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終究是回不去了(二)

本來玩的正開心的衛涵韻卻忽然不動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一個地方。阮成傑知道肯定是有人來了,就頭也不回的說了句:“你不是不喜歡這裏麵嗎,現在還不是送飯的時間”

身後無人回答,阮成傑回身就看到自己老板也一直看著他麵前的韻韻,握成拳頭的雙手正在顫抖。

“老老板?你怎麽”

“韻韻韻韻怎麽會”

陶史看著眼前癡癡傻傻的人,心中如刀割一般:這哪裏是他那個聰明伶俐的韻韻?怎麽才一個月不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想上前抱抱她,可是他向前一步,她就往裏縮一寸。

阮成傑看不下去,開口:“老板,韻韻她現在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她出不來,別人也進不去。”

陶史停下腳步,輕輕的站在阮成傑身後,哽咽的說到:“韻韻,我是爸爸,你最愛的爸爸韻韻,爸爸來看你了”

衛涵韻抬起埋在雙膝與胳膊之間的頭,看了看阮成傑,又看了看陶史,說了句:“你不是!成傑叔叔,讓他走,韻韻怕”

阮成傑十分為難的說:“老板,你看”

“我在辦公室等你。“說完,用力的抹了抹眼角,就帶著曹附離開了。

見來人走了,衛涵韻才磨磨蹭蹭的挪到床邊。此時再也不用鎖著她了,因為——她已經不知道跑了,更不知道她還有家,以及愛她的家人。

陶史坐在辦公桌後麵,用雙手遮住眼睛一聲不吭。

曹附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在想什麽,隻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很槽糕。

“老板”

進門的阮成傑看到陶史的樣子,心中五味雜成。他是做過父親的人,所以他能體會到此時陶史的心情。昔日聰明伶俐的女兒轉眼變得癡傻甚至連自己也不認識,而害她變成這樣的人正是自己,換任何一個疼愛兒女的人都接受不了。他跟著陶史很多年了,陶史對衛涵韻怎樣他一清二楚,也深知陶史是真的疼愛衛涵韻,隻是這次他的解決方法確實但是看的清又如何?始終不是本人,有些事隻有經曆了才知對錯,但是有些代價過於沉重,不是誰都能付的起。

陶史抬起頭,聲音帶著嘶啞:“成傑,你來了?韻韻她”

“韻韻睡了。我想你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所以就先過來看看。您,沒事吧?“阮成傑擔憂道。

“韻韻怎麽會變成這樣?我不是特意交代過你要好好照顧她,為什麽”

陶史想不明白,他讓阮成傑照顧韻韻,阮成傑定然不會違背他的意思,為什麽還會發生這種事?

“老板,這裏的環境不適合小孩子生活,咱們這裏的小孩子多半癡傻都與環境有關,所以賣出去的孩子在外麵都欲咬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才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樣。韻韻剛被送過來的時候,是真的可愛好動,見到我們會叫叔叔,知道我們經常呆在這裏不怎麽出去,就會給我們講外麵的趣事。自從被關在這裏,就幾乎不說話了,偶爾說的也就幾句,還是‘我要見爸爸’、‘爸爸什麽時候來’除此之外,剩餘的時間都是在睡覺。所以”

阮成傑的話讓陶史的心裏更難受,他不知道韻韻這麽想見他。他後悔了,能不能把他的韻韻還給他?

“醫生怎麽說?”

“這個”

阮成傑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醫生的原話是“難以痊愈”,至於原因可想而知。

“高隊,荊苗苗一直沒有消息,這可怎麽辦?昨天荊苗苗的丈夫和母親又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周敬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說。

高陽也頗為煩惱的歎口氣,轉頭看著邵小樓:“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找到荊苗苗?”

邵小樓一陣無奈:他和荊苗苗又不熟,怎麽知道?

