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暴露

天龍倉的項目不亞於新都會的盤子,樓高雖然都沒有國立大廈這麽鶴立雞群,卻在商業裙樓之上有四棟高樓,算是這三個項目中麵積方最大的。

現在隨著對天龍倉拆遷工作中的火災封殺解凍時間到來,相關的準備工作已經展開了,作為渝慶落地一方簽署的協議,陸文龍也要開始運作了。

香港那邊自然是由呂四帶著律師和會計師以及她的經理人之類跟陳家談,陸文龍就不用頻繁兩地奔波,隻要在渝慶這邊全力應對就好。

沉下去修煉內功的四年,是能夠看出功效的。

阿剛專門帶施工隊伍,手下的小崽子以包工頭的形式招攬工人培訓施工,已經成功在周邊各縣完成了六棟麵積都在萬方以上的商住樓工程,以及近十個大大小小的建築項目,如果不是陸文龍叮囑他貴精不貴多,早就開始鋪開攤子搞住宅樓了,但在這個環節上,就能看出陸文龍的令行禁止,明擺著掙錢機會就在眼前,已經身家不菲的阿剛硬是隻在各處施工練人手,不把擴大規模賺錢放在第一位;

孟曉娟稍微特殊一些,已經早就脫去鄉土氣息的她現在擔任雨田集團的工程部總經理,手下林林總總完備的工程師年齡大小不一,外聘的自己培養的都有,加上預算造價、設計施工等各種項目部門專業人手才是占據國立大廈五十八辦公場地的主要人手,她也是實際上在國立大廈辦公室上班的總經理,國立大廈物業公司都不過是她下麵的一個分部而已,那個分部才是掛著湯燦清的名字,雨田集團在蘇文瑾的名下。所以多處異地施工,同時施工的豐富經驗,已經讓陸文龍擁有了一支完備的技術隊伍。

周傑負責建材,混凝土公司、建築設備公司都在他的名下,這些年轉戰各地。要說最辛苦的估計就是他。

所以陸文龍這個時候,就是檢驗自己的隊伍和自己是不是能勝任這樣大型項目能力的時候了。

隻是以孟曉娟的名義剛剛向市政府市建委等部門遞交了相關資質工程項目文件待審,陸文龍就輾轉接到了一個電話,內容非常簡單,維克托轉達老丈人的話:“汪澤清找你談談……他應該是要調走了,有些上麵調動的事情很微妙。後麵來的人……估計不太樂觀。”

陸文龍輕笑一聲:“樂觀的話,我會搞這麽複雜的局麵讓自己沉下來?”

結婚以後的維克托更加沉穩:“托尼出生的時候,你沒來,三周歲生日我打算擺幾桌,過來給我看看你閉關修煉的氣質如何了?”

陸文龍算算日子:“還有倆月,行。我順便過去跟陳家談談項目安排。”

如果說在回歸前,陳家還能跟李家掰掰腕子,經過那一場翻天覆地的清洗,已經隻能遠遠望其項背,李家已經奠定了在香港一騎絕塵的家族地位,所以對陸文龍跟陳家合作,不但不覺得有芥蒂。還多方促成:“陳家現在終於很看重內地市場了,好好敲一筆,我會在金融市場上給你紮場子……哈哈,還是袍哥的口吻說起來過癮啊,記得來啊,順便買點糍粑塊和麻花,你林姐想吃了。”

掛上電話,陸文龍並不意外,作為自己實際上最大產業的雨田集團,雖然法人是蘇文瑾。國立大廈的所有者是湯燦清,其他弟兄名下的資產就更不用說,但對於曾經深刻了解過自己架構的汪澤清來說,這並不是秘密,隻要他要求關注雨田集團的任何動向。下麵自然有人關注到自己。

穿上楊淼淼提來的西裝,湯燦清試了好幾次,還是決定放棄幫他係上領帶:“就這樣白襯衫解開一顆扣子,是不是顯得不太莊重?”以前的縣太爺已經升格成了府台大人吧,還是要注意點穿著,蘇文瑾翹個二郎腿,腳尖被點點抱著玩得哈哈哈笑,抬起頭眯著眼瞄瞄:“嗯,你紮領帶的確不行,還是叫小顧陪他去吧。”

湯燦清就又對蘇文瑾做不滿表情,但放行了。

這時候的陸文龍出行,都是坐商務車,既沒有騷包的奔馳寶馬甚至更名貴的車輛,也沒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坐越野車,就是一輛很普通的別克gl8商務豪華版,坐在平靜如水的車廂二排真皮行政座椅上眯著眼養神,旁邊的座位自然就是顧硯秋了,已經掌領整個影視廣告公司,自己都帶了四五個小主播上節目的姑娘現在也有點沉靜的味道了,今天過來跟陸文龍會合,上車看一眼就從自己的奧迪a4後排拿下兩個紙袋,才讓自己的秘書把轎車開回公司去。

