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命令劃破天際而來,隻傳入南宮瑾耳中。

他,想要讓她死,這是南宮瑾剩下的唯一的想法。

但別忘了,此時的她早已是今非昔比。萬箭穿心又怎樣,即便她有心要死也無可奈何。

耳邊,是簌簌箭羽劃破天空的聲音,南宮瑾毅然決然策馬離去,沒有回頭,更是連猶豫都沒有一下。

待到回頭時,便是持劍相對之時。

“瑾兒,不要!”

“不要……”

身後,好像有人在叫她,南宮瑾覺得這聲音熟悉極了,卻是懶得再去揣測那些人的心思。現在,無論是誰,都不會再改變她的心意。

好像,有人追趕過來了,冒著這漫天飛舞的箭雨。

好像,聽見箭刺破了什麽,直穿而過,落在不知名的另一個地方。

好像,聽見了滴血的聲音,一滴又一滴,滴在幹燥的黃土地上,很快便被吸收了,滲透到黃沙中,隨風鳳舞著,風沙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兒。

好像,有什麽正在一點點消亡,離她遠去,卻是執著地堅持著,仿佛是隻為了再看她一眼。

南宮瑾感受到了背後灼灼的目光,卻是始終沒有回過頭去。一直當馬兒飛馳到了耶律斜的軍隊中,和他們在同一戰線中時,才調轉了馬頭。

沙場對峙,眺首以望,見著對麵軍隊正中,那明黃龍袍飛舞的人傲然於馬上,統領著千軍萬馬,氣勢磅礴。

在看著淩珞宸很久很久以後,南宮瑾在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注視著前方的某個地方。

那裏,有一個人勉力撐著虛弱的身子跪在地上,眼睛望著前方。前方所在,便是南宮瑾的地方。

萬箭穿心,那本該是南宮瑾的後果,如今卻是呈現在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身上。

身後插了多少箭,她不知道,她隻看見他身前身後的地上,全部都是深**進土地離的利箭,胸膛上一個個的孔裏,淌著汩汩鮮血。那雪白的外袍早已變成了一件猙獰不堪的血衣,震撼人心。

心,好痛,為這無辜的人兒。

悔,悔自己那般固執,無視他的存在,自己分明就已經聽見了他的聲音了的。

恨,恨淩珞宸竟然真的下得去狠手。在西門淼衝出來的那一瞬間,隻要他稍稍阻止一下,便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了。

不會的,絕對不會!

“淩珞宸,你去死吧!”

隨手抽走了身邊人的寶劍,南宮瑾便是又策馬向著那邊兒去了,來勢洶洶。雙眼之中,全是仇恨憤怒的火光,活生生仿佛將要燒死一般。

兩軍交戰,牽一發而動全身,隨著南宮瑾的衝出來,淩霄王朝與草原之鷹的戰鬥正式拉開了序幕。

若是沒有南宮瑾的參與,這是場結局已然成定局的戰爭,因為這是場五千對十萬的較量。然,偏偏南宮瑾又插入其中了,幫助了弱勢的哪一方。

兩軍對麵,交融在一起廝殺不過半刻鍾,局勢再變。

南宮瑾,沒有站在任何一方,而是一人對戰著千軍萬馬。

不分敵我,擋我者死!這是此刻對於南宮瑾最好的寫照。

她的馬,不知在何時陣亡,此刻的她隻剩下一人一劍。

一步步向前走著,她沒有再應用任何麒麟神劍的力量,全靠著那雙早已沾滿鮮血的雙手,斬殺著敵人。

別人傷她,她不會死亡,頂多就是流些鮮血而已,而她傷人,卻是招招斃命。

很多人不明白,為什麽南宮瑾身上已經有了那麽多傷口之後,為什麽還沒有倒下。像她這樣受傷流血,就算不能死亡也該昏倒了。

然,她沒有!

隨著她的身影一點點清晰,終於是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瞠目結舌,完全忘記了此刻身處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之中。

那個持劍而來的人,早已沒有的人的模樣。若是之前她的傳說與模樣還稱不上魔的話,那麽現在,一定是了。

想象一下,那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一個紅發飛舞,血瞳大睜的紅衣女子,拖著長劍一步步向你襲來。手中的長劍,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而地上卻是沒有任何鮮血的痕跡,就連她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上,衣衫上,也是沒有半點血的痕跡。

隻見著,那破爛的衣衫的顏色,越來越紅,越來越鮮豔,仿佛又重新浸染了好多遍一般。

當然,隨著衣衫一同變得鮮紅的,還有那雙血瞳和滿頭的紅發。

所有的鮮血,有她自己的,也有別人的,都一點點被她吸收了,讓那些從骨子裏顯現出來的紅色變得更加鮮豔。

之後,仿佛是這紅色已經無法再變得鮮豔了,他們又見著她的紅發連帶著紅杉一點點變長,變厚……

一切,都是血的顏色,血的味道,她已然變成了那嗜血的魔頭!

當南宮瑾就這般一步步走到淩珞宸身前的時候,南宮瑾的紅發已經接觸到了地麵,就像是美麗的瀑布一般一瀉而下。隻是,那傾瀉而下的,不是清澈的溪水,而是鮮紅的血!

“淩珞宸,還記得嗎?我說過,我要毀了你的一切!”南宮瑾伸手攬在淩珞宸肩頭,在他耳邊淺淺說著。

淩珞宸若是側目,必然會發現此刻南宮瑾臉上的笑容。

這樣的模樣舉止,若是放在兩人初識之時,一定會被夜無痕調侃成為打情罵俏。而如今,隻能是兩人跟相對無言。

“記得,我一直在等著你出手。也許等到那時,當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恩怨就可以結束了。我不再是淩霄王朝的皇帝,你不再是為了麒麟神劍而存在的南宮瑾。那時,我們之間會不會還有機會。”默默地,淩珞宸對著她說出了心底最後的願望。

殷切地看著她,不管如何,隻求給他一個結果。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南宮瑾輕蔑地嘲笑,“原來我一直不知道呢,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因為,我連這個機會也不會給你。一切,都不可能如你所願。你,依舊還會是淩霄王朝的皇帝,卻會是一無所有!”

下一秒,淩珞宸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鋒利的寶劍穿透,卻不是致命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