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沒心沒肺
陸文龍直到吃晚飯還在問為什麽打他，湯燦清怒火萬丈：“不知道就別問！”
還隻準陸文龍吃素菜！
隻是出餐廳的時候，又給陸文龍端了一份小炒肉絲飯，讓他晚上當夜宵吃。
陸文龍隻能歸結為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難以猜度。
可晚上先拿開水把飯濾一下才讓他吃，又讓他心裏暖洋洋的。
湯燦清自己在削水果：“看什麽看，趕緊吃，晚上不能吃冷的，不利於消化，以後黃教練不在，你這個吃飯問題怎麽解決，趙指導可是開了張詳細的營養搭配表給我的，還有你的營養藥品他也隨後寄過來。”
陸文龍其實還真經常吃冷飯：“問題不大吧，我看看那個搭配表？”
湯燦清有步驟：“國家隊的秘方，哪能隨便到處看，你又不會弄，這樣，以後你中午跟我一起吃，以前你不是跟黃教練吃麽？”
陸文龍不在乎的點頭：“那我就跟著你了……怎麽覺得我就是個叫花子似的，到處跟著吃百家飯。”
湯燦清開心：“那就是叫花子了，早上每天要記得吃早飯。”
陸文龍點頭不隱瞞：“我每天早上都是去二中吃早飯，給你說過。”
湯燦清也想起來這個事兒，又有點壞心情：“那你晚飯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正在刨飯的陸文龍哧哧笑：“跟蔣琪一塊吃。”
湯燦清又想跳起來踢人了，這死小孩！
安排得還挺好！
不過貌似自己是主動送上門的？
於是湯燦清就隻有拿手裏的水果撒氣……
可沒過多一陣，她又主動找氣受：“你……明天回去了先去找誰？”
陸文龍真有點莫名其妙：“還沒想過，她們要上課吧，那就先回學校去看看？”
湯燦清又不舒坦，睡覺都有點哼哼。
這不自找的麽……
可真不是他們想象的這樣，第二天一早客輪剛停泊在碼頭。陸文龍帶著蛤蟆鏡跟湯燦清混在一大幫子旅客中，正在排隊下跳板，突然就看見躉船外的江岸邊鑼鼓喧天！
兩人已經為了避人耳目換上很一般的衣服了，可從輪船靠岸開始有人下船，那個熱鬧勁兒就別提了。
陸文龍有點苦臉，回頭看湯燦清，密斯湯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跟他一起走下去不太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聯想，伸手就從他臉上摘下墨鏡戴在自己臉上：“你自己下去，我在躉船上呆一會兒……”然後就毫不留戀的一閃身就在躉船艙室邊溜達過去了。
陸文龍隻好硬著頭皮跟著其他驚詫不已的旅客一起走下跳板。被認出來的他頓時引起鑼鼓音量翻倍！
陸文龍認得出來是一中的鼓號隊，還沒來得及伸手遮臉，兩個中年幹部就一個箭步跳上跳板，逼得正在下船的旅客不得不提前從側麵跳上岸邊，不過沒什麽怒意，那兩人一看就是政府幹部，後麵有眼界寬點的，還能認得出是縣大老爺！
他們迎接誰？這個少年？
岸邊石梯上第次拉開的幾幅紅色橫幅早就表明了原因和身份：
熱烈歡迎華國棒球隊主力陸文龍奪冠歸來！！！
熱烈歡迎勇鬥劫機犯的新時代英雄陸文龍同學！！！
熱烈歡迎巴州縣人民的驕傲陸文龍同學回家！！！
……
陸文龍一邊堆著臉上的笑容握手，一邊抽抽著臉頰看自己名字後麵觸目驚心的感歎號……
來迎接的人有點多，從縣委縣府的工作人員到領導。再就是一中的校領導老李到班主任老丁，阿林和阿生麻子也應該是被迫穿著一身棒球服，怪模怪樣的站在人群中給他做鬼臉。
當然在鼓號隊旁邊，跳板前左右各站著幾個啦啦隊員，正在使勁的揮舞手中的絲帶球，站在最後麵的正是自己想念不已的蔣小妹！
小美女雖然換上了那套表演時候的運動服，可手上的動作絕對沒有那個時候利落，有點神不守舍的感覺。隻把自己的目光緊緊鎖在那個身影上，絲帶球隻是敷衍的隨意揮揮，也沒有跟著其他小姑娘一起尖叫，嘴唇稍微舔了一下，沒有說話，有點急……
陸文龍似乎隨意的轉頭看過來。舉手揮了揮，但是左手卻是一根食指，有意無意的指了一下左邊沿著江岸的方向……
小美女多聰明的，那不就是閣樓小屋的鎮醫院方向麽？眼睛裏一下就迸出神采，使勁的點點頭！
陸文龍剛把頭轉過來，就看見林慧桑也滿臉不自在的被簇擁上來！
當媽的什麽時候被喊回來了？
陸文龍有點呆滯！
