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意外之失

子悠知道德景早就尋了個時機出去了,她猜測是出去招侍衛去了,所以即使梅妃出去了,外麵也都被大內高手包圍著,出去也跑不了多遠,想及此,子悠也不再說話,給李雪梅讓出一條陸來。

李雪梅警惕的看著左右,隻要子悠或者洛天稍有異動,她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左右四顧,但是子悠注意到她拿著那根簪子的手在不停的顫抖,不知道是她緊張害怕,還是舉的時間過長,手上酸痛,亦或者兩者皆有之。

梅妃緩慢的向前走,然後將玉妃推到身後,開始向前退著走。

宋綺額角有汗水滴落,她皺著眉頭臉色蒼白,從頭到尾她的視線都是看在腳下,沒有看子悠,也沒有看洛天一眼,但是洛天卻十分擔心,他的目光是一直沒有離開過宋綺。

二人緩緩退到雙闕玉橋之上,子悠握緊了袖子中的銀針,等著最好的時機,淅淅瀝瀝的小雨仍然在下,忽然,李雪梅察覺到蠢蠢欲動的子悠,想著此刻已經筋疲力盡,再看看近在咫尺的出口,她再也沒有耐心這麽耗下去了,於是咬了咬牙,一個使力將宋綺推向玉橋的欄杆邊,自己則快步跑向出口,子悠此刻射出藏在袖中的銀針,直指李雪梅的小腿,一擊得手,梅妃“啊”了一聲便倒下了。

可是不想玉橋的欄杆太低,下了雨又太滑,宋綺沒拉住便從月橋上翻了下去。

“玉兒!”洛天大喊一聲,情不自禁,自己也跟著跳下了玉橋。

“皇上!”又是幾聲撲通聲,幾個侍衛跟著洛天跳了下去。

子悠跑到梅妃身邊,拉著她的頭發讓她被迫抬起頭,子悠在她麵前撒了一把迷|藥,她便昏睡都動彈不得,隨後趕來的侍衛一把將她拉起。

等子悠完成了這一切,洛天已經跳下玉橋有一段時間了,子悠趕到玉橋邊上,擔心的看向碧池麵,還好洛天熟悉水性,不過多久,洛天終於從碧池中露出頭來,懷中抱著半昏迷著的宋綺,子悠正要送一口氣,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子悠身邊的卿卿忽然驚聲道:“公主快看,這水中怎麽會有血?”

子悠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集中精神看過去,果然洛天和宋綺身邊的水中暈開了些許紅色,子悠頓時醒悟過來,她心中一涼,對著身後的一眾下人喊道:“快傳禦醫,玉妃動了胎氣,快傳禦醫!”

洛天聽子悠這麽一喊,這才反應過來,立即抱著宋綺快速泅水上岸,他低頭一看,宋綺腰下的裙衫果然染上了一層血色,這時,宋綺似乎清醒了過來,她有氣無力地扯了扯洛天的袖擺:“皇上,快救我們的孩子,孩子……”

一種絕望感鋪天蓋地的從頭頂罩下,洛天閉上雙眼,宮裏靠得住的老禦醫都隨著潛風去了江南,現在剩下的禦醫中有多少是丞相黨羽的他無從計算,隻能強忍住內心的無力感,大喊道:“快傳禦醫!”

結果當然不是僅僅動了胎氣這麽簡單。

梅妃推開宋綺的時候,宋綺的腹部狠狠撞向了玉橋的欄杆,那年輕的禦醫剛把了宋綺的脈搏,便搖搖頭:“孩子已經沒了。”

洛天一把扯住那禦醫的前襟:“不可能,你再好好看看,你不是禦醫嗎?為何連朕的孩子都保不住?”

