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氣質

兩軍相遇勇者勝,應該就是指在冷兵器的年代。

因為現代戰爭中再膽怯,也可以躲在後方扣動扳機,但手持刀棍砍殺,那就隻有憑著一腔勇猛,才能衝殺出一條勝利的血路了。

當然訓練跟陣型之類的可以彌補勇氣這種不太容易琢磨的東西,但在眼前這種古*惑仔砍殺中,不考慮這個因素。

也許就是齙牙駒和陸文龍的帶頭效應,又或者真的這個時候突然襲擊有點出人意料,勉強招架的水房一方混亂中就有些人膽怯得開始退縮。

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往上湧,哪邊有人退縮,自然他身邊的人就會麵臨更多攻擊,就好像堤壩缺口的潰塌一樣,原本就是些隻會嚇唬人的古惑仔開始成片後退,隨之帶動更多人望風而逃,局麵基本就注定。

其實說起來別看兩方對砍多麽慘烈,大多數情況下,包括古時候的交戰,都這樣,一交錯幾個回合結果就出來了。

陸文龍看過去,倒在地上被砍翻的不過十多人,其中被身中幾刀的倒黴蛋就兩個,到處都在冒血,如果不趕緊送醫,估計是有生命危險的,其他大多就是掛彩而已。

齙牙駒一方顯然見了血又占據上風,就越發熱烈,狂吼著一起追著砍殺上去!

那個正在跟齙牙駒對抗的水房坤顯然心神大亂,左右兩邊突然有人一夾攻,就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但好歹也是老大。身邊還是有幾個悍不畏死的弟兄。衝上來一陣亂砍。又逼退這邊的人,搶了人就往後退。

這邊也不急一時,使勁揮手鼓勁全體上壓,把水房的人往街道另一頭攆!

陸文龍身邊幾乎沒人了,回頭看看那邊停著的大量汽車,少數幾個歪瓜裂棗確實不適合打鬥的瘦弱家夥站在車頂上鼓勁,小莊已經坐在了那輛麵包車的駕駛座上。

陸文龍就提著球棍,應景的往前走了大概十多米。免得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剩在後麵,可其實他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過沒多少人注意罷了。

他心裏盤算的是這就完了?看來澳門的群毆主要還是就攆走為主要目的?因為有幾個後方過來的家夥會合了齙牙駒的幾個能打的親信已經悄悄上樓去,看來是要順勢搜刮好處了。

但顯然陸文龍還是低估了這些成天在街頭搶地盤家夥的狠心程度。

當亂糟糟的水房幫古*惑仔們丟刀扔棍的逃到街頭那一邊,正要作鳥獸散的時候,那邊街頭的路口突然就湧出又是一大幫人!

齙牙駒居然在那邊埋伏了人!

專門瞅著那些已經嚇得扔掉手中武器,打算快跑的家夥下手!

場麵頓時大亂,就好像奔流的河水突然遇上一道閘門,後麵往前衝的,前麵嚇得往後逃的。撞擊在一起,亂七八糟的場麵更是讓輸掉的士氣落到最穀底!

窮寇莫追。兔子急了也咬人似乎是沒錯,但是眼前這些外強中幹的古*惑仔被打成了落水狗以後,第一反應就是跪下來求饒或者幹脆抱頭蹲下去。

擅打順風仗的綠布條們高喊著衝上去亂踢亂打,能反抗堅持的人就越來越少,十多個頭目逐漸背靠背擠在一起!

神情緊張的把那個水房坤擁在最中間,顫抖的手舉著刀棍朝著周圍!

好像一隻把全身皺在一起的刺蝟,立起所有的尖刺,就算這邊人數眾多,碾壓上去,肯定也會被刺傷不少,所以齙牙駒的人緊緊圍在周圍,卻並不靠近最後一點距離。

右手邊的三樓上,突然推開窗戶,接二連三的扔下不少東西,從陸文龍認識的籌碼箱、文件櫃到各種酒瓶,亂七八糟的扔下來,幾個文弱點的家夥估計是會計軍師之類的,更是被反扣住推到窗台上,隨時都能摔下來,其中一個女人更是驚聲尖叫!

其實齙牙駒的人有半數都在收拾那些蹲躺在地麵的水房小崽子,現在就能很有控製的挨個抽打幾棍教訓,再趕到一邊的路沿下脫了牛仔褲在膝蓋邊蹲下,剩下近百人圍住那十多人虎視眈眈!

趕盡殺絕看來是不可能的,對方身上估計還有槍,也許有什麽不成文的底線,齙牙駒意氣風發的揮動長刀,他的臉上身上都有血跡:“說話啊!現在這個局麵!拿個交代出來啊!”聲音中的得意之情四溢。

對方還在沉默,齙牙駒的手往後一伸,後麵打開一個黑色布包,遞上一捆土黃色管狀物體和一個打火機!

陸文龍都聽張誌強說過齙牙駒是個喜歡用爆炸物的瘋狂家夥!

