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已經不稱其為一個家,門鎖壞了,半開著的門隱約看見裏麵一片淩亂,我推開門,走進房間,裏麵一片淩亂,我的衣服,**都一片亂糟糟的,就像被很多人翻過似的。

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到處找我的充電器,我的行禮箱踢壞在角落裏,充電器落在床下,流出一點白色在外麵,我蹲下身將手機拿出來,插在電源上,過了片刻我才打開手機。

一開機,手機就響過不停,短信未接電話,多得厲害。

我剛要打開一條信息,才看了幾個字,又沒電了。

那串字在我的腦中不斷出現,吳瑕,快躲起來,很多人找你!

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那串字在眼前不停的運動,我想再看一條,就是開不了手機。

我將手機放在一邊,將自己的衣服從地上撿起來,放在**,我又找到一個踩了好幾腳的口袋,擦去上麵的灰塵,拉開拉鏈,裏麵還算幹淨,我將衣服裝進裏麵,很快我便將東西收拾的差不多,李燕的房間一片幹淨,伊蘭的房間也是,我提著口袋走出這裏。

我剛走出小區門,便看見房東太太威風凜凜的走進小區,直往我剛才走出的樓棟去,我裂開提著行李走開。

陌生的城市,我沒有住處,歡姐打給我的錢,我交給醫院,也不知道何子燁醒了沒有,想著何子燁,我將一小包衣服提著來到市醫院。

我走進何子燁住在的一般病房,他臉上沒有呼吸機,臉色還不很好,胸膛起伏不再像當時那麽微弱了,我坐在何子燁的身邊,將他拿出的手放進被子裏,我看著他放在一邊的水壺沒有開水了,又去醫院食堂接了一壺開水,將房間掃了一遍,將自己的東西放在一邊,手機還沒有充好電,我又很想知道到底這三天裏發生了什麽事,抬眼看見何子燁床裏邊有個插座,我拿出充電器將手機打開放在他腳邊充電,我看著門口的垃圾堆了不少,房間裏隱約有股味道,將垃圾裝進口袋,提著走去垃圾桶。

我又去洗手間拿了個拖把回來,將病房拖了一遍,看著整潔的病房,我才站在病房外看去,這樣才算一個房間嘛。

我站在外麵陽台上,不知為何,心裏堵得厲害,腦中不斷的出現著李燕留給我的信息,還有我滿室的狼藉,這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煩躁的從挎包裏拿出一包,拿出一支點上,我看著遠方,抽了幾口,心裏還是堵得厲害,我隱約聽見手機響了一下,轉身看了一眼,有沒有其他聲音發出,繼續將一支煙抽完,這才走進病房。

何子燁皺了下眉頭,展開眼睛,他的眼眶還是有些凹陷,不複以往那麽清秀,整個人顯得憂鬱,他看見我,立刻就笑道,“吳瑕,你來了。”

他的臉色一變,似乎有點不自然,將臉轉向一邊。

我知道他心裏肯定明白我知道他吸了某樣東西,心裏歎了一口氣,說,“好好休息,等你養好傷,一切都會好的。”

我看見何子燁放在被子裏的手緊握成拳頭,好半響都沒有鬆開。

我那時並不知道何子燁的身體狀況,隻是想著或許他太難受了。

何子燁沒有說話,時間也差不多到晚飯的時候,我在醫院外麵買了兩份飯菜帶進去,何子燁沒有動,我說,“起床,吃飯了。”

他才慢慢從**坐起。

我吃了幾口便不想吃了,何子燁也吃得少,嘴唇有些白,隱約帶著一絲顫抖。

我並不知道那東西的危害有多大,以為是他剛輸了液身體還沒有恢複,讓他好好休息,將他扶著躺下,何子燁卻緊緊拉著我的手,他大約過了兩秒才語氣有些快的說,“吳瑕,我想吃渝城老字號的蒸餃。”

