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對策。

聽到高逸庭承認,大太太眼底流露出一抹悅色,這是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舒蝤鴵裻

“雲初公主,從小就沒了娘,也是可憐,你呀,平時要多照顧一些。”

高逸庭聞言駭然,“母親這是何意?”他不過一個侍衛,有何能力去照顧公主?何況宮中,沒有親娘的公主皇子多的是,反正,背後有教養他們的人就夠了,就比如這雲初公主,親娘雖然早就去世,但她從小就養在林貴妃身邊,是喊林貴妃為母妃的。

大太太看了高逸庭一眼,眼神之中有些失望,她這個兒子,哪方麵都好,唯男女之事上一根筋,與那老二相比,簡直就像個無知的孩童,這些年,除了夏之荷,他還親過哪個女人?自己也得虧是他的親娘,不然,這一天隻怕也說不上三句話呢。

“母親瞧著那雲初公主,覺得很投緣,所以關照你一句罷了。”大太太道,“對了,你生日那天,她還命人送來了賀禮,還給母親親自做了一盒糕點,隻是,那天因瑤兒的事,母親混忘了,今天給你爹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的。濡”

說著,大太太將一串黑檀木佛珠交到他手上,“你拿著,來的人說,這串佛珠是公主特意去雲佛寺,請了無空主持開了光的,你帶在身上,能佑你平安健康。”

“這——”高逸庭遲疑的握著佛珠,隻覺得沉重無比,他再笨,也能聽的出母親話裏的意思,可是,那怎麽可能?先不說他對雲初公主無意,就拿他現在的身份,又怎麽可能?

“母親覺得,你戴上這個,倒好看的很。”大太太不及他多言,徑直又搶過佛珠,戴到了他的腕上,“好歹是公主的一片心意,你呀,也不能拋卻了大家公子的禮數,得親自去謝過才是。平”

高逸庭知道母親的脾氣,若當場拒絕,隻怕耳根子不得清淨,更怕母親會親自幹涉此事,隻得悶聲點頭,“知道了。”

“對了,眼下荷兒的病有了好轉,我聽說,你已經派人接了之儒過來?”

高逸庭立刻想到了什麽,“病雖有好轉,但爹也不確定是否完全康複,還得多觀察一些時日,確認不複發才妥。”

“嗯。”大太太見他如此明顯的袒護夏之荷,不由皺了皺眉,“你也一年年的大了,雖說與荷兒從小一處玩到大,也該知曉個禮數分寸才是,我聽說,自去年及笄以來,到夏家提親的人,就快踏破夏府門檻了,回頭,你也勸勸荷兒,差不多的也就行了,女人嘛,能找個托付終身的就夠了,眼光別太高了,挑到最後,眼都挑花了,再挑不出一個好的來,那才冤枉呐。”

高逸庭臉色很難看,“母親怎麽了?”他問,這些年,他與夏之荷,是人都有目共睹,母親也從未阻止過,可今天突然跟他提了這話,那分明是想拆散他們呀。

“母親這都是為了你好。”大太太睨了他一眼,瞧他那眼神,恨不得將她吃了一樣,“何況,還有李姑娘呢,你與荷兒之間怎麽可以?你想置荷兒於何地?母親可告訴了你,我那兄長,你的舅舅,脾氣硬的很,荷兒從小被他捧在手心裏長大,做妾,那是萬萬不能的。”

“我沒這麽說。”他怎麽可能讓那樣委屈荷兒呢?

大太太冷笑,“平妻亦不能,你說,荷兒是那種願意與他人分享的人嗎?”

“荷兒純良,善解人意,她定能體諒我的苦衷。”高逸庭很有把握道。

“那李姑娘呢?”

“她——”一想到李青歌那雙冷漠疏離的眸子,高逸庭突然說不出話來。

大太太哼笑一聲,“庭兒,好男兒應誌在事業,而不是天天圍著兒女情長,何況,我庭兒如此優秀,還怕沒妻嗎?”那雲初公主不就對庭兒情有獨鍾嗎?雖然傳聞相貌普通,但那又怎樣,人家是一朝公主,若娶了她,高家可就是皇親國戚了,而且這雲初公主是林貴妃一手帶大,更與三殿下關係甚篤,三殿下可是未來太子的最佳人選,若有幸登上帝位,庭兒的前途,還能差的了嗎?

