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神秘的子彈
市東區千竹苑豪華別墅群，蘇家別墅。
蘇楠是個生活作息極其自律的人，可是今晚她卻反常的在淩晨一點多都還沒有睡，甚至連洗漱都沒有來得及。
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份企劃書，左手邊泡著一杯濃鬱的危地馬拉咖啡。
但她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腦子裏滿是某個人。
每隔幾分鍾，他都會拿過手機看上一眼，那個昵稱叫做“小家”的男人似乎特別懶，朋友圈幾乎沒什麽有營養的內容，兩三個月才有一條不鹹不淡的轉載。
聊天界麵的最後一條是收款信息，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蘇楠在乎的當然不是一句謝謝，而是一種就連她自己都解釋不了的莫名其妙的東西。
就算不說謝謝，至少總得說點兒什麽吧！
白天他出門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怎麽聽上去像是要出去很久很久，甚至有種再也不會回來了的感覺呢？
他要去哪裏，他什麽時候回來，他幹嘛去了？
鬼使神差，蘇楠將牙一咬，打出一行字：你幹嘛去了，怎麽還不回來！
剛點擊發送鍵，蘇楠就後悔了，這句話顯得自己挺關注那個人的，不妥當！還好微信有撤回信息的功能。
幾分鍾過後，蘇楠絞盡腦汁編了一條自認為很中規中矩的信息：借你的兩千塊不用還了，你留著幫王媽買菜吧。
剛發送出去的一瞬間，她又立刻撤回。
接著如此反複數次，此時此刻蘇楠絲毫沒有發覺，她此時正在一個人自導自演著一處詭譎的內心戲。
一個女人內心戲要是豐富起來，絕對能讓這個世界最優秀的編劇都感到汗顏。
最終，當蘇楠撤回第十九天信息的時候，猛然意識到一件事，耳根子立刻紅了起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有種想要找個地縫鑽下去的羞愧感。
信息可以撤回，就算對方不知道信息的內容，可對方依舊能收到信息的提示啊！
大半夜的，連續收到十九條信息提示，那個家夥會不會內心戲十足，會不會想歪了？
蘇楠特別焦慮，但她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並不是對方內心戲太多，所有的內心戲隻是她一直在自導自演而已。
最後抱著一種破罐子破摔，一條路走到黑的悲壯情感，蘇楠鼓起勇氣撥通了那個家夥的電話，準備好好解釋一下那十九條信息的事，順便在電話裏吼他幾句，讓他別胡思亂想。
隻不過電話沒有接通，一次兩次都是係統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蘇楠頓感一陣無力和一種莫名的失落，你倒是接電話啊，大不了不罵你就行了！
市郊一座不知名小山的半山腰，一幢按照軍事防禦設計出的豪華別墅。
別墅的主人瞪大著眼睛，脖子上釘著一把泛著寒芒的尼泊爾狗腿彎刀，瞳孔渙散，脈搏氣息已經停止了許久。
旁邊趴著一個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段都絕對是上乘的二線女明星，頸椎塌陷了一大塊兒，也不知道這兩人在陰曹地府裏是不是還在商量著明天國際車展的事。
兩個殺手在裏邊一臉輕鬆的抽煙聊天。
最危險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燈下黑是個永不過時顛撲不破的真理。
“沒想到你就是天狼，幸會幸會，終於見到你真身，果然氣度不凡。”秀才坐在旁邊一條紅木椅子上，姿態優雅，談吐像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相比之下楊鬆就顯得有些遜色，坐姿像是個街頭混混，敲著二郎腿，拇指和食指捏著半根劣質煙，土得掉渣。
“秀才，我不想和你繞彎子。”
楊鬆說話的語氣和語調遠沒有秀才那般彬彬有禮，不過卻帶著一種詭異的抑揚頓挫，讓人不敢輕視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幹咱們這個行當，有點兒城府和心機是必然的，但我要告訴你一個道理，城府和心機這玩意兒就是一把雙刃劍，越深殺傷力就越大，要是沒有足夠駕馭的本事，就老老實實把注意力多放在自己身上。”
“處處想著怎麽算計人並不是個好玩兒的遊戲，這個世界沒誰是傻子，玩兒火者必自焚，這個話很老也很俗，不過卻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你得記住一點，所有城府和心機必須基於原則之內，否則就會死得很慘。”
說完後，將煙頭扔在地上踩了踩，站起身，看著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秀才，淡淡補充了一句，“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說這些話是在救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秀才用力吞吐了幾口煙霧，麵色僵硬一陣後，很快恢複了他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做派，扭頭衝著楊鬆露出一個特別溫和的笑容，說話的聲音特別柔和，“謝謝你的指點，三生有幸，我明白你說的意思。”
