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武風雲 第七百三十六章 慷慨赴死
秦天神情變幻，似喜似怒，半晌才幽幽道：“是啊！沒有出路了！”
“就算要退，南武會這麽多人也不可能一起退。那人雖然不可能真的殺光南武會十萬會眾，可南武會總要留下一批人給他立威，實力低了不行，你說誰留下合適呢？”
秦天剛說完，一旁的劍皇就暴起喝道：“老夫留下！我就不信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光我等！會長還沒死，今日我等戰死，他日會長定會取下對方狗頭為我等報仇！”
“馮長老說的對，我也留下！”
一直閉目不語的唐伍光淡淡地說了一句，緩緩睜開眼道：“老唐風光的日子也過夠了，當初在江浙之時老唐本就該死，能活到今天都是會長提攜。南武會雖然不是會長所創，可會長花費了大量心血，老唐願意為南武會陪葬。”
“老夫願意留下，我倒想見識一下這等絕世強者的風采。”王中山淡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在這些老輩強者眼中，好像生死根本不值得畏懼，根本無足輕重一般。
“大家都願意留下，怎麽能忘了老頭子我呢，這裏可是生我養我的故鄉。”王中山的師弟張老頭嘿嘿笑著，好像留守南武會是一件多麽值得向往的好事。
“加老夫一個！”
“白老鬼都不走，難道我等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成！”
……
大廳中有些亂糟糟的，有人沉默不語。有人熱血沸騰，有人癡笑瘋癲。不一而足。
“夠了！”
就在眾人抱著慷慨赴死的決心之時，秦天輕喝一聲震散了眾人接下來的話。
“誰走誰留老夫都不想多說，諸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付出多少心血想必沒人比你們自己更清楚。就算張揚在這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諸位送死，你們願意離去的就趁早離去。
老夫不會怪你們，張揚更不會怪你們。隻要諸位日後記得自己曾經是南武會的人，曾經南武會風光無限威懾天下就足夠了。”
秦天好像片刻間蒼老了許多，擺擺手打斷了眾人接下來表決心的話語，“不管你們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這都不重要。老夫說了，願意離去的趁早離去。對方可能會放過南武林其他人，可南武會他絕不會放過的。
張會長和他們的仇怨不共戴天，隻要張揚一天還是南武會的會長，那些人就不會讓南武會好過。
武林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武林，你們好自為之吧。”
秦天說完也不願久留，轉身離去。誰也沒發現他背對眾人之時眼中閃爍著一絲道不明的神光。
秦天一走，不久前剛加入南武會的兩位圓滿強者扭頭就走，沒有人說話，也沒人阻攔。
有人帶頭，自然也有人跟隨，不一會又有一人離去。
直到第四人剛踏出腳步。唐伍光就神色一凝，冷聲道：“你也要走？”
楊五成麵色慘白，悲戚道：“我妻子剛懷孕，達到你我這等實力有後何其艱難，我不願留下孤兒寡母受人欺淩。”
唐伍光手中的拳頭握了又鬆。眼中流露出複雜之意，片刻後終究還是歎息道：“你走吧。今日起，你我兄弟之情一刀兩斷。”
昔日楊五成是他最得力的手下，自從投靠了張揚之後，楊五成從手下變成了兄弟。雖然中間或許有些不愉快，可那都是旁枝末節，他們江浙出來的幾人在外人眼中向來都是一體的。
可如今連楊五成都要走了，要知道他可是張揚的嫡係，從原本的明勁小成成長為如今的明勁圓滿巔峰全都是靠張揚的栽培。
雖然如今是樹倒猢猻散，可楊五成的背叛還是讓人不齒，不少人眼中都透出輕蔑之意。
楊五成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可他不能留下，他再也不是當初孤家寡人的浪子了。
他的妻子溫柔善良，他的孩子即將臨世，他不但是唐伍光的兄弟，不光是張揚的手下，他還是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
楊五成神色堅定起來，對唐伍光幾人作了個揖，語氣鏗鏘道：“讓諸位失望了，告辭！”
說完大步邁出總堂，而大門前那幅閃爍著金芒的牌匾好像在諷刺什麽一般。
“忠義堂！”
昔日張揚親自題名，諸強親眼看著張揚將牌匾掛在門前，那時候南武會威震八方，誰能想到南武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落幕。
楊五成一走好像堅定了眾人的決心，剛剛還猶豫的幾位圓滿強者也紛紛散去。
昔日南省武學會的大佬洪天江走了，秦天從京城帶回來三大圓滿，除了田正元之外其他兩人也走了。
和王中山齊名的幾大王者中司空明和匡世雄對視一眼邁出了艱難的一步，兩人眼中露出一絲不舍，不過他們有自己的家族，有自己的弟子門人，他們不能白白死在這。
走了，都走了，數十位圓滿強者留下的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留下來的人或冷眼旁觀，或眼帶譏諷，沒有挽留，沒有喝罵，有的隻是說不出的失落。