於是後麵的情節就完全是他跟林慧桑就像被人看猴戲一樣，不停的有人來握手，找他們合影照相。蔣天放也被指揮得團團轉，背著三個相機跟縣裏幾個通訊員一起拍個不停，隻是他臉上的笑容分外的多。
最後磨磨蹭蹭下躉船的湯燦清也沒跑掉，縣府工作人員和一中都留了人在跳板下等著她，一起給帶到了北街的大會堂……
小縣城是沒多少車的。連縣府都沒幾部小車，加之實在是個小城，林慧桑和兒子不得不就一起從整個縣城的王字型最下麵走到最上麵，一路上就跟遊街一樣，鼓號齊鳴，圍觀的人那叫一個多，有些湊趣的還在自己門口放一掛掛的鞭炮，都高興嘛……
整個人群是越來越多，前麵還有那麽幾掛橫幅，陸文龍實在覺得就跟五四時期遊行一樣，沒準路邊就要衝出個反動警察來！
還好一群樂嗬嗬的公安在路邊簡單的維護秩序……
蔣琪倒是抽個空溜到最後麵找到湯燦清，也不打聽，就是呐呐的笑著想湯燦清說點陸文龍的事兒，換以前可能密斯湯要說，現在嘛，怎麽看怎麽對這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不順氣兒！
最後在平常隻會用於全縣開大會的大禮堂慷慨激昂的開了一個滿堂高坐的英雄事跡報告會，折騰了一上午，陸文龍因為事先沒有準備，隻需要端坐在主席台上聽領導講話，最後站起來做滿腔正義狀：“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還是湯燦清出麵，說陸文龍這幾天非常勞累，而且在和劫機犯搏鬥的時候，有點受傷，必須要趕緊開始恢複性休息和訓練，有什麽事情，等這兩天過了再說。
聽陸文龍介紹了湯老師這一趟的收獲以及在國家隊的兼職，大多數人都在暗自揣測，要是自己去了會當如何如何。
隻有林慧桑，認認真真的把這個比自己漂亮很多的年輕女老師上下反複的打量了好幾遍，搞得其實偷偷一直在觀察她的湯燦清心驚不已。
於是縣委領導們非常體諒陸文龍的身體狀況，熱情的遞上一個牛皮文件袋的獎勵，陸文龍熟練的交給湯燦清，聽領導們叮囑他過幾天到辦公室來坐坐，趕緊笑著答應，最後才讓工作人員把母子倆送出來，林慧桑主動邀請湯燦清也一起去她家坐坐。
湯燦清自然是心花怒放！
遠處看著的蔣琪忍不住就撇嘴，蔣天放這會兒已經在女兒身邊，哈哈笑：“你就這麽急著見他媽？”
蔣琪不吭聲，那個蘇小妹好像說過已經見過陸文龍的媽媽了？
……
林慧桑是陸文龍打第二場比賽後就被打電話到招待所喊回來了，路上才從報紙上得知兒子拿了冠軍，也看見那張被華國青年報特別放在頭版的陸文龍和領導握手的照片，之後的幾天就有點懵了！
坐在硬座車廂裏也不敢說這就是自己的兒子，隻是把那份報紙悄悄的疊起來細心的放到懷裏的包包裏，出門在外，她有點大大咧咧，被偷摸扒竊都不是第一次了，吃的苦頭也不少，直到兩天以後在渝慶被縣裏辦事處的人直接從火車站接到碼頭，然後雲裏霧裏就回了縣城，輪番有人找她談話，握手，等本來在準備歡迎大會時，突然得到消息陸文龍又成了製服劫機犯的英雄，她就更忙碌了……
直到現在，才算是第一次比較清淨下來！
回到家還要走一會兒，但是沒忍住轉過街道巷尾，就拉著兒子轉身仔細看，聲音不大：“你……現在身體沒事吧？”憋了好幾天了。
陸文龍笑著就攬母親的肩膀一塊兒走：“沒事兒……那都是說給他們聽的，不想在那讓人看猴戲嘛。”
其實林慧桑倒是蠻享受這種感覺，嗔道：“你怎麽能這麽說，縣裏麵也是一片好意嘛，還有獎勵呢……”
湯燦清趕緊要把文件袋奉上，陸文龍攔住：“湯老師專門幫我管理這些獎勵的，等她自己整理好了再說……”
湯燦清還很驚訝：“讓……你媽媽管理不更好麽？”實在是忍住了沒把那個大姐喊出口。
林慧桑也擺手：“組織怎麽安排就怎麽做，謝謝湯老師這段時間幫我照顧小龍了……”態度很誠懇。
湯燦清趕緊把文件袋夾在腋下擺手：“您……叫我小湯好了，小龍很努力的……”
這句話一下就勾起了林慧桑的情緒，拉住湯燦清就有點濕了眼窩：“我……我知道……”
陸文龍使勁跟湯燦清做眼色，趕緊回家才是正途，別在路上哭哭啼啼了。
湯燦清甩手就把兩人的行李包扔給他，雖然不大，這一陣一直都是她背著呢，像個跟班兒似的！
陸文龍笑嗬嗬的就接過來交叉跨在肩上，在扶著母親笑：“這麽樂嗬的事兒，您什麽時候還這麽情緒激動了？”
這沒心沒肺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