前些日子,被高雲瑤的事弄的身心俱疲,沒空理會兒子的事,可今天一早發現這串佛珠,又聯係了那日那小太監的話,大太太琢磨了一上午,越想越覺得此事靠譜,越想越覺得興奮。

而夏之荷,雖然是她的侄女,此刻,也早被她拋到了耳後。

“庭兒,聽母親的話,等荷兒病好了,就讓之儒帶她回去吧,整天的住在我們府上,傳出去也不好聽。”要是被雲初公主知曉了,還不知會怎麽樣呢。

“母親。”高逸庭聽的有些不耐煩,沉著臉,道,“母親若沒別的事,孩兒先告退了。”

不管她的話,他有沒有聽進去,但她好歹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大太太知道這個兒子的秉性,也不硬逼,隻道,“罷,你不愛聽,母親也不說了,母親替你備了回禮,你晚上進宮值班,就給雲初公主帶去。”

高逸庭聽了十分煩躁,但也不好反駁,隻悶聲答應著,心想著,到時送不送,反正母親也不知曉。

大太太望著兒子那挺拔俊逸的背影,心裏越發喜歡,若真的能迎娶了雲初公主進府,她可就是公主的婆婆了,而公主與三殿下關係親厚,說不定再封自己個一品夫人做做,也不一定呢?

還有,若攀上了公主的高枝,瑤兒的婚事豈不是更有指望了,再過兩個月,瑤兒就及笄了,也該到了為她挑選夫婿的時候了。

滿朝之中,三殿下最是優秀,五殿下也不錯,不過,府中姬妾成群,瑤兒去了未必討著好,七殿下也不錯,為人溫柔敦厚,相貌也是極好的

大太太望著院子裏的那一株芙蓉,想的正歡,突然,腦海裏想到了什麽,一絲冷光劃過眼底。

所有的美好,前提隻有一個,那就是高逸庭成功娶到雲初公主。

那麽,夏之荷那邊還好說,眼下必須要解決的就是李青歌,這個與高逸庭從小就有婚約的小賤人。

想到這,大太太眼裏恨意十足,很久很久之前,她就看出了高遠對赫連玉的心,高遠癡迷赫連玉,甚至於連他後來找的幾個妾,也都與赫連玉有著或多或少的相像,其中四姨娘眉眼最像,也是最得他寵愛。

或許是為了彌補得不到的心裏缺憾,當赫連玉才有了身孕時,高遠便提議,若是男孩,便讓其與庭兒結為兄弟,若是女孩,便結為夫婦,並且,當場將一枚祖傳的玉佩作為定物。

哼,那塊祖傳玉佩,她當年索要多次,他都沒給,到最後卻給了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她好恨呐。

如今,赫連玉已死,她的女兒還妄想做她兒媳?哼,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會讓赫連玉的種,被冠上高家的姓氏?

冷笑間,大太太已經想好了對策。

赫連玉,你這一生榮寵及至,但你絕想不到,你最心愛的女兒,將會如何的身敗名裂,遭人唾棄吧。

“來人。”大太太思量完畢,立刻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

金燕在不遠處隨侍著,聽聞大太太喊,忙幾步奔上前來,“太太。”

“去荷香苑,讓李姑娘來我房裏一趟,就說本夫人有事找她。”

“是。”

——

荷香苑裏,李青歌正在院子裏,幫李青畫洗頭,這小子一大早起,竟然背著所有人,悄悄的跑去找高逸軒,誰料撲了個空兒,人家高逸軒不知哪兒混去了,根本就不在府上,這小子失望之餘,膽子也大了不少,竟然一個人逛了起來,也不知掉到哪個泥坑裏去,回來的時候,就像個小泥人似的。

這不,李青歌親自拉了他過來,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拍了兩巴掌,直看到他哭了,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一個人亂跑了,才作罷。

然後,又親自的拎來溫水,就在院子裏,給他洗起頭發。

“小姐”醉兒從廚房那邊回來,手裏拎著兩個食盒,正是她們主仆三人的午餐。

李青歌輕哼了一聲,頭也沒抬,三兩下,將李青畫的頭發洗淨之後,再用幹毛巾包上,然後問屋裏的翠巧,“水可準備好了?”

翠巧出來,說衣服和熱水都備好了。

李青歌這才讓李青畫,自己進屋裏去洗澡換衣。

李青畫抽抽搭搭的就隨翠巧去了。

醉兒看著李青畫那委屈的背影,不禁搖頭,“小姐,您管的是不是太嚴了些,小少爺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小男孩這個時候最是好動,讓他天天在屋裏讀書寫字,可能麽?