病人有時候難免胃口重,今晚我買回來的飯菜確實有點清淡,渝城老字號的蒸餃有種家鄉的味道,我也愛吃,想了想,點頭答應。

雖然,醫院到那裏來回需要一個小時,看在何子燁是病人的份上,我拿著手提袋就出去了。

三天沒有用手機,似乎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我忘記手機還在醫院充電。

而我更加不知道的是何子燁其實並不想吃蒸餃,隻是想要支開我,因為他的癮犯了。

我從老字號買來蒸餃剛走到醫院門口,我看見了一個男人。

他穿著筆挺的藍色襯衫,寬闊的背脊,修身的衣服,渾身散發的高貴氣質,一眼我就認出還是樓正齊,我捏在手心裏的食品袋鬆了幾分,心跳有些快,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那種感覺似乎是想要靠近卻又不敢,臨近而膽怯。

樓正齊吸引不少女子的眼光,他們都在小聲議論,而在醫院的不遠處停著他顯眼的法拉利,一出現就奪取大片目光。

我猶豫了片刻,沒有上前,將頭一低,披在身後的長發垂落遮掩住半張臉,從醫院大門的一角,裏樓正齊最遠的距離走進。

我剛走了兩步,就傳來樓正齊的聲音。

“你要去哪?”

樓正齊還是背對著我,我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在眾人的視線裏,我緩緩轉過頭,一股捏人的視線向我射來,我渾身就像被冷水澆灌似的,背脊有些發涼。

我沒有回頭,背挺得筆直,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樓正齊,後麵我一想,是在乎,與他甜言蜜語後,隻字片語不留就消失了。

鬆木香的味道漸濃,我也聽見樓正齊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就像在我的耳邊走動似的,攪得我心跳加速。

他站在我身邊的時候,一手就將我拉住,我手上提著蒸餃,被他拉動間跌落在地。

樓正齊直接將我拉進跑車,他緊隨而上,開車離開了。

我看著離我漸行漸遠的醫院,想著病房裏何子燁還在等我給他買蒸餃,我看向樓正齊,說,“我要下車,我還有事!”

樓正齊緊抿著唇瓣,黑眸依舊盯著前方,看也不看我,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背隱約浮現一絲青筋,渾身似乎有冷意在浮現,跑車瞬間加速,我身體向前倒,幸虧手拉住門把手才免於撞在車上。

樓正齊彰顯著不悅,我也想不到哪裏惹了他,明明是他惹了我才是,我也不理他,將臉轉向窗外,雖劃過的直線令我膽怯,可與樓正齊經曆好幾次快車,似乎也有點點適應。

樓正齊開了好一會,車又一次停在他上次將我放下的海邊,看著外麵熟悉的風景,黃昏後的海邊,海鷗漫天飛舞,天邊升起一黑雲,夕陽的餘暉隱約出現在天邊,與那日的大雨不停又不一樣,坐在車裏的感覺卻又那麽相似。

跑車一陣略顯低沉的刹車聲響起,樓正齊放在方向盤,解開安全帶,伸手將我拉過去,黑眸炯炯的盯著我,那眸光有種我不出的怒意、冷意。

我看著樓整齊,他也盯著我,他捏著的手腕一陣生疼,還在加重,我沒有開口求饒。

“無暇,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告訴我?”

我分明感覺樓整齊這話帶著一股咬牙切齒,我滿頭霧水,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盯著我良久,我被他捏著的手腕變得麻木,他微翹的薄唇動了一下,似乎是冷冷的笑容。

他鬆開了我,我身體剛回到座椅,他繼續開車。

這次,他沒有讓我下車,車裏飄散的冷意卻讓我不如現在馬上下車,我猜不到樓正齊心裏在想些什麽,隻看出他十分不高興。

他又繼續開車隻是車速不若剛才那麽快,我暗暗抬頭看著身邊坐著的樓正齊,看著他冰冷的側麵,我就想被什麽堵住心裏似的,沉重得厲害,眼睛裏升起一絲滾燙,我有倔強的臉轉向外麵。

車裏安靜得厲害,透著冷冷的氛圍。

我將頭靠在窗戶上,那股冰涼的感覺壓下那些我虛無縹緲的想法,我閉上眼睛聞著樓正齊身上散發的鬆木香,心痛難忍,我短暫的愛戀果真是曇花一現,在午夜後畫下句點,幾天不見麵,不聯係,我和他再次見麵,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回憶著那天在加州的情景,他溫潤的笑容,含情默默的眼睛,就像一場逝去的夢,在我的腦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後,他揮揮衣袖離開我的世界,徒留我一人在悲傷難過。

