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爺

所以回過頭來看陸文龍,就覺得越發的不虛偽!

這些日子為了不讓徐少康發現陸文龍就是那個人,她也刻意的保持了一點距離,陸文龍忙著呢,也沒特別在意,反正天天能看見就心安,關鍵還是那個劉助理管得嚴,所以也沒什麽機會,特別是對他,更是盯得很緊,似乎想抓點什麽小辮子。

陸文龍其實在這樣的環境下訓練生活了兩個多,真說得上是心理上頗為輕鬆的兩個多月,晚上給兩位姑娘打打電話,還跟餘竹阿光等人聊聊天,偶爾跟湯燦清偷偷的跑到什麽沒人的角落親熱一下,真是神仙都不換的日子,所以有些少年心性的東西又冒了出來。

他回頭是問過麻子的,這個有點倔強的小子才承認,現在那個劉助理是有規定的,無論什麽事情,隻要遲到了,就必須鞠躬認錯,當眾給大家認錯。

陸文龍多鬼的,嘿嘿樂了幾天,私下邀約了球隊的隊友們,大清早聽見劉助理又要求待會兒開會,使勁給一幫隊員做眼色,這些都是後階段的年輕隊友,也是真的調皮一些跟他投緣得多。

乘著回宿舍換衣服洗漱的機會,這幫家夥全部換上了去澳洲比賽發下來的黑色西裝,還都換上襯衣跟領帶,故意磨蹭了幾分鍾一起匆匆忙忙的跑進小禮堂,在那個劉助理還沒有開始大發脾氣之前,陸文龍帶著一幫隊員一起跑到他的麵前,滿臉沉重的樣子鞠躬:“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腔調十足的學著那些革命誌士看望告別遺體的口氣,頓時整個小禮堂裏麵沒誰能忍住笑!湯燦清更是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出來了,摘下眼鏡擦眼淚都還笑不停,一貫帶著眼鏡扮古板的樣子拋了個一幹二淨,一貫掩藏著的美好身形更是展露無疑……

陸文龍其實也何嚐沒有點逗個趣搏愛人一笑的意思,很有點得意洋洋的悄悄瞟她……

同樣在看的還有徐少康,要說不失落不可能。他的身份也決定了他不可能做得太過火,湯燦清的脾性已經表露出來,這是個熱情如火,也絕不會忍氣吞聲的姑娘。再強行做點什麽隻會掉自己的份兒,原本已經有點偃旗息鼓,可是眼前的美麗真的讓他再一次怦然心動,美好的東西,誰都會喜歡吧……

何況這麽美……

因為今天有個外事采訪,所以湯燦清難得的換上了一身中灰色小套裝裙,天氣接近五月。也溫暖不少,所以裏麵隻穿了一件銀白色平口衫打底,在見慣了運動服來去的對比之下,真的美豔異常!

也許就是一念之差,也許就是一時頭腦發熱,徐少康一貫都不顯山露水,不跟這些隊員產生什麽直接矛盾的,突然就站起來大吼一聲:“陸文龍!你們太不像話了!”

連趙連軍和那些工作人員都在笑。運動員們其實開點這樣的玩笑,真的有利於心理健康,都沒太當個事兒。連當事人劉助理都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得了這一聲喊,還不順杆而上?立刻嚴肅的指著麵前的一堆人:“你們要幹什麽!你們這是藐視教練!馬上給我寫檢討!”

陸文龍撇嘴,轉頭翻個白眼不讓台上的人看見,寫檢討嘛,多輕鬆的事情,帶著隊員們就要往座位裏麵走,可他這番小鬼臉,又引得湯燦清已經被舒展開的笑神經狠狠的笑了一把……

徐少康又看見了這一場不是因為自己引發的笑容,有種叫做嫉妒的東西。真的在一瞬間就填滿了他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的成熟腦海:“陸文龍!你帶頭搞這種事情是在敗壞教練員的威信,你是在破壞奧運會集訓!”上綱上線的東西這些人做起來真的很熟練。

已經把半隻腳都邁進了座位的陸文龍愣了一下,轉頭,趙連軍要去拉他,被陸文龍輕輕的擋開,他又用那種肆無忌憚的眼神看著對方……

趙連軍有動作。其他幾個教練也有動作,趕緊就上前把其他人給拉進座位裏麵坐好,免得這些運動員都被跟著遭殃。

陸文龍看著眼前這個人,真的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卻不知道從何而起,完全就是本能的不舒服,就好像看著一條冷血的蛇,看著溫吞吞的樣子,隨時都可能發起攻擊置人於死地,所以他的眉頭越發有點皺著……

徐少康難得的處於一種攻擊狀態:“你這是什麽表情?你才多少歲?就這麽恣意妄為,這裏是國家隊!不是你那個地方的一畝三分地,如果你把這種行為帶到國際賽場上,你就是在丟我們國家的臉!”

