微的福了福身道,“可不是,想來是到了大暑了。”

“嗯。”嶽宏有些漫不經心的應道,眼神飄向了遠方。

循著嶽宏的視線看去,憐霜卻隻見萬裏無雲的長空,和烈火般的大太陽。

“外公似乎有心事?”忽然沉默下來的氣氛有些壓抑,憐霜出聲打破沉默。

聽見憐霜的聲音,嶽宏似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望著憐霜,眸中有一閃而過的錯愕。

“沒什麽,你娘親呢?”嶽宏坐直了身子,不鹹不淡的轉開話題。

見嶽宏刻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憐霜也不追問下去,淺淺的笑道,“娘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想來是在刺繡,娘親素來愛手工的。”

“哦?是嗎,我倒是不清楚,空了倒要瞧上一瞧。”聽憐霜的話,嶽宏似乎來了興致。

“嗯,娘親的琴技和女紅都是極好的。”憐霜應道,淺笑的梨渦在兩頰綻放,讓她的姿容更加甜美。

“父親,夕兒四處尋你呢,原來在這。”身後傳來的女聲令憐霜的麵色微妙的變了變,但卻不明顯。

“小姨。”起身微微的福身,待嶽夕兒坐下,憐霜這才又重新落座。

“怎不見綠翹?”憐霜見隻是嶽夕兒一人領著兩個下等的丫頭,不由開口問道。

一旁站在的藍心聽了憐霜的話,朝四周看了看確實是沒見著綠翹,想著上次綠翹受罰的事情,她的心中甚是擔憂,莫不是綠翹又犯了錯被罰?

“我讓她替我去送些東西去了。”嶽夕兒輕輕一笑,視線不緊不慢的從憐霜的身上遊過。

聽此回答,憐霜也不好再追問下去,隻是對藍心使了一個眼色。

“哦,對了,小姐,您讓我去換洗房取得衣裳奴婢給忘了,奴婢現在便去。”藍心忽然上前,對憐霜說道。

“去吧。”憐霜應允的點點頭,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異樣。

“是。”藍心應了聲,隨後便轉身朝著換洗房的方向去了,亭子裏便隻剩下嶽宏、嶽夕兒、憐霜,及一行在一旁打扇的人。

“尋我何事啊?”嶽宏慵懶的瞥了嶽夕兒一眼,眼中的神色冷淡,似乎還在生氣前些日子壽宴嶽夕兒惹出的事。

“夕兒好久不見父親了,擔心父親事公務繁忙,特地送一些安神解乏的茶來。”說罷,隨她前來的一個婢女便上前遞上一隻精美的錦盒。

嶽夕兒接過錦盒,送至嶽宏的麵前。

嶽宏狐疑的接過盒子,打開來看,裏麵的布帛中包著的確實是茶葉,隻是錦盒一開,那清香四溢的味道,與平常的茶葉相差甚遠。

嶽宏望向嶽夕兒,眼中甚是疑惑。

隻見嶽夕兒巧笑倩兮,“這是表哥前年從西域帶回的,父親忘了?”

嶽宏細細的看了那盒子一眼,眼神一閃,似乎確有其事。

“這茶唯獨女兒房中還有,女兒一直沒舍得用,今日便借花獻佛給父親帶來了。”嶽夕兒甜甜的笑著,完美的笑容竟沒有一絲的破綻,即便視線時不時的會看見一旁的憐霜。

“小姨的房中真真與藏寶閣無異了。”一直沒有作聲的憐霜開口道,視線不偏不倚的和嶽夕兒對視,眸光澄澈,讓嶽夕兒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何須等他日,今日我們便去看看,哈哈。”嶽宏不知為何來了興致,未等嶽夕兒應憐霜的話,他便一口允了下來。

說著就起身,為嶽夕兒獨自還坐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小姨?”憐霜敏覺的發現嶽夕兒的異樣,心中留著懷疑,輕輕的喚了一聲。

隻見嶽夕兒的眼中有一絲莫名的複雜光彩一閃而過,憐霜想要再細看,嶽夕兒卻早已恢複如初。

“嗯,走吧。”嶽夕兒輕輕一笑,好看的眉眼輕輕的彎起。

嶽宏已經率先走了出去,嶽夕兒緊跟其後,望著嶽夕兒蓮步輕移的背影,憐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跑幾步跟上嶽夕兒她們的步伐,一路到鴛鴦閣,滿園飄香的金桂,甚是令人沉醉。

“小姨的院子竟然還開著金桂,真是奇了。”憐霜望了眼四周的桂樹,驚歎道。

嶽夕兒眼中閃過輕蔑,碎碎道,“既然霜兒喜歡,明日我變差人給你送去兩株。”

說罷,已跟著嶽宏進屋。

炎炎夏日,這鴛鴦閣卻彌漫著淡淡的涼意甚是令人舒心。

嶽宏尋了坐坐下來,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了一旁高掛的畫像上麵。

畫像中的女子,體態豐盈,婀娜多姿,眉飛色舞,若水的眼眸中承載著濃情蜜意。

嶽宏看著看著,竟是出了神,嶽夕兒也適時的裝模作樣的摸起了眼淚,唯有憐霜甚是不解兩人何至於此。

“這幅畫是母親還在府中的時候請畫師作的,本想尋著父親壽辰的時候送給父親,卻不知。”嶽夕兒深深的凝望著那幅畫,淚如雨下,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哽咽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