我不知道樓正齊帶我去哪裏,也不想問,就當著離別前的最後一次眷念。

從醫院出來,我身體還有些虛弱,靠在窗上竟睡了過去。

轟隆一聲,猛然將我驚醒。

我睜開眼睛,前麵一道閃電,就劈在跑車的前麵,雷聲降低了分貝傳進我的耳裏,我有些害怕,大雨傾盆而下,就像一大瓢的水倒在跑車上似的,雨刮器都忙不過來,前麵一陣模糊,能見度不足五米。

我下意識看向駕駛室,他沉著一張臉,我看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雨,他伸手錘了一下方向盤。

我又轉向車外,看著外麵陌生的景色,到處一片綠色,大樹成蔭,整個地方也似乎要冷些,這種感覺令我有些悚然,不知道樓正齊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可心裏止不住的發毛。

樓正齊看了外麵一眼,大雨還在不停的下,閃電雷鳴,就像下一刻就要劈在轎車上似的,十分駭人,可我確看見樓正齊在身邊,沒有了緊張。

樓正齊將車開到一處有些陳舊的廟子外,他停下車,打開門,他先下車,後麵將我從副駕駛上拉出,他的身體靠在我的身邊,大雨落了不少在他的身上,而我身上隻了打濕了一小部分。

他將我帶在山廟門口,就鬆了手。

手背上還殘留著他手心的溫度,風一吹,立刻消散而去,一陣失落。

樓正齊看了看天色,走進山廟,裏麵有些亂,他尋了一處稍微幹淨的地方坐下,又拿出打火機升了一堆火,大雨下來,溫度一下降低了不少。

我瑟縮下,還是站在門口。

“滾進來!”

樓正齊透過燃燒的火焰看向門口的我。

我遲疑片刻,還是走了進去,樓正齊身上的襯衣已經打濕了,他脫下,露出帶水的結實上半身,他將衣服擰幹,放在火邊烤。

我沒有抬頭,就低著頭,看著火苗,享受著難得與樓正齊在一起的時間。

陳舊的廟子四處都漏風,我有些冷蜷縮在一團,靠近火堆幾分,吸取熱量。

樓正齊將身上的衣服烤幹後,伸手遞給了我。

我在發呆沒有注意,他推了我一下,我才恍然大悟的看向他,一件微皺的藍色襯衣落在我的眼前,我看著他光著身體,回道,“你穿,我不冷。”

樓正齊不要時不時的給我關心,我會越陷越深的,我的心又一次豎起堡壘。

樓正齊眉頭一皺,直接動手拉著我的衣服,我一慌伸手壓在樓正齊的手背上,說,“我真的不用。”

樓正齊手腕一用力,我聽見衣服撕破的聲音,看著樓正齊臭臭的臉色,知道我是不順著他不行,我說,“好了,我自己來。”

樓正齊將衣服丟在我的身上,他走出廟門,背對著我站在門口,挺拔的身影,微白的背,在大雨中時隱時現。

我脫下濕衣服換上樓正齊的襯衫,他才走了進來,樓正齊奪過我的衣服放在火邊考了起來。

烤幹後,他遞給我,我想將衣服脫下還給他,他靠著牆壁閉上眼睛,火光打在他清俊的臉上,讓我的視線落在上麵良久。

後麵,我還是背對著樓正齊換上衣服,我將他的藍色襯衣輕輕的劈在他的身上。

我這才走回原地,靠在牆壁上睡了過去,夜裏有些冷,我縮了縮身體,後麵又感覺到一陣暖意,我眼皮沉重,沒有睜開眼,隻是在暖源上找了一個位置,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大雨已經停了,空氣清新,我的身上披著樓正齊的藍色襯衣,身前的火堆已經熄滅,我拿著襯衣走出廟門,我看見樓正齊靠在一處石柱上抽煙。

煙霧繚繞下,樓正齊的臉時而模糊,充斥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樓正齊抬眼看見我,將手中的煙蒂丟在門口低窪的水坑裏。

“上車!”

樓正齊開車離開這裏,這是往回走的路。

我看著跑車開了大約五分鍾才沒有蒼天大樹,車在經過海邊的時候,樓正齊的手機響了起來。

樓正齊看了一眼,接起電話。

透過後視鏡,我看見樓正齊的臉瞬間陰騖。

他接完電話,猛然盯著我,黑眸裏冰冷一片,一腳踩下刹車,車輪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滾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