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久別邂逅

終於在日落之時,子悠打著桃紅色的油紙傘,踏著悠悠碎步,來到了澤兮閣門前。

澤兮閣門前的守衛顯然已經被事先通知過了,當子悠離開紛紛人群,走到在門口的時候,那些守衛們不由自主的彎下腰,恭敬的行禮。

當子悠的倩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眾人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霜。其靜若何,鬆生空穀。其豔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龍遊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應慚西子,實愧王嬙。

一身粉紅色的襯裙,外麵是一件桃紅色的薄衫,簡單又不失秀美的發髻,耳鬢上一朵珍珠頭花,一撮發絲伴著紫紅色的絲帶隨意的搭在肩上,斜挽在耳後的劉海露出眉間一點誘人的紅色朱砂痣,一雙玉手搭在棕色的傘柄上,顯得格外的白皙纖細。

子悠緩緩抬高傘沿,小巧的下巴,櫻桃小口,挺翹的鼻子和水靈的杏眼一一出現在眾人眼前,隻見佳人勾唇一笑,刹那間豔色傾城。

若說子悠原先稚嫩青澀如春之新綠,那麽現在她便是堅強穩重如同承受了一冬嚴寒的緋色梅花。

玉謙早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紅了眼眶,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子悠……我的女兒……”

子悠的手一顫,那柄陽傘便掉落在地,玉謙仍舊是那副謙和的模樣,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可是讓子悠想不到的是,不過短短一年多,玉謙鬢角的白發便多了許多,模樣也漸老。她猛地撲進玉謙的懷抱中,下一秒淚如雨下:“爹爹……”

這一聲“爹爹”玉謙等了太久,一生從未流過淚的遲暮,見此場麵,也忍不住別過頭去紅了眼眶。

子悠平息了情緒,從玉謙的懷中抬起頭來,環視了四周,隻見魅女、遲暮、劍吾以及一眾澤兮閣的弟兄們都在,她心中一暖,從玉謙懷中退出來,出乎眾人意料的跪倒在玉謙麵前:“爹爹,女兒不孝,讓你擔心了。”

玉謙趕忙拉起子悠:“你這孩子再說什麽呢,快起來快起來,隻要你好好的,爹爹便放心了。”

玉謙摸著子悠的臉頰,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欣慰的是月曉的女兒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容貌有幾分像她,心疼的是這孩子吃的苦太多了,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哪個不是待字閨中受盡父母的嗬護疼惜?

魅女悄悄拭去眼角的晶瑩,對玉謙和子悠說到:“你們父女倆要談心也要進屋坐下了好好談吧,老站在外麵是幹什麽?”

子悠看向美麗依舊的魅女了然的笑笑,魅女知道子悠的意思,但是奈何拉不下這張老臉,於是她衝子悠番了個白眼,率先走進屋中。

玉謙攬過子悠:“走,我們進去說。”

眾人見此,都紛紛跟隨著進了屋,遲暮朝著庭院的某個角落看了一眼,也跟著子悠玉謙進了屋。

等眾人都進了屋子關了門,潛風這才從角落裏的一顆榕樹後走了出來,神情憂傷,手中的折扇早就被他用內力折成了兩段,他抬頭望了一眼似血的夕陽,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一個躍起飛出了澤兮閣。

玉謙拉著子悠坐在自己身邊,他覺得有許多的話要問子悠:“子悠,這一年半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的變化如此之大,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子悠抿唇一笑:“爹爹可猜錯了,我這一年半過的可是舒適的很啊,錢淩師傅可不敢虧待我。”

玉謙苦笑著搖頭:“原來真的是被他給救了,錢淩那小子,竟然都不肯告訴我!”

子悠有一絲驚訝:“爹爹認識錢淩?”

“我年輕的時候跟他有些交情。”玉謙似乎不欲多談,又把話題轉向了子悠,“我看你武力大增,可是他傳了你內力?”

子悠有些愧疚:“不瞞爹爹說,師傅把他大半生的內力,都傳給了我。”

不止是玉謙,屋中的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玉謙低下頭去:“我們欠他一個人情呐。”

劍吾插嘴問道:“那麽小姐,你又怎麽會成為太子的人呢?”

說到太子,子悠皺眉:“我本來是想回宮中看看故人的,可是沒想到……”

子悠把洛華是怎麽樣殺死月曉,又怎麽下毒害了洛天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玉謙等人又是一驚。

魅女站在玉謙身後,她不由自主的將手搭上玉謙的肩膀,玉謙回握住她的手,魅女見他骨節蒼白,便知道他現在心中一定很不好受。

玉謙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不停地重複這四個字,既像是在安慰眾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子悠也別過頭去,盯著房內空虛的一角:“無論是為了母親還是父皇,我都要把洛華拉下皇位。前些日子,我放走了蕭聖清。”

蕭聖清失蹤的事情澤兮閣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因為一切現在一切事宜都是由潛風控製的,因此玉謙也太清楚,他隻是擔心子悠的處境:“把太子拉下皇位談何容易,你好不容易剛逃出來,就不要再攙和這些朝堂之事了。”

子悠看向玉謙,眼神堅定:“爹爹,你站在天下蒼生的角度想一想,洛華固然有治國之才也有君主必備的城府和沉穩,可是他那樣心狠手辣的人,連自己的親外公都下的去手,他會怎麽樣對待他的百姓?”

子悠知道天下向來都是玉謙心中最先考慮的事情,玉謙果然動搖:“但是這些事情也該由蕭王爺和潛風去做,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潛風”二字一出口,玉謙便覺得不妥,但是話已經出口,他便隻有繼續說下去:“子悠啊,你還是見見他吧,你這麽聰明的孩子,一定知道洛寰不是他的孩子,如此你們當見上一麵,有什麽誤會,當麵說了便是。”

子悠低下眼簾,盯著自己的腳尖:“我不是不相信他,我隻是……不相信我自己。”

當她懷疑起潛風那一瞬間,情感戰勝了理智,嫉妒鋪天蓋地的倒向她,她變得患得患失,漫天殺氣甚至差點扭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