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入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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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想到,在踏入破廟前,我曾對洛崎說,他的破骨符暫時還不會發作。難道我也對他施了毒?

不對,說不通,洛崎第一次見我時完全不知道我是誰,還是我主動報上姓名的,如果我對他下了毒,他不可能不認識我,更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對麵我而不逼我交出解藥。

我緩緩抬起頭,看著白劍說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既然我做了那麽十惡不赦之事,想必江湖中人都將我銘記在心,可是我在外麵遊**了這麽幾個月,居然沒人認出來,是不是不大對勁?”

“沒有,這很正常。”他解釋道:“因為宮主從來不曾以真實麵目示人,至今為止知曉你樣貌和名字的人都少之又少,江湖人大多稱你為宮主,當然也不乏少數心生惡毒者稱你妖女,所以宮主的疑惑完全沒有必要。”

我頭皮略緊,繼續問出心中疑團:“那最近怎麽有那麽多人知道我的身份,甚至連我失憶之事都一清二楚,我不記得我有昭告天下吧?”

他凝神細想了一番,琢磨了許久才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此刻暮盟主派我帶人來迎你前跟我提起你失憶的事,我起先還不相信,知道見了你之後,才發覺確實是那麽回事,宮主確實不大認得我。”

“咳,好歹我也在那十多個黑衣人中一眼相中你,這證明在我潛意識裏還是牢記著你的,你可以不必那麽沮喪。”我略略安慰著說。

白劍笑而不語。

“啊!”我一聲驚呼,“說了這麽半天,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我得想辦法給他解毒啊!怎麽辦?”

白劍低頭看了宋鄰安一眼,說:“我雖不懂毒,但是我懂內力,宋莊主這毒想必早就該發作了,一直被他用內力壓製著,才拖到現在。”

我擰眉望著宋鄰安,他為什麽要那麽為難自己呢,倘若真的需要我用自己的身體來為他解毒,又有什麽不可呢,按他說的,我遲早都要嫁給他,遲早都會成為落莊的夫人,那他還為何還要不顧性命保我清白,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麽。”

“白劍,你告訴我,那些神醫神女素女什麽的,我要去哪裏才能找到他們?”我在床邊坐下,緊緊握住宋鄰安的手,他的手現在微微有些冰涼,沒什麽溫度。

“隻怕是哪裏也找不到的。”他略微頓了頓,“那些人向來自由行走,不受拘束,居無定所,想找到他們,很難。”

我“嗯”了一聲,保持沉默。

看著宋鄰安疲倦蒼白的臉,我心裏頭越來越沉,無論如何,他都不可以死掉,我們之間還有太多的恩怨沒有算清楚,怎麽可以輕易了結。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下毒者了。

下毒的那個家夥,我似乎已經好久沒有看見過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依舊那麽孤傲的可憐呢?那個模樣與宋鄰安有三分相像的桀驁男子,他與我的過去又有怎樣的聯係。

“白劍,現在天色有些晚了,我們在這裏休息,等到夜裏,你陪我去一趟西國皇宮,我要進太子殿。”我麵無表情地說了一番話,白劍也是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倒是配合得挺默契。

後來,白劍給我弄了點吃的,我吃飽後就躺在宋鄰安身邊小憩了一會兒,白劍就在外頭守著我。

宋鄰安一動不動,我側身躺在旁邊,眼睛盯著他,心裏確是柔軟的,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被白劍叫醒時,黑夜已經悄然而至,我迷蒙著雙眼,聽見他說:“宮主,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我昏沉沉地點了下頭,再看了一眼宋鄰安,他的俊眉微蹙著,仿佛有些痛苦。我在心中輕輕對他說:“宋鄰安,你要乖乖在這裏等我回來,我會帶著解藥救你的,要撐住。”

因為一直覺得一身黑衣蒙麵非常帥氣,我女扮男裝那麽久都沒去嚐試,實在可惜,於是當下就要求白劍給我弄來一身黑衣,利索地穿上身,束起男裝發束,自我感覺尤其幹練。

蒙上麵巾後,我露出兩隻眼睛瞧著白劍,笑笑著說:“怎麽樣,好看嗎?”

