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愁緒。

像,真是太像了,小小公主簡直和當年的玉公主一個模子托下來的,甚至,還要水靈清俊幾分呢。

好,真好。

要是讓玉公主見了,該是多高興啊丫!

李青歌麵對夏蓮灼熱的視線,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長的提醒她,“姐姐,藥可拿好了,別弄混了,不然,可要出大事的。”

“哦,好,好......”夏蓮小心翼翼的抱著那小太醫遞過來的藥,對著李青歌連連道謝,“多謝李姑娘,對了,李姑娘,你也來拿藥?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李青歌抿唇淺笑,“不用了,我隻拿幾副藥就好。”

“你拿好自己的吧,李姑娘怎會要你幫忙?”那小太醫還是輕輕睨了夏蓮一眼,剛才,他確實看見她亂動藥櫃來著。

夏蓮也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麽,隻對小太醫道了聲謝,便出去了。

這邊,李青歌朝剛才夏蓮動的那抽屜瞟了一眼後,便徑直向其他藥櫃走去,隻取了幾副補藥而已,事實上,那惜玉公主本就沒什麽事了,卻天天裝死,據說是皇上有意將惜玉公主許配給北國六皇子北天明媲。

一開始,這位養在深閨的高貴公主,對於北國皇子的造訪,是充滿了期待的。

也因此,暗地裏不斷打聽著那六皇子的各種情況。

自然也就了解到那六皇子的暗疾,據說相貌醜陋,才以麵具遮麵。

她堂堂西陵國最尊貴最受寵的公主,怎能嫁一個身有暗疾的醜陋皇子呢?

那是萬萬不能的,但,那六皇子據說在北國皇室中地位頗高,深得皇上賞識。

而他這次來西陵國選妃,自然要選最好的了。

惜玉公主自認為自己就是西陵國最好的女人,因此,她特別擔心害怕自己會被那六皇子給選去做王妃。

因此,自打昨兒晚宴,她打聽得那六皇子果真戴著麵具之後,立馬就裝起病了,還謊稱餘毒未消,連床也起不來了,正好,前幾天因為唆使閃電貂咬傷了李青歌,被皇上罰在殿內思過,更好,她索性就賴在**不起了,一來可以躲著不見那討厭的六皇子,二來也可以躲開花嬤嬤那非人的禮教規矩訓練。

李青歌隻覺得她這種行為有些好笑,躲花嬤嬤,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她自然得有好的一天,好了之後還得繼續從頭練起的。

而躲那六皇子嗎?李青歌想到了高逸軒,不禁聯想到,如果赫連惜玉摘了北天明的麵具,見到他的真容,會作何想呢?

雖然比不上赫連筠那樣美的驚人,美的高不可攀,但高逸軒的俊朗不凡,卻是極易捕獲女人心的,尤其是像赫連惜玉這種春心才剛懵懂的少女之心。

但是,李青歌卻什麽也不說,也不管,那赫連惜玉裝病,好嘛,她就治病,反正補藥吃不死人,讓她有一天吃成小豬,看她還敢不敢說餘毒未消了?

李青歌想著,又多拿了一副補藥,哼,吃死她才好。

“李姑娘,藥拿好了?”看她淺笑盈盈的出來,兩個年輕的太醫忙上前,“喲,這個挺重的吧?我幫您拿著吧。”

李青歌看著手上的三個小紙包,額頭布滿黑線,“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們忙吧。”

“李......”

“李姑娘。”那兩個太醫才要說,前麵樹底下,夏蓮朝李青歌招了招手,李青歌便對兩個太監頷首點頭,“你們忙,我先告辭。”

說畢,朝夏蓮走去。

“李姑娘。”見李青歌真的過來了,夏蓮心裏一陣激動,麵上更是布滿笑意,“你就是永福宮的李姑娘,對吧?剛才,真是謝謝你了。”夏蓮知道剛才李青歌為自己解圍,心裏對她又多了幾分好感,果然如玉公主一樣,善良。

李青歌望著她笑的有些過分的臉,談不上討厭,但也說不上有好感,言語極淡,亦帶有幾分警告的意味,“我不知道你偷拿那藥是用來做什麽?但我希望,不要用來做些傷天害理之事,否則......我認得你,也絕不會姑息。”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李青歌猜到她袖子裏藏的就是一種名為絕育散的藥,這種藥女子一旦服下,就喪失了作為女人的權力了,最基本的,連生孩子的能力也會失去。

這後宮之中,不乏各種明爭暗鬥,她拿這種藥去做什麽?自然不會是自己服用,所以,李青歌倒有幾分後悔了,怕自己一時心軟,造成對別人的傷害。

夏蓮聽言,微微愣住,過後,方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忙鄭重解釋道,“姑娘放心,奴婢偷拿這藥,也是逼不得已,實在是有重要用途,絕不會去傷天害理的。”

一想到玉公主所受的欺辱,夏蓮眼睛都紅了,可眼前這個小姑娘可是玉公主的女兒啊......