現在的局麵不用弟兄衝上去,隻需要點燃這麽扔過去,這圍在中間的家夥一定會傷亡慘重!

連齙牙駒的弟兄們都齊刷刷的往後退了兩步,讓開點距離,顯然知道這玩意兒扔出去就威力非凡!

這一幕好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被圍在中間這群人的心理防線,接二連三的刀棍扔到地上,齙牙駒提高音量:“還有火器!”

幾把手槍也扔出來,那個阿坤站在中央臉色鐵灰,看周圍赤手空拳的弟兄一個個散開去被雨點般的棍棒打倒在地!

臉上痛苦無奈的表情堆在一起,更黑了,直到自己身邊的幾個人都被拖出去,終於提高音量:“夠了!我認栽!這些場子全都歸你!”手上握著的狗腿刀縱然手背青筋直冒,還是鬆開來,哐嘡一聲掉地上。

齙牙駒冷笑著伸出手裏的長刀,把冰冷的刀麵靠在對方臉上,很侮辱的拍兩下:“阿坤,你記得是當年我給你進碼房的機會麽?是我給你第一個場子?你覺得傍了棵大樹,居然就想著要吞掉我了?!”越說越激動,口水四濺,似乎很想把唾沫吐到這個反骨仔臉上,湊近了點。

變故突生!

大約就在一米左右距離上,也許曾經的熟悉和痛恨讓齙牙駒有些忘乎所以,距離水房坤靠得太近,黑臉漢子突然就一巴掌抓住了細長的日本刀,縱然齙牙駒下意識的把刀身一扭,刃口立刻把這隻手拉出鮮血流出來,但水房坤另一隻手已經乘機靠近把一柄巴掌長的尖錐猛頂在齙牙駒的咽喉!

真真是一寸短一寸險,這樣貼近的狀態下,長長的日本刀完全沒了用武之地,那邊鬆開血淋淋的手,齙牙駒的脖子就被順勢反摟住了,他比水房坤低半個頭的狀態也讓他沒法反擊,縱然手中還提著那把長刀!

原本已經占盡優勢的局麵下,居然被人絕地反攻弄出這樣局勢!

齙牙駒手下幾個反應快的想撲過來,換來都是尖錐在齙牙駒的脖子上挺進,齙牙駒不見太慌張,但水房坤根本不讓他說話,隻聽憤怒的荷嗬聲,已經被挾持著往外走:“放了他們!我說到做到,讓出來的場子就是你們的!但放了我的兄弟和我的女人!”

陸文龍還抬眼看了看那個被推在窗台上的女人,才發現她的裙子都已經被撕掉露出內衣,有幾隻手還在她的大腿上**,如果不是下麵的變故,沒準兒……

水房坤周圍的那些兄弟還能站起來的都趕緊爬起來,跟在他身邊,雖然手上沒了武器,但簇擁著水房坤往外走,眼見著那個女人在上麵被拖下去,反倒是蹲在路邊的小崽子們沒有任何動靜,一來已經被打得夠嗆,二來他們距離這邊有點遠。

大樓樓梯就在陸文龍和那個圈子之間,看見那女人和幾個人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下來,這邊的人也勉強越眾而出,不加考慮的就選擇了朝陸文龍這邊走。

也許朝街頭那邊走,要從自己被控製的弟兄麵前經過,縱然是挾持了對方老大撤離,總是無顏見這些小崽子,更有可能是這邊停著不少車,方便離去。

至於那個已經把黑色球棍藏到腿後麵的瘸子,因為陸文龍一瘸一拐的讓到路邊,真的不是什麽可以留意的環節。

十來個人相互攙扶擁著,恨恨的朝這邊走,距離陸文龍越來越近……

陸文龍該怎麽辦?

他的初衷原本就是看熱鬧,然後找個機會就偷渡回香港了,可現在……

齙牙駒在不停的掙紮的,但水房坤的個頭比他高,從後麵鎖住他的脖子,已經讓齙牙駒滿臉漲得血紅,估計更多還是懊悔和屈辱,已經占盡上風,卻在最後關頭跌落穀底,就算能脫身獲得已經搶下的好處,在弟兄和小崽子麵前也丟盡了臉,沒準兒還不能順利脫身呢!

所以他看向陸文龍的眼神,說不出的哀求!

和他之前讓陸文龍看見的桀驁完全是天壤之別!

陸文龍往後稍微坐了點,就把屁股坐在那根豎立的棒球棍上,伸手脫下了外麵的名牌西裝,裏麵的條紋襯衫紮在筆挺的西褲裏,高檔西服其實多半都是帶暗條紋或者格子的,陸文龍這條褲子也不例外,雖然被一條女士白絲巾紮在大腿上顯得不倫不類,但他個頭高大,身體健碩,儼然一個衣架子撐得相當有型。

再加上自己的圓點紋暗紅色絲巾呈三角狀蒙在臉上,一抬起頭,一股半路劫匪的好整以暇氣質不得不讓惶惶而逃的水房坤一夥人抬頭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