李青歌牙齒輕輕咬過唇瓣,看著李青畫委屈的進了屋,再關上了房門,好一會兒難以回神。

她知道自己管的嚴苛,可是,前世記憶讓她不得不這麽做,她怕啊——

而且,來高府快三個多月了,離畫兒出事的時間,已然不遠。

她怕前事重演,這幾日晚上睡不著,她都在考慮,要不要將畫兒送出高府?

“你將飯菜先擺好,等畫兒好了,再吃。”

醉兒抿嘴兒笑,“小姐還是很關心小少爺的嘛。”不過,她卻沒動,反將食盒放到了石桌上,又興致勃勃的說道,“小姐,你知道嗎?又出大事了。”

“什麽事?”李青歌心頭一震。

醉兒一臉八卦兮兮的,湊到李青歌跟前,霹靂巴拉的說起來,“小姐,你還記得廚房裏那個燒火的丫頭嗎?好像叫李碧如的?”

李青歌冷然勾唇,怎會不知。

醉兒不等她說,自顧自說,“那天,我就說,像她長這麽標致的,在廚房燒火劈柴,確實委屈了,你猜怎麽著?真的被我猜著了,她現在被大太太選到身邊了呢。”

“哦。”李青歌有些意外,昨天還見她在廚房受苦,今天就翻身了?看來,這李碧茹的手段一點也不比前世差呢。

“唔,聽說大少爺為了她,不但將夏婆子打了,還將她安排到北園打掃茅房呢。”說到這,醉兒撲哧笑了,“茅房,那得臭死了。”

李青歌笑睨了她一眼,“你很高興?”

額?醉兒一愣,突然意識到,都傳那李碧茹是被大少爺看上了,這對自己小姐可不是什麽好事。

一瞬間,醉兒臉色一變,沒好氣啐道,“真是個狐媚子,怪不得當日在碼頭,小姐不想救她,哼,救她也是白救,她根本就是一隻白眼狼。”大少爺救了她,她就能勾、引大少爺嗎?真是不要臉。

好吧,在醉兒的心裏,凡是勾搭李青歌男人的女人,那都是不要臉的。

“好了。”李青歌坐在竹椅上,輕飄飄睨了她一眼,“有那功夫在這裏說嘴,不如幫我去看看,畫兒洗好了沒有。”

“啊。”醉兒大驚失色,忙護住自己的胸前,“小姐,奴婢是女的。”盡管在七歲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男的,但經過了李青歌的熏染之後,她可以確定自己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所以,看小少爺洗澡什麽的,那是不可以的,那是有傷風化的。

李青歌白了她一眼,“不是說畫兒還小麽?”

醉兒咧嘴一笑,摸摸頭,希望能憑借自己的無敵笑臉蒙混過去。

但李青歌豈容她蒙混過關,“去吧,這小子皮的很,沒人看著,指不定鬧出什麽,說不定將他那屋弄成個水簾洞,也有可能。”話說,李青畫近來的性子越來越活潑難管了,這也讓她有些犯愁,有時,她在想,是不是被高逸軒那廝給帶壞的?該不該切斷兩人的來往呢。

醉兒聞言,一陣風似的,忙衝進屋子,若真的弄成了水簾洞,那她一下午就什麽事也不用幹了,收拾屋子就夠了。

李青歌看醉兒跑開,也跟著微微的笑開。

“李姑娘。”就在這時,金燕來了,看李青歌在笑,也笑問,“李姑娘在笑什麽呢?這麽開心。”

李青歌抬頭,“金燕姐姐?怎麽有空來我這苑裏?”

“嗬。”金燕一直對李青歌感覺不錯,溫和笑道,“大太太讓姑娘去一趟,說是有事找。”

“哦,什麽事?”李青歌起身,看了眼石桌上的食盒,“可否等青歌用過午飯?”