一種想要傾吐的衝動不斷在她心口橫衝直撞,但是,玉公主發生了這樣的事,到底該不該對這李姑娘說。

說了之後,萬一再節外生枝,那要如何收場?

夏蓮瞬間,腦海裏生出矛盾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聽李青歌道,“若隻為避孕,我可以給你開個方子,效果好而且對身體無害......”盡管不知道這宮女拿那絕育散去做什麽,但是,李青歌還是希望能勸說她,不管如何,這藥她拿了去,總歸是要給人用的,不管是誰用,不管是真心還是無奈,那絕育散一定用下,後悔可就沒用了。

她是個女人,曾經也是一個母親,她很懂得一個女人,如果被剝奪了作為母親的資格,該是多麽可悲可憐的事。

“如何?”見她怔愣,李青歌又問了一句。

想不到她還會開方子,果真如玉公主一樣聰明呢,“對身體無害?那自然最好了。”其實,她也不想玉公主服用那絕育散,這東西吃了生不了孩子事小,還能讓女人容顏易老,若非不得已,玉公主怕也不會要吃這個。

李青歌鬆了口氣,朝她伸出一隻手,“拿來。”

“哦。”夏蓮會意,連忙自袖內將那一小包絕育散給了李青歌。

李青歌很欣慰,沒想到她竟如此信任自己,當即,點頭道,“你且等一下,我去將藥配好。”

說著,又轉身朝那藥堂去。

兩個太醫見她去而複返,不禁疑惑,卻又都笑容滿麵,“李姑娘,是不是忘拿東西了?”

“是呢,少了兩味藥引子。”李青歌一麵笑答,一麵徑直進到裏間。

夏蓮站在樹下,心中一陣恍惚,這世間之事,真是奇妙。

明明是一對母女,卻同在深宮而不識。

而更想不到的是,替玉公主拿那種藥的人,竟然就是小公主......

哎!!!

一聲歎息,藥包已經遞到了跟前,“這麽快?”夏蓮有些不敢相信。

李青歌看她一眼,囑咐道,“這藥你分三次熬,每次藥效可以保十天,所以,給你的這藥量足夠一月。一月後,若再要的話,可以找我。”

“哦,多謝李姑娘。”夏蓮本想問一月過後要怎麽辦,但又一想,先過了這一月再說吧。

“嗯。”李青歌朝她深深望了一眼,這才告辭離去。

——

夏蓮感激的看了一眼李青歌,繼而興衝衝的拿著藥回去。

赫連玉已經脫衣躺在了**,那小小的身子裹在被子裏,看起來是那樣的嬌弱。

以為她已經睡下,夏蓮便沒敢驚擾,獨自拿了藥準備去煎熬。

“夏蓮,是你嗎?”豈料,赫連玉輕輕的翻了個身,就朝這邊望來。

“是。”夏蓮連忙道,“是我,公主,看,我把藥拿來了。”

赫連玉坐了起來,神色有幾分慌亂,“沒人看見吧?”她心裏一直擔心此事被發現,若被赫連炎知道了,肯定會牽連許多人的。

夏蓮搖頭,朝床邊走來,壓低聲音道,“公主,我剛才瞧見小公主了?”

赫連玉怔住。

“她長的可真跟公主您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呢。”夏蓮很興奮的說著,還將手裏的藥包展開給赫連玉看,“公主,您瞧,這藥還是小公主給奴婢配的呢,她說這個既可以避孕,還不會傷身。”

“什麽?”赫連玉一瞬間麵如灰色,是歌兒配的?“那她.......”

“奴婢什麽都沒說。”夏蓮忙道。

赫連玉這才好些,她這個當娘的,雖然沒什麽能耐,但也不想在自己的兒女麵前丟臉,尤其是出了這樣的醜事,她怎麽能再讓孩子們顏麵上蒙羞呢?