其中一個袋子是給陸文龍泡的茶和一塊手表:“知道那表是大嫂買的,不過有時候見有些人總會有點勢利,偶爾戴戴這塊?我幫你收著……”咬著潤紅嘴唇的聲音一點不像在攝像機鏡頭前那麽落落大方。

陸文龍伸頭看看,笑著就伸手,顧硯秋沒給他,就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解開襯衫袖口,先摘了蘇文瑾好些年前給陸文龍買的那塊電子表,慢吞吞的幫他把咖啡色真皮表帶給係上,自己給自己表揚:“好看!帥氣!”卻把電子表放回皮革表盒撿自己的紙袋裏。

陸文龍收回來比劃一下:“好像真的感覺有錢很多哦……”

顧硯秋嘻嘻笑兩聲,拍拍那個保溫茶杯提醒陸文龍喝,自己就提了另一個紙袋坐到後麵去,陸文龍能聽見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你還換衣服?”

後麵的聲音顯然是被衣服給罩住:“還不是要看你穿什麽好搭配嘛。”陸文龍低頭看看自己這件帶點細條紋的深灰色西裝,忍住了扭頭飽覽春色的興趣,結果顧硯秋過來坐下就膽大包天的給他後腦勺彈一下,不知道是表揚他守規矩還是埋怨他不回頭。

不過果然她就也換成深灰細條紋了,陸文龍知道她車上一定還有另外幾套,反正自己衣櫃裏那不多的幾套西裝都是顧硯秋和湯燦清逛街的成果。

這份心思倒是很讓人動心的。

特別是下車時候幫陸文龍係好那條領帶時候,姑娘很鄭重:“六哥,大嫂說你要回渝慶做事了,我想跟著你做秘書。”以前是湯燦清或者蔣琪給他當秘書嘛,現在……嗯,估計是真看著蔣琪沒音信。

陸文龍反彈她額頭一下:“她們同意的話這有什麽……”接過釘子遞過來的一根拐杖就走上台階,那邊已經有市委書記的秘書在等著了。

陸文龍的小秘書臉上精彩的做個眉飛色舞的鬼臉:“你明曉得我說什麽意思!裝不懂!”快步跟上。

汪澤清看見陸文龍的第一句話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說這話之前,他凝視了陸文龍好久,起碼有好幾分鍾那麽漫長,才搖搖手拒絕了秘書往會客廳那邊走,直接指自己的辦公室:“這邊來吧,我跟小陸談談。”

顧硯秋就很知道分寸的,站在原地不動,等陸文龍和領導的背影消失了,自己才放下肩膀,跟秘書一起到外麵辦公室坐坐。

陸文龍還是平頭,但比以前稍微深一點,重要的是留了點胡須,這是程思思的建議,經常晃來晃去的藝術家給陸文龍設計了一套形象,湯燦清其實也還是覺得挺好玩的,沒事拿陸文龍當大玩具,頭發沒修建水平,打理胡須和鬢角不難,所以一點上唇的小胡須給陸文龍以往的彪悍青春平添了一點點成熟,最後才是顧硯秋和程思思一致推薦,陸娜在意大利給他買的一副眼鏡,平光的,徹底打磨掉他臉上僅剩的桀驁。

加上手裏的拐杖,足足多了十歲!

反正這幾年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姑娘們都喜歡玩他嘛,就跟小時候玩洋娃娃差不多,楊淼淼和蘇文瑾反而是看熱鬧的。

所以沒有一瘸一拐,但平穩的腳步,不再有以前跟這些領導在一起時候有意無意的局促或者恭敬,就是平和,平和的在沙發上坐下,汪澤清坐另一邊,繼續打量他,好一會兒才點頭:“居移氣,養移體,這幾年你身上那種草莽氣終於洗掉了。”

陸文龍把拐杖放在了旁邊:“還在學習,但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一條正確的方向。”

汪澤清凝視著他:“何謂正確?沒有絕對的正確,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情,就是正確,懂得改變自己,適應變化的時候,這才是正確的態度,說說吧,你找到的方向是什麽。”

陸文龍開門見山:“我出身貧寒,身邊的朋友夥伴也都是草根,所以我們隻有抱成團才能做成事,但顯然這是不會被允許的,我也沒有有些地方那種搞同鄉會,商會的興趣跟手腕,我隻想安安分分做個商人,對自己,對我周邊的人,以及我們所能影響到的地方做點有益的事情,所以以前的我們在大城市太過招搖,我自己也無法控製這種發展勢頭,既然受傷身體受到重創,幹脆索性把視野放開一點,花大力氣拆散這些盤根錯節甚至有些不合法的結構勾當,分散以後的局麵,我覺得我能掌控了,能保證他們都不違法,做個好公民好商人了,所以我才重新回到渝慶來。”

這算是主動暴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