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真情

這個雞舍裏的氣溫都在鈔票的烘托下高了幾度,槍口自然也抽離了陸文龍的額頭!

這個時候傳出去一聲槍響也許都是節外生枝,張誌強有些潮紅的臉上,就算他再瘋狂或者謀定而後動的充滿冷靜,這會兒也無法抑製的開始激動起來。

陸文龍就好像是已經點燃導火索的炸藥桶,現在胸腔都在隨著自己的情緒調動膨脹起來,可以說腎上腺素都已經急劇分泌到類似磕了藥打了興奮劑一般的狀態,現在卻看見對方亂糟糟的開始清點人數要去收錢。

在十億港幣麵前,張誌強那個被陸文龍都覺得很有才幹的頭腦都開始充血,同樣在大量分泌多巴胺,急吼吼的叫了幾個人跟他一起,而且都沒有帶槍,出門駕車取錢去了,剩下的幾人就好像屁股下麵塞了一隻嘟嘟叫著燒開水的茶壺一般,坐立不安!

陸文龍幾乎都能感同身受他們那種一朝之間馬上要暴富的激動心態,慢慢的蹭著把自己往後麵牆邊靠,雙手就開始脫出束縛,抓緊雞爪輕輕割紮胸部的膠帶。

既然自己跟這些人有恩怨,那麽最後很可能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麵,這種時候,陸文龍就想盡可能為自己搏得一線生機了。

可以說,是維克托的態度讓陸文龍重新迸發出了尋求生機的火焰!

依舊蜷倒在肮髒的雞糞中,這時候的陸文龍就沒了捂嘴跟眼睛的膠帶,裝著被綁得奄奄一息的模樣,其實真要動腦筋的想想。就會發現他從頭至尾都沒有遭受過什麽大罪,但被捆綁的人,總會給對方一種輕看的感覺,感覺自己能掌控對方生死的高高在上。所以陸文龍眯著眼睛倒在那裏的架勢並沒有被注意。

也許隻有張誌強才是那個賽車被爆頭平少的把兄弟,其他人並不太在意這點,反而有兩個人腳下跟裝了彈簧一樣,轉悠在維克托身邊:“身上都沒個金鏈子什麽的?鑽戒呢?”

遠處的人就嘲諷:“你馬上就是千萬富翁了,你還找個什麽金鏈子?!”

也是這個道理啊?

可滿心激動興奮的心情沒法排解啊,這倆人就還是在維克托周圍轉悠。低聲嘀嘀咕咕。

陸文龍不著急,慢慢的蜷動自己身體,隻有一直盯著他才會發現他的身體彎曲度在緩慢的變化,背負在背後的雙手已經偷偷靠近腿上。

就好像一個被反綁的蝦子一樣,盡可能的彎曲身體,才能讓上臂從身後接近自己的小腿,還要保持足夠穩定的動態,一點點紮穿膠帶。

非正常的姿態產生不可抑製的酸痛,開始從身體各個關節傳來,就跟陸文龍當年剛開始練五禽戲一樣。但多年勤練不綴的結果就是他的韌帶和忍耐能力的確驚人,偶爾在綁匪們目光掃視到這邊來的時候,他還能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

時間在慢慢流逝,從陰暗的雞舍天棚縫隙,能看見外麵的天色已經到了下午落輝,一大早被劫持到現在。中間也沒有進過一水一米,被綁縛的維克托明顯都顯得有些萎靡不振了。

這就是非專業人員的後遺症,就算沒有劇烈運動,特殊情況下的心理波動同樣能耗費太多精力,原理就跟巴掌寬的平路和高空中的索橋走起來心態完全不同一個道理。

但陸文龍長年訓練的不就是這個麽?

激動之下不讓自己過分耗費體力,把最精華的積蓄到最後,當雞爪已經紮完了腿部膠帶,嚐試著已經能崩開獲得自由以後,陸文龍靠在牆角,仔細觀察了剩下的五名綁匪。不知道外麵還有沒有,總之眼前的五人中,除了經常圍繞在維克托旁邊的兩個有點喝多了家夥,另外三人說得上稱職,不停輪流在窗邊觀察外麵。偶爾過來看獵物,手中的槍也隨時都沒有鬆開過。

陸文龍再三思量,還是放棄了這個時候動手。

對他來說,對方有多少人並不是關鍵,雖然現在對方是不太好靠近,十幾米的距離衝殺過去,也可能會被射殺,關鍵在於不能傷了維克托,不然之前在車邊他都有大打一場的可能性。

現在就看張誌強到底能不能順利拿回贖金,又會不會如約放掉維克托,至於自己……陸文龍開始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他想全身心去拚一把,死活都在自己手裏,而不是讓別人掌握!

