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生端倪

最終我還是沒能問出“他是否偷看了我換衣服”這個問題的答案,人家可沒閑功夫跟我浪費口水,咻的一下收起長劍,直接拿了個大麻袋在我身上比劃起來。

他這般舉動多少讓我心裏發毛。

今日他依舊黑衣在身,卻未蒙麵,清白俊亮的五官襯這黑衣尤為好看,若是淩川這般打扮,想必也會帥到絕處的。

換在平常我可能還有心情欣賞一下此番美景俊男,可惜現在不能了,我還沒練就危在旦夕仍麵不改色的的本事。

“我說仁兄,你跟淩川究竟是什麽關係,同胞兄弟麽?”

之所以總是喚他“仁兄”,是希望他能看在這個小份上對我仁慈一點,別隨便甩劍嚇唬我,但顯然我是多此一舉了。

“唔……他是我哥,不過,也算不上,因為……”他見麻袋大小與我身材差不多,略略垂了垂下巴,心滿意足地拉開麻袋口準備將之往我頭上套。

“因為什麽?”我抓緊最後的時機急急問道。

“因為……”他斜眼瞧了我一下,甚無表情,狠狠地將麻袋撲向我,口中念道:“藍姑娘,我勸你少費點心思,乖乖跟我回去找鑰匙,別在這裏呈一時口舌之快!”

我:“……”

口舌之快?究竟誰在這兒仗劍欺人誰心裏清楚!

房內光線本就黯淡,現在被這個大麻袋套住身體就更加不見光明,我不得不深深感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聽天由命吧!淩川啊淩川,你娘怎麽給你生了這麽一個不通情不達理的弟弟啊……

就在我小小感慨的這幾瞬內,整個人就被他打橫扛起,腰腹處被他肩上的骨骼硌的生疼,卻也很有骨氣的沒叫出來。

緊接著他便帶著我飛身縱越,將我顛上顛下,估計此刻不是在跳窗就是在上房頂。想到他上次身負重傷依舊跳樓不死,我就心有戚戚,這家夥的命著實夠硬夠強!

倘若我上次真把那花型鑰匙給拋了出去,而他又追尋未果,那我此刻豈不是要被他亂劍砍死麽?幸而我略有遠見,留了一手,說自己將鑰匙放在上次我住的那間房內,他才將信將疑般放過我的脖子,叫我跟他回去拿鑰匙。

說起來我倒也沒有騙他,那夜我的確將鑰匙隨手放在了一邊,但不確定是枕頭底下還是床底下,記憶出了些岔子,我也搞不準。

此番前去雖有些風險,但我心中仍有些樂意,不論如何我也會親自去那媚風樓一探究竟的,眼下不過是多了個“伴”而已。有這家夥在一旁持劍而立,即便她媚無雙認出我來也不敢輕易奈我何吧!

這樣想著我覺得自己有點老謀深算……善哉善哉,我是去解密救人的。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萱兒她仍困於那青樓裏,除了與身俱來的直覺,先前的夢境更是叫我慌張,但願她沒出什麽事,否則就太對不起太子哥哥了,哦,不對,是皇上哥哥。

萱兒說他登基已近兩年,可是我分明記得出府前阿爹還跟我提過太子哥哥的事,說他天資聰慧,來日定可繼承大統,揚我東國國威。那時先皇仍在,太子哥哥仍然是太子哥哥。

而距離我離府出走頂多也就兩個月,他怎麽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登基了呢,說不通啊,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還未來得及細想,聽得吱呀兩聲,房門先開後關,我被他狠狠翻過來,雙腳落地,瞬間覺得自己接上了地氣。

“去把鑰匙拿過來。”他施力拽去我身上的麻袋,刮得我臉皮發疼,這家夥甚無人性,估計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麽寫他也不會吧。

“哦。”我用手撫著臉,眯眼看了看四周,是我上次住的房間,那暗藏玄機的壁櫥分毫未動,我不由多看了一眼。

走到床邊掀開枕頭,沒見著鑰匙,又蹲下身在床底下摸了一通,什麽都沒摸著。我忽然有些心慌,怎麽辦,鑰匙沒了,如何交代……

慢悠悠地轉過頭,一道淩厲逼人的眼光直接殺向我,嚇得我眉毛抖了抖。

“鑰匙呢!”

“鑰——鑰匙——有可能是被狗叼走了……”我一定是被他緊逼的步子給嚇傻了,才會這般胡言亂語。

他最後走近一步,又使出他慣用的招數,將閃亮的的白劍斜置於我胸前,語氣冷硬:“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這一派胡言嗎,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把鑰匙交出來,要麽我殺了你!”

欺人太甚了,我藍澤活了這麽些年,盡管兒時常被人瞧不起,冠以“瘋子”之名,甚至常被阿爹鎖起來,卻也從來沒有被人這般欺侮過,還拿刀劍架在我脖子上,算什麽意思!

我心一橫,猛地睜大眼對著他,昂頭挺胸,將脖子亮出來,壯烈道:“淩川的老弟,來吧,你殺了我吧,反正鑰匙不在我這兒,我是找不到了!”閉上眼,我繼續廢話,“唉,我命苦啊,碰到的人一個比一個凶殘,幹脆早早去閻王那兒報到好了,省得活在世上給別人添堵……”

說了好半天也沒見他有反應,我偷偷睜開一隻眼,那家夥不知為何也蹲到地上了,背對著我。

“嘿!”我站起來彎腰拍了拍他的背。

“做什麽!”他仿佛被我嚇了一跳,臉色煞白地轉過頭瞥向我。

我不予理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鑰匙,敢情他眼力好,在床尾處找到了。

我鬆了口氣,癟嘴一笑,拍拍衣服上的灰道:“好了,這下你鑰匙也尋到了,咱倆從此河水不犯井水,陽關道不犯獨木橋,你開你的鎖,我逛我的窯子,不見不會!”

“等等!”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斂眸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又是這一句!

見大事不妙,我奮力抽手轉身就跑,誰知他早有預謀,兩個飛步上前,擋住我去路,邪笑一下:“已經來不及了。”

我笑笑地往後倒退幾步,將手背在身後,汗涔涔地說:“仁兄,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就見他俊冷的笑意越發深了幾度,將自己的右手在我麵前攤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