子悠不相信,自己又親自把了宋綺的脈,果然如此,宋綺本來年紀就大,懷個孩子不容易,今日又心情抑鬱情緒低落,一天都沒有進食,此刻早就是筋疲力盡,再加上落了水受了風寒,子悠鬆開了把脈的手。

洛天不相信禦醫,卻不能不相信子悠,但是此刻子悠的失魂落魄也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得不信,原本那高高在上頂天立地的男人竟然紅了眼眶,他轉過身去,朝著牆壁狠狠的砸去,德景驚呼一聲:“皇上!”

子悠回頭,隻見那雪白的牆上一道鮮紅的血痕,隨後別過眼去,不忍再看。

“娘娘!”珍珍的哭聲從門外傳來,下一刻,渾身濕透的珍珍從外麵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德景的口氣帶了責備:“珍珍你去了哪裏,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玉妃娘娘她……”

此刻已經過了晚膳的時候,珍珍整整出去了一個下午。

珍珍不說話,她匆匆撲倒在宋綺的床邊:“娘娘,奴婢來遲了,奴婢該打,奴婢該打!”說著便朝自己蒼白的臉上打去,聲音大得嚇人,子悠立刻製止:“夠了,現在自責又有什麽用?母妃現在已經睡下了,你就不要再打擾了。”

正好禦醫已經開了藥方,珍珍拿著藥方掩麵出去了。

一直沉默的洛天忽然開口:“梅妃呢?”

這種冷漠的口氣讓德景一愣,立刻回答道:“梅妃就關在偏殿,隨時等候陛下發落。”

“拉下去,立即淩遲處死!將李家所有人,男的通通發配邊境,女的充為軍妓。”洛天的聲音低沉卻有力。

德景剛想說是,忽然子悠的聲音插進來:“不行!”

洛天回頭,眼神深不可測的看向子悠:“為什麽?”

子悠冷凝的麵容勾起一絲微笑:“哪能這麽便宜了她,先關在偏殿,陛下可是忘了誰指使的梅妃?”

洛天隨即眯起雙眼看向窗外,不錯,不能再如此僵持下去了,他和蘭闕之間始終要有一個了斷。

“對了,”子悠又開口說道,這次她的聲音要比方才輕快的多,“天牢的裏還關著遲暮,他跟玉妃雖然妃沒有關係,既然他不守規矩,私自潛進貴妃的院子裏私會宮女,那可是殺頭之罪,但是看在他侍奉子悠多年的份上,您就姑且將他和那個宮女逐出宮去罷。”

“公主!”在一眾丫鬟裏的阿莉欲言又止,眼淚又抑製不住的流了出來。

洛天知道子悠的心思,將遲暮逐出宮去不過是讓他回到玉謙的身邊,以後又會有新的麵孔被送進來,不過是為了避過此時的風頭罷了,於是點點頭便答應了。

遲暮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子悠鬆了一口氣,卿卿見此不由的心疼,大膽的說道:“陛下公主,你們都吃些東西吧,從早晨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有吃過,公主還在長身體的時候,還是不要餓著才好啊。”

洛天一聽,也覺得這一時事情太多,致使自己忽略了子悠,於是他擺了擺手:“你回去休息吧,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走吧走吧。”

子悠看了一眼他仍在滴血的手:“那我走了,德景,給皇上把手包上。”說完,子悠便帶著卿卿離去了。

那個夜晚,子悠一直在做夢,一會兒夢見從樓上墜下來的涵妃不能瞑目的雙眼,她則變成了蕭聖清,眼睜睜的看著涵妃從樓上跌下來,自己卻動彈不得。一會兒夢見了涵妃的臉變成了玉妃的,宋綺變成了涵妃站在蘅蕪苑破敗的小樓上吹笛,一曲終了,她忽然張開了雙臂從閣樓上跳了下來,子悠正要跑上去接,忽然,夢的場景又一變,她沒有接到宋綺,她看見了潛風,他從遠處翩翩走來,子悠正高興向他奔去,他卻對著他的身邊看去,笑容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子悠驚訝的停住腳步,發現洛允就站在他身邊,親昵的挽著他的臂膀,兩人相視一笑,身上穿的是鮮紅的嫁衣……

不!

子悠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