“不要告訴她。”赫連玉苦澀的說了一句,已經淚如雨下。

“公主。”夏蓮不禁後悔自己多嘴了,公主發生了這樣的事,自然是不想外人知道的,尤其是小公主。

“你去吧。”赫連玉揮手屏退她,自己則又重新躺下,將頭埋進了被子裏。

“公主。”夏蓮心裏亦不好受起來,想勸又不知道說什麽,這樣的事,無論發生在誰的身上,都無疑於自地獄中走過一遭吧。

——

李青歌拿著藥直接來到惜玉殿。

赫連惜玉裹著被子依然在**裝死,而花嬤嬤則一臉嚴肅的站在床頭,那張被大火燒過的臉,沒有一絲表情,除了猙獰還是猙獰。

也怪不得赫連惜玉連頭也不願意露了。

“花嬤嬤,早。”李青歌客氣的對花嬤嬤點頭問好。

花嬤嬤也客氣的朝她點了下頭,隨後,看著李青歌自顧自的忙去,她不禁心中多了幾分讚賞。

話說,她這樣貌,這後宮裏,除了皇上,其他的人,見到她皆跟見了鬼似的,卻唯獨這小丫頭,見到她就跟沒事人似的。

別人或許是裝作不在乎,可是,這丫頭那是真的不在乎,她可以直視著她的臉她的眼睛跟她說話,卻無半點異樣。

所以,這丫頭如果不是心思太過純淨,便是心機還過深沉。

否則,常人該有的正常反應,而她,卻一點也沒。

一聽李青歌的聲音,赫連惜玉嘩的掀開了被子,目光炯炯的朝她瞪了來,“你這小蹄子,還知道來啊?現在都什麽時辰了?”

“這吃藥又不是吃飯,要那麽早做什麽?何況,也得公主您用過早飯後,再服藥才好啊。”李青歌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

赫連惜玉立刻就被引爆了,當即跳下床,“你敢還嘴?小蹄子,你配的藥又苦又澀,吃了這些日子,本公主還沒好,哼,你說,你是不是又給本公主下了其他的毒藥?”

“公主覺得呢?”李青歌白了她一眼,真是懶的理她的糾纏。

而一旁,花嬤嬤冷冷的看著赫連惜玉,“惜玉公主,既然有力氣大喊大叫,奴婢覺著,跟花嬤嬤練習宮規,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唔——”赫連惜玉一聽,忙伸手撫額,口裏也開始哼唧起來,“哎呦,哎呦,小蹄子,還不快扶本公主上床,一準是剛才起的猛了,頭好昏,好昏,天旋地轉的,要摔了——”

看她裝的像模像樣的,李青歌無奈搖頭,放下手裏的活計,過來扶她。

赫連惜玉病病艾艾的回到了**,朝花嬤嬤的後腦勺狠狠的瞪了一眼,心裏罵著,死婆子,遲早有一天叫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哼。

李青歌便親自去熬藥,約莫半個時辰,端了碗熱氣騰騰的藥汁過來。

一看那黑乎乎的藥汁,赫連惜玉便捏緊了鼻子,嫌惡道,“快拿開,又是這惡心的味道,本公主真是受夠了。”

“是藥三分苦,公主還是喝了吧,不然,這身子天天這樣的病著,皇上知道了也會心疼的。”李青歌端著藥碗勸著。

赫連惜玉看她就覺得她沒安好心,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裝的,還煞有介事的熬藥給自己,誰知道她給自己喝的什麽藥?瞧那黑乎乎的惡心的要死的藥汁,她真恨不能全部潑到李青歌臉上去。

都是這賤丫頭,害她如今隻能躲在這屋裏,快悶死了。

“公主,吃藥。”花嬤嬤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

赫連惜玉心裏更來氣了,該死的,想她堂堂西陵國公主,竟然被兩個賤婢管著,豈有此理?

再瞧一眼那藥汁,光聞著味兒,她就快吐了,哪裏能喝的下?

“不,不喝。”赫連惜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又跳下了床,果真一拳打翻了藥碗,那滾燙的藥汁盡數潑下,幸好李青歌閃的快,但裙裾上到底還是濺到了一大片,所幸人沒傷著。

“公主——”花嬤嬤厲色望著她。

赫連惜玉本能一抖,卻仍故作鎮定的昂起了頭,尤其是看李青歌裙裾被染的黑乎乎的,她心裏就樂,“哼,本公主告訴你們,這藥本公主不會喝的,另外,本公主現在要出去玩,你們不許跟著,不然,可別怪本公主不客氣。”

既然藥也打了,人也罵了,這反也造了,她還裝什麽裝?不如先玩個痛快再說,反正,就算鬧到父皇那裏,頂多一頓責罵,哼,到時候,她再說是那兩個賤婢暗地裏折磨她,到時候誰死還不一定呢。

想著想著,惜玉公主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何況,這些天,她也真的悶壞了,想出去透透氣。

但她想歸想,花嬤嬤是奉皇上之命做她的教習嬤嬤,是有權跟著她的,因此她狠話雖然說了,但還是打動不了花嬤嬤。

看花嬤嬤僵屍一樣的跟著赫連惜玉出了去,李青歌倒有些同情起那赫連惜玉了,隻怕她這玩也玩不出花來,反給自己添堵吧。

昨兒禦花園中設宴,差不多的皇子公主都參加了,偏她被關在屋子裏,可惡。

不僅是昨晚,這些年,無論哪一次宮中設宴,父皇都不準她參加,美其名曰,宴上亂的很,不想她被汙染......

她一直很奇怪,宴會有什麽亂的?

有一年,她偷偷的跑去看過,那麽多的人齊聚一堂,喝酒賞樂,聽歌閱舞,好不快活。

她多想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