那些離開的強者有他們的朋友，有他們的師長，甚至還有同門師兄弟。可不是每個人都甘願與南武會共存亡，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將生死看開。
劉俊在那把象征著化勁之下第一人的寶座上輕輕摩挲著，就算走了一批人也好像引不起他的注意，誰也猜不出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麽。
當年那個還略顯粗糙的劉俊變了許多，這兩年南武會的事務幾乎都是他一人在處理，久經曆練的劉俊已經已經能做到麵不改色。
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四溢的茶水，劉俊看著李衛民淡笑道：“老李。你怎麽不走？”
眾人中要說誰和南武會關係最淺莫過於李衛民了，他在南武會還未成立之前就開始閉關。直到不久前龍劍雲找來才破關而出。
如今短短時間內，南武會幾遭巨變，李衛民就算不留下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李衛民輕哼一聲，頗為不滿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麽，大不了一死罷了！”
對於劉俊李衛民的心思也很複雜，看著一臉沉靜的劉俊，李衛民輕歎一聲，這家夥真的變了。
劉俊輕輕笑了笑。臉上的表情蘊含著說不出的意味。
南武會真的完了嗎？
劉俊端著茶杯思考起來，會長若是不回來，光靠南武會的人肯定沒辦法扭轉局勢。
那大長老依仗的到底是什麽呢？劉俊也有些糊塗了，雖然他相信秦天不會眼睜睜看著他一手創立的南武會倒下，可現在他們還有底牌嗎？
想不通就不想了，劉俊輕輕歎息了一聲，正如李衛民所說。大不了就是一個死罷了。
掃了一眼大堂，剛剛熙熙攘攘的數十位圓滿，如今剩下的不到二十人，一次性居然走了一半左右。
自從上次張揚大筆散出丹藥之後，南武會最巔峰的時候圓滿將近五十人。上次龍劍雲來找麻煩就有幾位後來加入的武者退出，那時候大家都受了不輕的傷。劉俊雖然不滿那些人首尾兩端，可也沒為難他們。
畢竟那些人加入南武會還沒多長時間，也沒受過什麽好處，加上龍劍雲的犀利，即使退出南武會也情有可原。
可現在來人不過是說了句狠話。連人影都沒看見，這些混蛋居然就跑了一大半。其中甚至還有幾位元老級人物退出。
司空明，匡世雄這些人可是真正的元老，更別說當年京城跟著秦天回來的兩位，可現在他們都走了。
也許他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許他們還有家人族人要照顧，可劉俊還是憋著一口惡氣。
雖然對於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劉俊還是不由升起一股怒意，共富貴而不能共患難，這就是讓他自鳴得意在他手中壯大的南武會嗎？
走的的幾人當中，甚至有劉俊培養的嫡係下屬，那些人原本不過是小卒子罷了，他們能有今天全是他劉俊的功勞！
劉俊嘴角露出一絲冷意，你們當真以為南武會的便宜是那麽好占的？這次南武會要是不倒，日後這些混蛋別想在武林立足。
和劉俊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留下的這些人眼中都閃爍著一股怒意，當然還夾雜著一絲悲哀。
忠義堂留下來的眾人低語了幾句漸漸安靜了下來，眾人視線都掃向上方靜坐的三大化勁強者。
他們三人也是半途加入南武會的，那時候南武會氣勢正旺，就算他們加入南武會也不過是掛個名罷了，如今他們會選擇離開嗎？
三人見其他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劍皇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們，袁玉山不由笑道：“看我們有什麽用，老夫立足南武林上百年，還沒心思搬家。”
“老袁，你願意留下來？”
劍皇有些驚奇，要知道他們這些化勁要是真想避開南武會這個禍源，恐怕那些大勢力也不會輕易斬殺他們。
袁玉山幾人和張揚說不上有什麽交情，和秦天也沒什麽糾葛，完全被必要將性命係在南武會身上。
“怎麽，難道隻準你留下不準我們留下不成？”
方繼明笑著打趣了一句，這才正色道：“這不僅僅是南武會的尊嚴，更是南武林的尊嚴。若是我們真走了，日後誰還會將南武林的武者放在眼中。老夫等人雖然實力不強，可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別人欺到頭上。”
劍皇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道：“說的有道理！再說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不過是一人罷了，哪怕他是鑄體凝神我們這些人一起上也能耗死他。”
這話雖然說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不過眾人剛剛低落的氣勢還是恢複了一些。
幾人笑著閑聊了片刻，一時間眾人也沒了剛剛那種悲觀絕望的情緒。說笑間三三兩兩地就各自散去，好像根本沒受到影響一般。