“嗬,大太太已經命人備下了飯菜,姑娘隨我過去就是。”金燕道。

“哦。”李青歌道,“好,我對醉兒說一聲。”

“好。”

李青歌將食盒拎進了自己的臥房,然後,隔著房門,囑咐醉兒與李青畫,等忙好了自己吃飯,不用等她,她要去大太太那邊。

醉兒答應著,然後就投入到了與李青畫的戰鬥中,隻見李青畫正站在浴桶裏,不停的向她潑水,還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之類。

醉兒吐了,她一介女子,都沒說話,那麽小不點屁孩跟她講男女授受不親,噗——

——

到的時候,高雲萍高雲慧姐妹也在,大太太正坐在主位上,微笑著與兩人說話,相比較前一次的相聚,這一次,明顯氣氛好很多。

大太太麵容含笑,語氣溫柔,不時關心著高雲萍的病以及三姨娘的腰,眉宇間盡是慈善。

李青歌一來,還未行禮,大太太就先笑說,“免了,快到大伯母這邊坐。”

青歌怎會失禮,而是照例行了禮之後,坐到了高雲慧的下首。

大太太見狀,笑著點頭稱讚,“真是個知禮的孩子,怨不得老太太常在我跟前誇你。這些日子,因你大姐姐的病,老太太那邊,倒多虧你每日的去侍奉。”

李青歌唇角含笑,溫婉說道,“大伯母謬讚了,祖母偏疼青歌,青歌能侍奉其左右,乃是青歌之福。”

“切~馬屁精。”高雲萍聽言,小聲的哼了一句。

李青歌聽見,卻自挺直了胸脯,臉上掛著淺淡的笑,馬屁又如何?至少她對老太太那是出於真心,可她們呢,連馬屁都懶的拍一下,又何資格奚落自責?

“我這次叫你們幾個來,也是有事。”大太太抿了一口茶後,幽幽道。

高雲萍心下一顫,本能想到上次,大太太不著痕跡的暗算,幸虧娘親聰明,做戲摔倒,扭傷了腰,這才免去她去伺候高雲瑤那怪物的苦差,今天被大太太這一說,她猛的又將心提了起來。

再不敢說,母親有事盡管吩咐了,而是將頭垂的低低的,恨不能躲了出去。

“大伯母有何事?”高雲萍不敢提,高雲慧從來隻會盲從,冷場片刻,李青歌隻得提出。

大太太先是一笑,繼而道,“是這樣的,你兩位姐姐當初病的時候,大伯母就在佛前許過願。如今她倆有了好轉,再趁這幾日天好,大伯母想去普濟寺將這願還了。”

李青歌聞言點頭,“這是應當的。”

“我與老太太說過了。”大太太又道,“想叫你姐妹三個跟我一起去,一來也可讓神佛庇佑你們姐妹,好替你們擋些災禍,二來,為你二位姐姐,你們跟我吃苦,也一起在寺中吃齋幾日,為你姐姐,也算為你們自己,多積積福。”

原來是這個呀?高雲萍鬆了一口氣,忙搶著回道,“母親說的是,女兒一定為大姐姐和夏姐姐好好祈福。”

李青歌聽言,卻是臉色微變,那普濟寺

記得前世,老太太身子不好,一直病重臥床不起的,大太太也是帶著她去普濟寺祈福,但去的第一晚便出事了。

“好,女兒都聽母親的。”耳邊傳來高雲慧的聲音,李青歌抬眸,就見大太太眼神有些陰冷的看著自己,不覺勾唇冷笑,嘴裏卻道,“好,大伯母想的周到,不知何時出發。”

“嗬。”大太太這才笑道,“不急,大伯母要先命人準備好轎馬還願之物,起碼也得明兒下午才能動身,現在,你們三個就隨大伯母,一起吃飯吧。”

說著,便喊來金燕,命人擺飯。

李青歌等三人連忙起身,跟隨大太太,一起去了小花廳。

這一頓午飯,吃的倒也歡快,席間,高雲萍不時說著笑話逗著大太太,雖然那些笑話粗鄙的很,但大太太好歹也賞臉笑了兩下,並且還賞了她好幾樣東西。

高雲萍樂的什麽似的,收起東西後,還得意洋洋的朝李青歌揚了揚臉,十足的得瑟。

李青歌暗自冷笑,大太太不過是一條毒蛇,毒蛇給你的東西,你也敢接?想死的更快麽。

吃過午飯,幾人又隨意的說笑一回,大太太乏了,幾人便識趣的各自告退。

隻是,高雲萍想走,最後被大太太留了下來,說上次她捏的肩很舒服,想讓她再幫自己捏捏肩。

能討大太太的好,高雲萍自然樂意,當即屁顛屁顛又回了去。

李青歌自回荷香苑,準備明天去普濟寺的東西,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