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事難兩全

憐霜回頭看了藍心一眼,藍心便微微福身退下。

走進大堂,憐霜抬眼看四周,辛慎的喪事不似林氏當初,滿府的白綾。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嶽宏轉過身來,見是憐霜,他嚴肅緊張的神色才略顯放鬆。

“你來了。“嶽宏輕聲道,往日飛揚的眉宇間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一層憂鬱的色彩。

“外公叫霜兒來此可有事要說?”憐霜抿了抿嘴角才問道。

嶽宏點點頭,沉默片刻才說道,“辛慎的死,你可知其中隱情?”

憐霜搖搖頭,其中到底是何故,她確實是不知道。

嶽宏對外稱辛慎是病故,如今卻問自己可知其中隱情,憐霜猜想,嶽宏也是懷疑此事和老夫人有關,才想要將事情壓下來。

嶽宏臉色沉重,良久才重重的歎氣道,“你也早有懷疑吧。”

嶽宏說話的口氣有些有氣無力,可見這些時日他是有多操勞,眉眼的倦色藏也藏不住,憐霜不禁有些同情眼前的人。

憐霜不是懷疑,而是篤定,她確信此事定是和老夫人脫不了幹係,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憐霜不明白老夫人欲意何為,若是要複仇,又何苦牽扯一些無辜的人?”憐霜一瞬不瞬的望著嶽宏,明亮的眼眸中寫著滿滿的不解。

嶽宏又何嚐不疑惑,自己母親的心思,他就從來不曾看透過,也許正是如此,他才會困在她一手編織的謊言中那麽多年。

嶽宏搖頭,深深的閉眼,可那眼中沉痛的餘光,終究還是落入憐霜的眼中。

“宏兒。”門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進來。

嶽宏和憐霜兩人皆回頭看去,來人不是老夫人又會是何人。

郭嬤嬤扶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朝著這邊憐霜和嶽宏走來。

憐霜不動聲色的斂去眼中的光彩,含笑行禮道,“霜兒見過祖母。”

老夫人揮揮手,視線淡淡的從憐霜的身上飄過,不做片刻的停留。

“母親。”嶽宏拱手行禮,深沉的嗓音有幾分的哽咽在喉的感覺。

“慎兒的死,我也很難過,你要節哀。”老夫人伸手握住嶽宏的手,長歎一聲。

嶽宏點點頭,再抬頭看向麵前的老人時,眼中已經是清明。

老夫人握握嶽宏的手,欣慰的笑了,而一旁的郭嬤嬤,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從憐霜的身上掠過。

察覺到郭嬤嬤的眼神,憐霜回之淡然一笑,郭嬤嬤這才略微放心的別開眼不看憐霜。

“老爺,辛姨娘的陪嫁丫鬟,服毒自殺了。”忽然,一個小廝從門外匆匆進來。

嶽宏皺了皺眉頭,平淡的看了老夫人一眼,隨後看向小廝,深邃的眼眸含著幾分隱忍的怒氣。

憐霜留意著老夫人的表情,卻見老夫人未免太過平靜,竟是眼睛都不抬一下,似乎早已知道此事。

“罷了,好生安葬了吧。”嶽宏沉重道。

就在昨日還鮮活的兩條生命,今日便像院中的梅花,一一凋零,世事太過無償,卷入其中的她們何其無辜。

想起初見辛姨娘時,她眼中的那抹純澈,憐霜心中難免有些酸澀。

自己和辛慎雖然沒什麽感情,可辛慎卻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如今,憐霜也不過是憐惜她的不幸罷了。

辛慎的葬禮草草的結束,可令憐霜感到不解的是,辛慎的家人竟沒有一人前來吊唁,是老夫人阻止了消息傳出去,還是另有隱情?

想兒更可憐,草草的埋葬後,竟一個墓碑也沒有,隻有一抔微微高聳的黃土,最後還是憐霜心有不忍,命藍心為想兒刻了墓碑。

此後的一段時間裏,嶽府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可隱藏在背後的腥風血雨憐霜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中午的時候,吃過午膳,嶽宏將憐霜叫到了書房。

看著麵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的嶽宏,憐霜猜想,今日是有好消息吧。

果真,剛推門進去,嶽宏便是一臉明朗的笑容。

“外公可有喜事,這樣的高興。”憐霜笑著說道。

嶽宏伸手示意憐霜坐下說話。

見憐霜坐下後,嶽宏才緩緩道來。

“霜兒,你的方法果真管用。”嶽宏深深的望著憐霜,眉眼中滿是讚賞的光彩。

憐霜恬靜的一笑,並沒有太大的意外,這本是她意料之中。

“我交出兵符後,陛下對我的請辭隻字不提,就好像沒有看見那封奏呈一般。“嶽宏繼續說道,難言內心由衷的興奮激動之情。

“既是這樣,霜兒也為外公感到高興。”不忍掃嶽宏此時的興致,憐霜笑著附和道。

如今燃眉之急已解,後麵將要更加小心翼翼了,嶽家沒了兵符,陛下便對嶽家再無忌憚,如此一來,若是再經曆這樣的一場事端,隻怕陛下的手段不僅僅是施壓了,說不定一怒之下便被打得永世翻身不得。

當然,憐霜沒有把這一層的利害先告訴嶽宏,可她料想,他應該明白才對。

隻要日後小心翼翼,不要落人把柄,再尋機會得陛下的賞識,這日後更好的前程也不無可能。

老夫人也很快得知了嶽宏交出兵符的事情,經她的調查,得知是憐霜在見過嶽宏後,嶽宏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老夫人勃然大怒,帶著一行人便氣勢洶洶的往嶽宏的書房來了。

與此同時,憐霜剛好開門從書房走出來,兩人正好打個照麵。

看老夫人的臉色,憐霜也大抵能夠猜到老夫人是為何而來。

輕輕的欠身行禮,憐霜讓開門來。

老夫人冷哼一聲,踱步到憐霜的麵前。

“好你個憐霜,竟挑唆我宏兒做出此番愚不可及之事!”插件而過的瞬間,老夫人停下腳步,在憐霜的耳畔冷冷道。

憐霜不語,隻是保持著一貫的姿勢和笑容。

老夫人的聲音極小,旁人並未聽見她到底說了什麽,隻是看見她眼神森冷的瞥了憐霜一眼,便朝裏麵去了,獨給人留下那直挺的背影。

看門慢慢的合上,憐霜才領著憐霜走了。

經過郭嬤嬤身邊的時候,憐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郭嬤嬤的神色略顯緊張,憐霜也不為難於她,隻是短暫的停留,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