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不舍不棄

“爹爹,你不跟魅女姐姐道個別嗎?”子悠趴在玉謙的懷裏,小聲的問道。

玉謙沒有說話,搖搖頭,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這幾天的交流下來,子悠也有些許了解,魅女並沒有世人傳的那麽凶惡,她確確實實是一個真性情的女子。

眾人很快便回到了陸家的別院,玉謙的失蹤不過是一場私下裏不為人知的事情罷了,現下既然已經找到了人,那麽這風波算是過去了,但是關鍵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潛風搖著一把折扇,仰頭站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輝,神聖不可侵犯。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大家都已經恢複過來,這才會意到問題的根結。

“關於子悠的解藥,玉閣主,您看……”潛風難得有機會,邀得玉謙一起品茶,二人在涼亭中一起享受著初夏的溫暖。

玉謙眼神染上一層霧氣,朦朧不清:“我不會放棄的。”

潛風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會放棄。”

玉謙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意味不明的將目光轉向潛風,這個少年已經不複十五歲那次見麵的時候那般青澀了,時光將他鑄造成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雖然陸家確實欠了我一個人情,但是如今時隔多年,誰欠誰的早已經不能分清,陸少主也不必為了我們做到這一步。”

潛風微微一笑,鳳眼眯起,女性的媚態和男子的霸氣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卻不讓人覺得矛盾,他的笑讓玉謙不知所以:“在玉閣主還在飄渺宮的時候,我跟令愛開了一個玩笑,不,對於她來說是個玩笑,對於我來說,卻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玉謙察覺到了什麽,放下手中的茶杯,認真等著他的下文。

“令愛問我,為什麽要管她的事,我說……我是她的未婚夫,家父早和閣主約定了的。”

玉謙渾身一震,隨後坐定,暗自慶幸自己將茶杯放下實在是個明智之舉,他一向溫潤如水的目光立即變得犀利起來,像是一把把銳器刺向潛風,奈何潛風道行極高,再加上事先已經有了心裏準備,現下卻也能心安理得的悠悠喝起茶來,絲毫不舉窘迫。

玉謙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按兵不動:“確是個玩笑話。”

潛風也學他放下茶杯,與玉謙對視,他神情嚴肅,語氣也頗為真誠:“我並沒有說玩笑話,這是我潛風的真心話。”

“……”玉謙沉默了一陣,視線轉向亭子外麵的池塘,“我不明白,先不說陸家的禮數,就光是子悠那個模樣……”

潛風難得沒有將那把8*的折扇拿出來搖,他伸出左手,修長的手指在石桌上有節奏輕敲:“閣主明白的,禮數這個東西,一向是製定它的人說了算,你我皆知道,禮數不過是用來束縛弱者的,如果我有足夠的力量,什麽都阻擋不了我。”

玉謙瞥見了玉謙左手上那隻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翡翠扳指,那是陸家家主勢力的象征,確實,這小子這些年將陸家經營的相當不錯,躲過了朝廷的眼線,將陸家的勢力繼續伸展,連他澤兮閣的勢力也隻是窺視到了其冰山一角,隻是這些都不是重點,他陸潛風到底有多大的勢力,有多龐大的財產,玉謙都沒有興趣了解,陸家有的澤兮閣也不缺。

潛風當然也知道禮數什麽的不過是一個表麵的借口,這番言辭遠不足以打動玉謙:“再來就是感情這個東西……”

玉謙不由的笑出聲:“陸少主,你可別跟我說你是看上我家子悠了,那孩子那副模樣,我相信你喜歡的不會是那種風格,隻要少主想要,隻有揮一揮衣袖,大把大把的美女便會自己貼過來,何必拿我家那個苦命的孩子開玩笑。”

見玉謙大笑,潛風也不惱,隻等著玉謙笑完,才繼續說:“愛情這東西,就跟死是一樣的,除非有一天,你真正嚐到了死的滋味,否則你永遠都沒有資格評論死是個什麽感覺,同樣的,隻有當你有一天,真正見到了那個命定的女子,轟轟烈烈的愛了一場,甚至不論那女子是否也對你抱有這種同樣的感情,你才會知道,這世人所謂的愛情是個什麽樣的滋味。”

玉謙的眼神開始迷離,潛風的聲音頗具魔力,低沉優雅,像是陳年的佳釀,讓人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當然和月曉的那一番回憶不斷湧起,隻聽他蠱惑一般的嗓音繼續回**在耳邊:“我想這世間,再沒有幾個像陸閣主這樣的癡情男兒了,月夫人真是好福氣,我想,就算是天地各一方,這份感情,也不會因為時光的蹉跎,而失去當年的那份光彩。”

從聽見“月夫人”這三個字開始,玉謙的靈台便陡然清明起來,他心中暗笑起來,好一個陸潛風,怪不得陸家繁榮成這般,就他這張嘴就已經可以敵過洛氏王朝所有商人了,他苦笑道:“這樣的風花雪月,對於你來說,正是時候,但是對於子悠來說,不行,你暫時滿足了之後,便會產生厭倦,畢竟如果沒有解藥,那孩子一生都得這樣,她什麽都給不了你,你這樣的顯赫家世,對她失去興趣之後說走便走,可她怎麽辦,她為你付出一腔熱情,到最後不會是被傷個通透。”

潛風立刻辯解道:“我陸潛風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玉謙搖頭:“你既然在她這副樣子的時候對她產生愛意,我便已經篤定你不是虛情假意,但是感情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就算你可以接受她一生一世這般模樣,子悠那孩子也定然不會接受。”隨後玉謙想到了什麽,溫和的一笑,“再說,你喜歡我那女兒,怎麽知道她也愛慕於你呢?我看未闔那孩子也不錯。”

未闔?又是那個男人。潛風不由得皺眉,他長久以來都在想著如何說服玉謙,卻忘記了子悠本身。

玉謙見他不接話,以為他已經動搖,接著勸說他:“子悠那孩子自尊心比一般人要強的多,她絕對不會接受別人的同情和施舍,”說到這裏,玉謙的神情也悲傷起來,“你這般優秀的男子陪在她身邊,當時她必然十分感動,說不定會答應了你,但是日子一長久,她便會自卑起來,那時候,反而會排斥你。”

這番話當時潛風並沒有記得太清楚,隻道是玉謙為了勸他而說出的推過之詞,如果他能將這番話好好記在心中,可能就不會有後來的一番的生離死別,也就更不會有後來的花好月圓了,當然,這是後話了。

玉謙覺得此時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今日的對話他可以當做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在未來的某一天完全忘記,於是準備起身離開,但是潛風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閣主的意思潛風明白了,隻是,我依然不會放棄。”

這實在是大出玉謙的意料,他不禁轉身看向潛風,那衣抉飄飄的俊朗少年,他眼中的堅定像極了那時倔強的月曉,玉謙無意識的向後踉蹌退了一步,沒有什麽朗朗約定,沒有什麽鏗鏘誓言,玉謙卻已經知曉他的心意。

潛風走出涼亭,迎著陽光,氣勢大盛:“隻是我不會放棄,既然飄渺宮的解藥是討不到了,那麽我便去嚐試另一條路。”

玉謙穩住身形,這孩子太過執著,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你還知道什麽法子?”

潛風笑著回頭,頓時風華畢露:“當即聖上頭上的那顆大明辰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