問出這話我也覺得自己很愚蠢,暗夜之中身著黑衣,還能怎麽好看。誰料白劍卻一本正經地盯了我片刻,上上下仔細下打量一番道:“倒是像極了我與宮主初次見麵時得模樣,可謂英姿颯爽。”

我腦中頓時顯現出我與白劍初見的畫麵,他當時並不像現在一身黑衣,皮膚也比現在白上一度,手握長劍尤為瀟灑。而那時的我,穿著一身黑色衣衫,當然不是這種男子的黑衣,同時我以黑紗遮麵,外形上看得出是個女子,卻是極為英挺的模樣。

白劍與我相隔數步,將劍舉在胸前,眼眸透著涼薄的殺意,而她麵前的我卻是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整個人閑閑散散地立在那兒,手中隨意把玩著自己的青鞭,眼睛斜斜的看著白劍,絲毫沒有畏懼感。

畫麵就此定落。

我回過神,脫口而出:“白劍,第一次見你時,我就在盤算著怎麽將你納入我門下,是不是太陰險了?”

他倏然神色一閃,眸中泛出水光,看著我沒有言語。

我沒多想,轉過身走到宋鄰安身旁,俯下身,在他失去血色的雙唇上輕輕印下一吻。這樣一個隔著麵巾的吻,不知昏迷中的他能否感受得到,若是感受到了,請記得早點醒過來,不要讓我失望 。

“走吧。”我摸了摸藏在懷裏的匕首,深呼了一口氣。

白劍在我身後停頓了一下,好半晌才“嗯”了一聲,跟著我出了門。

夜風習習,寒氣透骨,白劍帶著我策馬奔騰,沒用多久就抵達了皇宮後麵的某塊荒野,,某個印記著那場大雨和我的心意的地方。

“為什麽要從這裏走?”下了馬後我問他。

“因為這裏荒涼無人。”他答,將馬兒牽到一旁的樹下,係上繩索。

“你以前來過?”其實這才是我想問的,看他的樣子,對這邊的地盤似乎極為熟知。

“我是西國人,自然清楚。”他簡單地答道,指了指前麵的方向說:“那邊,從那裏過去,守衛並不森嚴,不過想接近太子殿還是有些困難。”

我“噢”了一聲,看著那個深不見底的方向,心裏頭莫名有些發顫。

上次就很好奇,這塊荒蕪之地好歹也是西國皇宮的地盤,怎麽就沒有人看管,不怕再有我這樣的家夥趁機溜進皇宮?

這明顯不像孟西鈞的風格。

“宮主你在想什麽?”走了小會兒白劍突然問出聲,聲音在這寂靜得深夜裏顯得格外瘮人,我忍不住抖了抖。

“很冷嗎?”他又問。

我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覺得這鬼地方靜得不大正常,你說會不會有護衛藏在暗處呢?”

白劍走得離我近了一些,胳膊甚至能於我相摩擦,但也給了我一絲安全感。他慢慢地說話,像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宮主還記不記得,當初有次你半夜被困在某個山洞裏,我就在不遠處等你,你卻倔強地不肯求救,寧願讓青蛇纏上了腰也不吱一聲。”

“還有這種事?那後來呢,我不會是被蛇咬了吧?”我瞬間被吸引進去,比較像這樣聊天般提起我過去生活的人,已經不多了。

他就像說故事一樣繼續說:“後來我覺得不大對勁,你明明說很快就回來找我,卻磨蹭了那麽久,我不放心,就過去瞧瞧,然後就看見你一動不動地僵那山洞裏,臉色煞白,緊緊咬著唇,盯著那條小青蛇兩眼放光……”

“我幹嘛不求救?”我奇怪的是這個。

他轉過頭看著我,漆黑的眼眸在漆黑的夜裏顯得異常有神,他笑了一聲:“因為,你很倔強,不肯服輸,不肯屈服,不肯求於他人。”

他連說了好幾個“不肯”,在我心裏激**起層層漣漪,過去的我,究竟是怎樣一名女子呢?我越來越感到好奇,甚至有想要把她拽出來好好聊聊的衝動,我很想知道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聊著聊著我們就正式進入了皇宮內,而我方才恰好忽略了一個問題沒問他,當初去我去山上,是做什麽。然而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那一次究竟用了多少心血,所得到的回報又是怎樣少得可憐。

“這邊走。”白劍拉著我的胳膊,帶著我七拐扭的闖**皇宮,也是很輕易就避開了巡查侍衛們,時時刻刻的有驚無險。我簡直覺得多走幾次皇宮可以鍛煉心髒承受能力了。

最後順利來到孟西鈞寢宮時,白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倒了守門的侍者,輕輕推開門讓我進去,他自己在門口守著,無論是裏麵有動靜還是外麵有動靜,他都可以第一時間趕到。

所以我放心大膽的去找睡在**的孟西鈞了。

隻不過,人生處處有意外,我真誠地對菩薩發誓,真的,打死我也想不到床幔裏頭是個什麽狀況。

如果我事先知道,我絕對不會那麽輕易掀開幔帳的。

.毒上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