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信心

真的,銀根緊縮這個詞好像突然跳到了這些生意人的麵前,以前予取予求的銀行突然就關上了門,而且不停的開始有各方銀行人員上門討債,軟的硬的什麽招式都上,不行就申請凍結資產查封房產辦公室,總之到處都是哀鴻一片!

用袁哲的話來說,就是國家先大手大腳的放款,最後卻突然出爾反爾的收緊政策,完全不按照法律法規辦事,讓無數的好項目也跟著大量呆賬壞賬被牽連!

當然,陸成凡的項目肯定就是那些呆賬壞賬了,他從借的時候起就壓根兒沒有想還,還從銀行借貸了相當多的資金投入到其他的項目中去獲利,這個關於第一高樓的項目他也參與其中了!

這也是渝慶人自己搞出來的一個巨型項目,一個曾經在瓊海島地產開發風潮中撈了第一桶金的渝慶人衣錦還鄉,使用一輛價值四百萬的加長卡迪拉克帶領車隊開回來的,在普桑都是高檔車的年代,這簡直成了當時渝慶人眼中的全城第一富翁。

而且這位號稱手眼通天的富翁回來就包下紀念碑旁最豪華的賓館樓層,宴請四方賓客,從自己的發小、曾經的同事到朋友,大擺筵席,放下豪言,這時的他,隨便掏幾億出來都不在話下!

他就是回來做項目的,什麽項目都敢做,小了還瞧不上!

所以圍在他周邊好言如潮的人就提議他拿下渝慶最標誌性的紀念碑,在這裏修建一座大樓!

他立刻就拍板同意了!

而且是在紀念碑一塊極為具有曆史價值的中心區域修建一座具有極高辨識度的大樓,設計單位戰戰兢兢的設計了五十層樓,卻被他一句話就打回去要一百層!

當國土部門還在懷疑他的資金能力的時候,他的第一筆一千萬土地訂金就打到國土局賬上,後麵還有九千萬的土地金將隨後繳納,這可是一塊十畝都不到的小地塊,這個價格幾乎頓時創下了全省乃至全國的一個記錄,這還是在一個連省會都不是的二級城市啊!

但這位牛人的態度就是要做就做最出人意料的項目。隻要能夠得到政府的支持,什麽都敢幹,所以這個工程真的就啟動了,當然他也廣撒英雄帖,向全國各界他這樣的投機客邀請投資!

他的理念是陸成凡極為認同的,所以他跟這位牛老總分別都向這個項目投入了五百萬和兩千五百萬,相比之下他都隻是小魚了!

在這個年代,能投入這麽多錢的。沒幾個全都是自己荷包的錢,都是東挪西移的銀行錢!

所以在這個秋初的上午,當全市公檢法係統突然對銀行係統發起行動的時候,陸成凡跟牛老總這樣的商人簡直如墜冰窟!

陸文龍沒有開玩笑,一位國有銀行的行長,當檢察院人員衝進他的辦公室時候。他居然毫不猶豫的打開旁邊的窗戶躍身而下,算是掩蓋了不知道多少不能說的秘密,然後被清查的各家銀行,多多少少都有問題,數額巨大的嚇死人!

那位從陸成凡到平京要國家領導人墨寶打得火熱的銀行分理處行長也被抓了,快刀斬亂麻的就判了死刑!

要求陸成凡立刻開始返還銀行資金的公函是一份接一份!

隻能說,這個時候的陸成凡還算不得大魚,類似做法的投機商人比他更大的大有人在,比如那位要建第一大樓的高人。比如牛老總,這些人都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尋求自保,所以就在這麽一個短短的間隙,陸成凡再次咬著牙就把手裏的項目再跟兒子搞了一次轉移!

幸好他已經經受過一次打擊,也幸好老李曾經點撥過他那麽一兩句,他收集參與的項目大多並不是那種完全不靠譜的騙局項目,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含金量,這個時候快速的篩選一遍,把其中相對有前途的項目剔出來。用極低的價格甚至白送給湯燦清新成立的公司。然後再把自己的集團公司宣布破產,隻留下一個生物工程項目轉交到周姨的新成立公司上。

這是袁哲的建議。在這種事情上麵,誰都沒有他明白所謂政策法規的漏洞,這個一直站在象牙塔裏麵的年輕政法學者興致勃勃的指導操作了這一係列的工作,完成以後才寫了一份長長的論文,論述目前製度的漏洞,算是實踐以後得到的學術價值,用來挑戰目前的法律法規,宣傳他所堅持的那一套一切都要法治,一切都要不停的完善法律法規的理念,不能總是用沒有相關法律來搪塞推脫。

一無所有的陸成凡沒有受到任何法律製裁!