他說話永遠都是那麽有禮有節。
然後站起身來，看著楊鬆笑道，“憑你我的伸手，從這裏和外邊那群蠢豬的包圍圈滲透出去不是什麽難事兒。”
“然後呢？”楊鬆不溫不火，猜不透他心裏邊在想些什麽。
“然後我倆繼續完成下一條主線任務，憑我倆的頭腦和伸手，一定能拿下最後的勝利，到時候會有一筆豐厚的獎金，我們五五開，四六也行，我四你六，這筆錢足夠讓我們融化富貴好幾輩子，然後拿著這筆錢，徹底脫離這個圈子。”
秀才的確是個聰明人，他的這番邏輯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都沒太大的毛病。
“你說的挺對的。”
楊鬆點了點頭，隻是還沒等秀才接話，他突然輕輕扭過頭，平靜的看著秀才，一字一句道，“不過看來你還沒有明白我剛才那些話的意思。”
“你真的要把這條線索和外邊那群蠢豬分享？”
秀才似乎一點也搞不懂他這個經紀人到底在想些什麽，看著對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後，皺眉道，“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幹我們這行的就得自私陰狠，義氣和誠信這種東西對我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玩意兒，我倆帶著這條線索，然後去贏得這場競賽最終勝利，拿上一筆豐厚獎金，從此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有什麽不好？”
楊鬆輕輕歎息一口，“秀才，你在瑞士銀行戶頭上的數字，應該早夠你榮華富貴幾輩子了吧！”
秀才搖了搖頭，“錢這種東西，誰還會嫌多，天狼，你是我經紀人，你聽我一句勸，外邊幾十號人各懷鬼胎，你講誠信，可他們並不這樣認為。”
楊鬆輕輕抬了抬下巴，看著天花板搖了搖頭，放棄了對秀才最後一絲救贖的心思，他總算知道問題的症結在哪裏了，還是那全人類都會犯的通病，兩個字：貪婪。
隻不過秀才將貪婪兩個字演繹到了一種登峰造極，不可救藥的境界。
“不行。”楊鬆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但很果決，沒有繼續解釋太多，他知道秀才已經徹底沒救，同時心裏邊生出一絲憐憫，拋開人品，秀才的確是個很優秀的殺手。
他了解過秀才的過往，小時候和自己有著差不多的經曆，甚至還有悲慘一些，被人販子幾經倒手，天南地北的橋洞他都睡過，遭到過最殘忍的虐待。
後來機緣巧合下進入這個圈子，成了那一屆殺手訓練營最出色的學員之一。
據那一屆殺手訓練營的總教官說，秀才資質平庸，甚至比普通人還要低一點，但秀才卻是他見過最能吃苦的學員，咬牙死扛的那股勁兒讓教官都感到汗顏。
一步步走到今天，成為網站最優秀的殺手之一，瑞士銀行的數字足夠他大肆揮霍好幾輩子，可是卻幹變不了他貪婪的本性。
或許是小時候餓怕了，遭到的白眼和虐待太多了，造就了他如今這個虛偽冷漠自私和貪婪的性格。
“真的沒商量了嗎？”秀才眼裏開始閃過一抹陰狠。
楊鬆背對著秀才，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淡淡道，“秀才，你現在馬上離開，你的死亡積分應該已經足夠了，等這次競賽結束後，退出這個圈子吧，你賬戶上的數字已經足夠讓你在這個世界上任何地方獲得尊重了。”
秀才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所以自然不知道這是他的經紀人最後對他的救贖。
“天狼，我知道你身手不凡，動起手來我也不知道是否能戰勝你，但是你應該了解我，我一旦認定的東西，即使得不到也要玉石俱焚，我隻需要在這裏搞出一點動靜，就會驚動附近所有的安保人員，到時候報警係統一旦啟動，你也別想從這裏離開！”
看著對方依舊沒有妥協的意思，秀才眼神一狠，“天狼，別怨我！”
說完後，單臂前伸，左腳微微曲起，將全身所有力氣集中到足尖。
這是他的殺手鐧，這一招一旦啟動將會是一發不可收拾，就算他戰勝不了他的經紀人，也有信心這一招鬧出的動靜一定能夠驚動外邊的人。
玉石俱焚的一擊！
可楊鬆依舊背對著他，甚至連一點防守的意思都沒有。
秀才咬了咬牙，剛準備將這一招竭盡全力的迸發出去，可太陽穴突然多了一個血洞。
一顆子彈從外邊飛進來，隻在窗戶的玻璃上留下一個很小的彈孔，然後又擊穿了秀才的腦袋。
沒有一絲聲響，秀才就這麽直挺挺的仰麵到底，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驚詫和不安。
楊鬆轉過身，輕輕歎息一口，從**拿起一條枕巾蓋在秀才的頭上，然後緩緩朝著門外走去，絲毫沒有任何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