所以在這種心態之下,陸文龍耐住了自己的性子,安靜得就好像一條收斂起了毒牙的毒蛇,而且隨著雞舍內的光線暗淡下來,看向他們都要用電筒照射,陸文龍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大,偶爾在昏黃燈光中伸手摸過周圍,摸到了幾塊磚石,輕輕的墊在自己身下。

其實這種情緒是極難保持的,要隨時警惕,隨時可能應對突**況,可又不能耗費過多的精力,保證積蓄力量,於是陸文龍甚至眯上眼打了個盹,很淺的那種,當外麵突然有汽車刹車聲響起的時候,就猛一下驚醒,不動聲色的靠在黑暗中看著周邊的一切。

帶來的是狂歡!

走進來的人全都拿著大包的鈔票!

難以抑製的狂叫!

張誌強帶頭哈哈大笑:“太爽了!”

屋裏的幾個綁匪都忍不住跳起來,奔出門外去看那傳說中的十億元港幣,縱然都是千元大鈔,也不是兩個大包就能提回來的,全都在外麵的車上呢。

一個已經激動得雙手發抖的綁匪炫耀:“李家真是氣派,還隨款送了一部大麵包車!方便我們自己開走即可!但我們清點耽擱了時間,強哥說要我們很冷靜的清點,這樣才會讓那邊忌憚!”

張誌強也過來主動給維克托撕開那些膠帶,但沒有解開鎖鏈:“大少爺再委屈一晚,銀行已經竭盡全力,但是都隻湊了五億港元,明天一早,我們提到另外五億,就放你走,決不食言!”

維克托不高傲:“希望能給我一個機會,給個條件,我也帶走陸文龍……”司機就不用說了,那不重要,肯定會讓他帶走的,要不是怕走漏消息,估計現在就可以放走司機了。

張誌強估計不想在這個時候敗壞心情,笑著摸出兩支雪茄遞給維克托點燃一支,自己也點燃:“你老子送的,你爹很不錯,很合作也大方……現在就委屈一下……”拍拍維克托的肩膀,轉身去看自己的收獲了。

老實說,在五億港幣,不,五億三千八百萬港幣麵前,還能閑庭信步過來跟苦主抽根雪茄,張誌強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有派頭了,換做其他人,早就一頭紮進錢堆裏麵打滾了!

但他總歸還是抑製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轉身去看錢,而不是看那個滾在雞屎中的陸文龍。

這是人之常情。

這幾乎就是對張誌強團隊場麵控製力的一種考驗!

五億港幣,堆起來已經是呈立方體的一大堆方方正正的沉重物件,沒有任何設備,這些人最終還是選擇不辭辛勞的把所有錢從車上搬到雞舍裏麵來。

就好像無數本武俠小說中傳說的那樣,也好像無數現實中的案例一樣,在一起打拚的時候,所有人都能團結並目標一致,但看見這麽多錢在麵前的時候,想法就太多了。

打一開始就有人提出,能不能就這五個億,現在就分了各奔東西!

張誌強甩手就是一記耳光抽過去:“後麵還有整整五億!老子是要拿到手的,現在一個人都不許提前離開!”

所以在雞舍內看守人質的擔心外麵車上的把錢卷走,連張誌強都忍不住要把一支ak步槍橫在大腿上坐在雞舍門口看著內外兩部分,所以三番五次的有人出去看了之後,他決定還是把錢搬進來。

其實都願意搬,一邊搬就一邊小心的問這筆錢怎麽在老李那裏拿到手的,不過陸文龍覺得其實是想問怎麽分。

張誌強很得意,看看這邊坐著的維克托,很大聲:“李老板,真的是個很有氣勢很有品味的大富豪,我上門他就坦坦然的一個人跟我談。”說著就好像突然想起什麽樣,一記耳光抽在旁邊一人的臉上:“叫你把那輛勞斯萊斯找個穩妥的地方處理了,你扔到什麽地方去了?”

被打的家夥莫名其妙,但唯唯諾諾:“就是……”

張誌強大罵:“被警察撿了!擋風玻璃都砸爛了,人家當然知道李公子出事了,而且警察中間還有人把消息透露給了相熟的記者,我正在跟老李談,警察就上門了!”

眾人皆驚,張誌強豎大拇指:“幸虧李老板輕描淡寫的說是出了車禍,人都在家,才把記者和警察打發走!他連麵都不跟人家見,極有大將之風!”

所有人都鼓掌,連維克托都輕輕鼓掌,陸文龍靠在黑暗中也想鼓掌,但他更多的精力用來觀察那些人,一共九個綁匪臉上的表情,其中兩人……也就是之前喜歡圍著維克托打轉的那兩個,臉上變化最多。

這個時候的陸文龍給自己定位就是保鏢,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保得維克托平安回家,跟他的家產無關,就因為維克托不顧一切,也要把陸文龍帶回家。

那自己也絕不能負他。

患難見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