等眾人紛紛離去。劍皇才皺眉沉思了片刻向內室走去。
有些事他也看的迷糊，想來秦天知道的肯定比他多，那老家夥也不知道打什麽主意，這次可是走了數十位圓滿強者。
進了內室，就見秦天正拿著一本古籍端著茶杯悠閑地看著，好像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不等劍皇詢問，秦天就將書放下，示意劍皇坐下說話。淡笑道：“怎麽，還不明白？”
“明白什麽，少打禪機，有話就說。”劍皇翻了個白眼，不過見秦天依舊鎮定倒是鬆了口氣。
秦天輕笑一聲，搖搖頭道：“南武會這幾年壯大的太快，人心不齊。什麽魑魅魍魎都冒出來了。借著這個機會整頓一下也好，那些人走了就走了，隻有經曆生死磨難南武會才能真正打造一批忠心的武者。”
“那就是說這次的危機已經解決了？”
劍皇麵帶驚喜，他雖然抱著必死的決心要和南武會共存亡，可能不死誰想死。如今他已經看到了武林的波瀾壯闊，見識到往日隻在傳說中出現的人傑。他怎麽甘心就這麽死去。
秦天幹咳一聲，見劍皇驚喜的模樣不由打擊道：“怎麽解決，對方是鑄體強者，就算張揚回來了也要避其鋒芒，如今不過是抱著萬一的希望罷了。”
至於天府那邊秦天也不抱什麽希望。誰知道那些人到底想什麽，他對南武會還抱有奢望的不是別人而是張揚。
說是張揚也不準確。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鎮關使，南武會代表的是張揚的臉麵，也是張揚日後在武林中立足的本錢，要是鎮關使還在意張揚應該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南武會覆滅。
不過這事誰也說不準，張揚被人追殺至今也沒見鎮關一族有人出麵，所以秦天也就抱著萬一的希望。
劍皇目瞪口呆，既然麻煩沒解決，你這老家夥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剛剛還口口聲聲說清理門戶，培養忠心武者，感情都是放屁。南武會要是真的完蛋了，武者再忠心又能怎麽樣，這麽一來反倒是便宜了那些跑路的小人。
秦天也有些不好意思，幹笑道：“要不你帶些人去京城，省的真被人一鍋端了。”
京城畢竟是國都，而且還是華夏氣運所在，就算真有人不想放過他們，也很少會在京城動手。
劍皇輕哼一聲，用力一揮手道：“不必了！都這個時候了，要是再走一批人，你以為上麵那位會答應？”
先前走的那批人墨武可以不在意，因為在危機來臨之時就退宿的人不值得他重視。可要是再走一批人，墨武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就算這些人現在還威脅不到他們，可誰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麽。
劍皇一句話說完，和秦天對視一眼，兩人長歎一聲不再多說。
……
三天之期很快就過去一大半，南方武林如今是亂成一團。
有舉家跑路的，有躲在深山老林自以為能逃過一劫的，還有大批大批的中小勢力舉派投靠了北方幾個勢力。
貿貿然往其他地方跑也許更危險，還不如投靠個大勢力算了，武學會和國安能屹立至今，在各大隱世勢力出現之時還能牢牢掌控北方，用腦子想想就知道這兩大派恐怕沒表麵上那麽簡單。
兩大勢力自然是樂得撿便宜，來者不拒，短短兩天時間就收攏了數萬武者。
其中那批南武會出去的武者雖然也有不少人打起了主意，不過大多武者還是選擇了拒絕。他們雖然拋棄了南武會，可也不會這麽饑不擇食就轉投他方。
更何況南武會至今還沒滅亡，他們就算真動了心思，也不會現在就投靠其他人。
幾大勢力也沒過分逼迫，不過是一些明勁武者罷了，他們自願還好，要是強迫日後誰知道張揚會不會來找麻煩。
那家夥就是打不死的小強，雖然武林中大多數人都不看好張揚，可要說墨武能要了張揚的性命大多數人還是不抱希望的。
而墨武也好像沒看見這些武者逃亡似的，除了在南武會上空盤旋幾次，其他時候都是找個地方打坐，根本沒理會那些嚇得膽顫心驚的武者。
他來這的目的也不是真為了屠戮南方武林，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跑就跑了，隻要南武會那些張揚的死忠還在就行。
至於留下來的那些墨武也不準備心軟放過他們，那些人既然抱著僥幸心理，將自己的話當耳旁風，墨武自然會讓他們知道鑄體強者向來是言出必行。
不過是殺死一批螻蟻罷了，要是張揚真不出現，墨武不介意讓武林中人見識一下鑄體強者的威風。
時間一點點過去，墨武很是悠閑地在南武會總堂的後山之巔打坐，時不時還練幾趟拳，至於下方南武會那些人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裏。
“張揚，你會來嗎？”
墨武輕聲囈語，嘴角微微翹起，心中忽然對沒見過麵的張揚升起了一絲興趣。
這樣一位有著顯赫背景，卻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家夥真的有那麽神奇嗎？
這幾天他雖然沒關注那些武者，可關於張揚的一些事跡還是傳入了他的耳中。
在他看來那些事雖然都不值一提，可要是真如他們所說，張揚至今未嚐一敗遇強則強，那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