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難受

苗露婆婆拉著江彬彬走了出來,不忘把重症監護室的門關上,還理性的吩咐其他醫生把裏麵的環境在清理一遍,看著蹲在地上猛哭的錢愛樂,難道苗露婆婆就不傷心麽?

兩家人這幾天一直表現出一副無傷大雅的情緒,為的就是不讓錢愛樂崩潰,可是最後還是失敗了,之前那種壓製的情緒也再也壓製不住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兒子,在母親心裏永遠是最優秀的兒子,再也醒不過來了,苗露心裏的傷心,不比錢愛樂少。

江文斌靠在牆邊,低著頭不說話,偶爾用手摸一摸眼睛,男兒有淚不輕彈,就算哭了,也不能讓別人看見。

錢愛樂的身體本來就在恢複當中,之前的那次綁架幾乎把她的體力全部透支,她突然情緒那麽一激動,血壓一升高,她沒哭多久,就暈了過去;錢愛樂突然沒意識的倒下了,錢媽媽嚇得頓時沒了反應。

苗露趕緊過來扶住錢愛樂,摸了摸脈搏,看了看瞳孔,確定隻是昏過去了,趕緊跟錢媽媽解釋,苗露吩咐江文斌把錢愛樂抱回病房去,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江彬彬。

他也早就被眼前的這場景嚇得不動了,苗露抹了抹眼睛,她可不能崩潰,她努力露出一個笑容,把江彬彬抱起來,捏了捏他的臉,“寶寶啊,你媽媽沒事哦,隻是太累睡著了。肚子餓了吧,奶奶帶你去吃好吃的。”

錢愛樂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反正她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她是在她的小窩裏,她以前自己買的六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她以前睡得那間臥室裏。

太久沒回來過了,或者說,太久沒有睡在這張**過了,家裏被錢媽媽和錢爸爸收拾的很幹淨,非常的溫馨,但她離開前的變化並不太大,讓錢愛樂以為她是做了一個非常長的夢,夢裏一切很美好,隻是結局太傷感。

錢愛樂覺得頭有點疼,但是忍著,下了床,才發現自己的肚子上依舊是抱著繃帶,她苦笑了一下,她是醒了過來呢?還是一直在做一個永遠醒不了的夢?

錢爸爸正在看電視,見到錢愛樂出來了,有些吃驚,趕緊過來扶著她,“起來幹什麽?你現在應該多休息。”

“媽媽呢?”錢愛樂握住爸爸的手,想尋求一點安全感。

錢媽媽和苗露婆婆都留在醫院照顧江景楓,而錢爸爸就留在家裏照顧錢愛樂。

但錢爸爸不敢說,不敢提起江景楓的名字,或者關於他的任何信息,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說清楚,老實人不擅長說謊,錢愛樂卻搖搖頭叫他別說了,她心裏都明白。

接下來的日子,是錢愛樂這輩子最孤獨的日子,三個月,就算有兒子的陪伴,但也覺得孤獨心冷。

她沒有請假什麽的,所有人都認為她現在還不適合繼續工作,但是她堅持,她天天泡在實驗室裏,和教授討論最新型的手術實驗怎麽做才能成功,有時候也會去外科巡查巡查,但是住院部的三樓,是她的一個禁區。

或者說,整棟住院大樓都是她的一個禁區,每次路過,或者必須進裏麵拿東西,她的心就會狂跳,沒有安全感,靠近一點,就會十分的想逃避那個地方,三樓的重症監護室裏,一直躺著一個人,是江景楓,三個月,沒有蘇醒的跡象。

錢愛樂再也沒有勇氣再去看江景楓,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現在隻要一回想起,都還是會讓她痛得很難受。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本來錢媽媽還一直跟她說,要抱有希望,可是到了後來,錢媽媽也覺得說這句話也沒用了,這麽久了,醒來的可能性還大麽?

半年過去了,從夏裝變成了冬裝,錢愛樂今天躲在實驗室裏加班,爸媽打電話問她幾點回家,她說,可能今晚都不能回家了,忙得很。可是,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實驗室裏就她一個人。

到了晚上十點的時候,錢愛樂收拾好自己東西,然後檢查了一下實驗室裏的設備都關掉了,非常的細心,然後她關掉了實驗室的點燈,關上了門,鎖上了電子鎖。

走廊裏非常的寂靜,一個人都沒有,錢愛樂有條不紊的走過,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她一點都不害怕,在醫院裏待了快十年,有什麽好怕的?

出了實驗樓,同樣是走在空無一人的醫院裏,她高跟鞋的聲音非常的刺耳,然後走了十分鍾,她走到了住院大樓的樓下,看了看三樓,她捏緊了拳頭,走了進去。

錢愛樂來到重症監護室的門口,江景楓還如半年前那樣,平靜的躺在那裏,錢愛樂拿出事先就準備好的手卡,換了一套防菌服,從皮包裏拿出了一把東西,開門,走了進去。

燈光並不是很明亮,錢愛樂坐在床邊,看著江景楓像是睡著的樣子,她拿起了手中的東西,一把手術刀。

非常的鋒利,她仔細的看了看,放在手腕那兒比劃了一下,然後再看了看江景楓,摸摸他的臉,“為什麽你還不醒過來?”

錢愛樂等了半年,也許有著僥幸,也許江景楓會醒過來?可是,希望在天天的在消失殆盡,江景楓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

前一天晚上,她抱著兒子睡,和他說了很多,年幼的兒子聽不出她語氣裏有什麽不妥。

她手在發抖,半年的時間天天都在煎熬她,沒有江景楓的陪伴,她一天都過不下去,為了兒子,她才堅持了半年的時間,現在,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之前,她以為她能堅持下去,就算江景楓整的成了植物人,她要照顧他一輩子,錢愛樂都認了,可是,她完全沒想到這個過程會是那麽的折磨人,分分鍾都快讓她崩潰。

她看著手上的手術刀,她是醫生,知道哪裏一刀割下去必死無疑,不用煎熬,不用等待。但,割手腕慢慢流血而死,那更是一種煎熬,要麽就直接捅進胸口,何必折磨自己讓自己的血慢慢的流光?

她看著躺在**的江景楓,俯下身,在江景楓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要是一輩子醒不過來,我們也別這麽那麽浪費時間了,我和你一起去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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