陸文龍終於開口:“得了吧!你這種人,除了一口一個把國家掛在嘴邊還會做什麽?丟國家的臉?煞有其事的防著這個,防著那個才是丟國家的臉,一個有尊嚴夠自信的國家根本不會去防備隊員,我還不知道你們這種東西?什麽都拿著國家國家的當幌子,你還能不能做點實際的事情?”他倒是想起了在澳洲比賽的那兩個政工人員,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趙連軍卻頓時就想起了那個省運會上的少年,那個拿著球棍肆無忌憚的指著一群成年人,罵得體無完膚,獲得滿場掌聲的少年!

這兩年,自己怎麽就忘了呢?這個家夥從來就不是個好管教的壞脾氣啊!

徐少康簡直有點出離憤怒了,對於這些搞政治的人來說,不是什麽都要掛著一副虛假的麵孔麽,這種被撕掉臉皮的事情說實話還真的很難得,特別是他下意識的瞥了一下湯燦清,居然發現那個姑娘臉上也掛著藐視的表情,心中真的是五味雜陳:“你!你!你跟組織上搞對抗!你要造反!”

陸文龍脫下外麵的西裝,上前兩步:“這兩個字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我隻是見不得你們這種裝模作樣,一邊口口聲聲說我們時間很緊要備戰,一邊又每天白白花我們幾個小時的時間來開會學習……拜托,你們知不知道什麽叫人體機能的生物鍾?你們知不知道什麽人體機能調節,隨心所欲的打斷我們的訓練,隻會坐在台上念一些讓人昏昏欲睡的報紙,除了舔領導人的口水,你們還會做什麽!”

徐少康似乎自己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在這個少年麵前不過都是一堆虛幻的東西,真的是在瞬息之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帶著點玩味的笑:“你認為你可以抵抗一切?”

陸文龍又笑了:“看吧,你這種人就是這樣,有意思麽?是男人就應該上來抽我一巴掌,或許我還覺得你是條漢子,你就隻會利用權勢,利用背後的組織來收拾人,對吧?你還有什麽可倚仗的?”

徐少康也笑起來:“你認為這樣激我,我就會上當?你太年輕了,看事情也太淺薄了,好吧,今天看來是沒法開會了,散會……對你處理也會很快出來的。”

陸文龍笑著對他點點頭:“真誠點,別假心假意的,我做了什麽值得處理?不過就是挑戰了你那不知所謂的尊嚴,當老大是看實際能力不是光靠嘴皮子說話的!”轉頭就提著西裝出去了。

徐少康有點傲然的看著會場裏麵剩下的人,當然也看著坐在最後麵的湯燦清,在對付這種小人物的戰鬥中,逞口舌之快對他來說是毫無意義的,他的腦海裏似乎都在思考怎樣才能讓這個少年當眾低頭給自己認錯,卻看見湯燦清帶著點笑容起身往門口走去,其他人也在起身……

趙連軍有點遲疑的走到他麵前:“小陸就是個十七歲的孩子,他就是個運動員,真的沒有必要把事情提高到那樣的地步。”

徐少康沉聲:“老趙!慈不掌兵,必須要殺一儆百,才能把隊伍帶好,這種事情我有分寸,你不要管了。”

趙連軍一貫有點耷拉的眼皮翻開:“我提醒你,徐書記,我是國家隊的總教練,我不認為他犯了什麽錯誤,您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頭了!”他簡直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不就是開個小玩笑麽?

其他幾個教練也無聲的站在趙連軍背後,他們可也明白這種處理可大可小,大家忍耐這種瞎指揮也不是一天兩天,希望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前功盡棄。

徐少康的眼角卻瞟著湯燦清,提高了聲音:“黨領導一切!我說了算!”似乎這樣才能表現他那點掌控力和個人魅力?

湯燦清本來都已經走到了門口,聽見了這句話,頓了一下,轉頭走回來:“徐書記,您這麽說就沒意思了,公報私仇也不是這麽來的,陸文龍確實就是我的男朋友,您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針對他的意思了?”

所以說女人心有點蜂尾針呢,就在一步之間,湯燦清覺得既然都拉破了臉,索性將個軍,反正這位不知所謂的書記要收拾陸文龍,不如就把事情拉偏道,也不說透,最後就搖搖頭做個瞧不起的表情,轉頭出去了!

你不是要收拾他麽,你不是要追求我麽,那就看看吧,當事情公諸於眾的時候,你還能怎麽打壓?在她看來扣住對方的痛腳跟輿論製高點就能保住不敗。

可她真的低估了對方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