雖然掛在他名下的銀行呆賬達到了三千多萬,有些項目都被銀行收回去抵債,但卻拿他無可奈何,因為他已經破產了……而且他破產時候的賬目正好就在治罪與不治罪的那個邊緣線上!

但陸文龍剛剛有點起色,眼瞅著有點盈餘的各項事業,再一次被背上了巨大的包袱!

以前僅僅兩三塊地就讓他不得不借用弟兄們的錢來支付利息勉強支撐,現在突然有十多個項目一擁而上的感覺,讓他真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不接下來怎麽辦?

他無法想象這些項目全掛在陸成凡頭上,自己父親再遭牢獄之災甚至被處以極刑的後果,隻能懵懂著咬著牙全接過來!

開始收集一切能收集到的資金,砍掉一切能砍掉的項目。

所以在極為忙碌的這個九十月份以後,陸文龍就要以小股東的身份出現在那個所謂的亞洲第一高樓股東會議上,他決定退出這個項目,要求收回這筆款項,就算是賠上這段時間的銀行利息,也要把本金拿回來還給銀行,他的思路很簡單,減少一個包袱是一個包袱。

何況他還那麽的不看好這個項目!

可說到底,他也還就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啊!

湯燦清無數次的看見他呆呆的站在樓頂天台邊發愣,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該勸些什麽,這些日子她也累得夠嗆,噴繪公司和廣告公司簡直都是輪軸轉,不停的攬活兒,可那點原本看起來多豐厚的收入,在巨額資金的銀行利息麵前,簡直就是杯水車薪,挺讓人絕望的。

站在陸文龍身後,輕輕抱著他的腰,把自己的頭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們還有飯吃……弟兄們也在努力想辦法,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難以回頭的地步!項目……也不是壞項目。”

陸文龍點點頭,目光還是看著遠處:“我知道……隻是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太龐大和遙遠了一點,我不習慣這樣的事情,我更喜歡一磚一瓦踏實的做事,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而不是好高騖遠的蛇吞象。”

湯燦清更依戀一點:“嗯,其實我也更喜歡現在這樣的感覺,我們在一起努力奮鬥,這樣比我們一起享受那些跑車啊,高消費啊更讓我心安,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我們那些物質化的東西……”

陸文龍終於被帶開點心思,笑得歡暢點了:“那倒是,我再窮也有四個老婆,也能養活,弟兄們更不會因為我窮就不要我,那我有什麽發愁的?”

這時候的姑娘很容易挑刺,咬著他的耳朵就含糊不清:“你的意思是我們,不,我會因為你窮不要你?!比弟兄們更容易不要你?”

陸文龍不反抗,反過手抱著她有點豐腴的腰:“你不會……你會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對不對?”

湯燦清嘿嘿嘿笑著再咬緊點,讓陸文龍說點什麽動人情話還真是難,這就算很不錯的了。

這一次的事件讓蔣琪更加認識到了知識的力量,整個袁哲操作的過程她都是全部參與的,最近更加瘋狂的開始鑽研各種跟經濟法有關的科目,一改以前自己以為應該涉足的刑事案件項目。

所以當她有點念念叨叨的捧著書本走上樓,就看見這樣的場景,也心疼陸文龍最近經常發呆的樣子,轉頭召喚:“淼淼,你一會兒不粘著他,怎麽就被人偷走了?”

紮著圍裙拿著鍋鏟的楊淼淼虎頭虎腦的從下麵跳上來,端了一盤黑不溜秋的青菜:“嚐嚐我琢磨出來的新菜?我嚐過!味道還不錯!”

因為家裏的情況,一開學蘇文瑾就開始到幼兒園實習,並且決定盡早開始上班拿工資,也算是為家裏做貢獻,再相比大把撈錢的湯燦清,和正在往著能幫陸文龍做事進步的蔣小妹,所以什麽都不會的楊淼淼很有些著急,冥思苦想了兩天,就決定承擔家務事,嚐試學著洗碗洗盤子,試著洗衣服和做飯炒菜!

可她不是把洗衣機給絞卡住,就是把電飯煲放到灶眼上去燒,完全沒有生活常識的她鬧出不少烏龍事件,把自己的手都給燙了好幾次,才總算是能出產點東西了。

湯燦清和蔣琪一貫看見這種“美味”就立刻找個理由東拉西扯的跑了,比如現在蔣琪就問湯燦清請教個什麽單詞,倆人偷偷摸摸跑了,隻留下陸文龍笑眯眯的看著臉上還有點油漬的姑娘,真是滿心愛憐。

有什麽不能吃呢?

所以大口大口的就全吃了,其實除了賣相差點,味道還真不錯,樂得楊淼淼自豪得不行!

隻要一家人快樂,還有什麽坎邁不過去的?

陸文龍有這個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