“那個什麽環環的不是說害她眼睛瞎了的不是汪誌洋,我們查封的廠子也隻是他們的據點之一,那麽原本的根據點在哪裏?是不是隻要找到這個‘據點’,就能找到汪誌洋背後的人了?”腦中靈光一閃,高陽想起在病房裏祝環環說過的話,抓到了裏麵的重點。

邵小樓聽他這麽一說,決定再去找祝環環一次。既然她是在那裏被弄瞎眼睛的,肯定知道那地方的樣子,而汪誌洋的幕後人可以毫無顧忌的把她送過來,就是覺得一個瞎子對他們沒有威脅。事實上,越是沒有威脅的人,往往才是最容易致命的人。

和高陽來到祝環環的病房,她正在和護士聊天。看著他的笑臉,邵小樓才算是真正的放心。剛把她帶回來的那陣子,盡管知道周圍都是醫生護士,祝環環依舊很排斥陌生的氣息靠近。也許是壓抑的太久,周邊令她稍微感到一點的不安全,她就會有很激烈的反應。後來院方和警方協商後決定給她使用鎮靜劑,外加藥物輔助治療。現在看來,效果很可觀,她不再排斥他人,也漸漸適應了黑暗。

“你恢複的很快,看來近期的治療效果不錯~”

邵小樓開口,正在和她聊天的護士聽到聲音輕聲囑咐了她幾句,就離開了病房。

“邵警官?”祝環環的笑道,“我要沒猜錯,高警官也在這裏,而且就在你的身後,對嗎?”

“為什麽我會在他的身後,而不是旁邊?”高陽挑眉,痞痞的說到。不過可惜的時,祝環環看不到他的小動作。

“嗬嗬~高警官從什麽時候起,也開始在意這些細節了?”**的人繼續調侃。

“不僅他來了,我們還帶來了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的邵小樓注意到,**的人在聽到“帶來一個人”的時候,身體有短暫的僵硬,不過很快就恢複了。

“放輕鬆,他隻是一個畫師。這是他第二次你的病房,我們需要你們的配合。”高陽解釋道。

祝環環麵帶疑惑。

邵小樓拿起桌上的蘋果準備削皮:“你見過汪誌洋之外的兩個人,也到過那兩個人待的地方。上次來的時候,我們從你的口中大概知道了這兩人的長相,但是隻知道這些還沒有辦法找出他們。所以現在想讓你回憶一下,你去過的那個地方有什麽特征,例如那是一件普通的屋子還是做廢棄的工廠?周圍有沒有標誌性的建築?有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聲音等等。”

祝環環低頭回憶了一會兒,開始順著記憶描述她見過的地方。畫師從她說話的時候手下就快速的畫起來,等她說完一張畫也畫完了。高陽拿過圖紙,看著上麵畫的東西說:“這地方真是夠破的,廢棄至少十幾年了吧,你確定是這裏?”

“我不會記錯。要說特殊的聲音,我曾在這裏聽到過球體與地麵撞擊的聲音。”

球?

邵小樓接過圖紙看了看,莫名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是哪裏呢?

“聽到的是撞擊聲沒錯,可奇怪的是我卻沒有見過有人在玩球。”

看了幾分鍾,邵小樓腦海中猛然閃過衛涵韻的身影。

對了!在夢裏!

夢裏麵那個自稱“韻韻”的小女孩,她身後的場景,就是這張圖紙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隻要知道這裏是哪裏,就能找到衛涵韻,同時,也就找到了汪誌洋背後的人。

邵小樓臉上揚起掩藏不住的喜色,他將去了皮的蘋果遞給祝環環,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喜色:“謝謝你,環環,為我們提供了新的偵查方向。”

在蘋果上咬了一口,祝環環也笑了:“真的?能幫到你們就好,我還擔心會不會沒有幫助。”

“有,幫助太大了。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警局,下一次過來,就是案子已經破了。”邵小樓說。

高陽不解的問:“僅憑借一幅畫你就跟她說能破案,邵小樓,你是不是瘋了?”

“沒有,我很清醒。”邵小樓依舊笑的很開心。

“你怎麽憑借一幅畫破這個案子?”思考幾秒,高陽接著說,“你知道這畫上的地方在哪裏?”

“不知道,但是有人會告訴我們。”

“誰?”

“汪誌洋!”

高陽驚呆了

警局,審訊室。

邵小樓看著眼前下巴上冒出一層青色胡茬的人,禮貌的問道:“裏麵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說你老實交待了多好。”

汪誌洋露出嘲諷的微笑:“老實交代了你們就能放了我?”

“不能。”邵小樓果斷拒絕。

“那我為什麽要交代?”

“因為警方已經帶人去這裏了。”

說著,邵小樓將一張紙輕輕推到汪誌洋的麵前:“看看吧,這裏你應該很熟悉。”

高陽靜靜的坐在一邊看邵小樓一個人在這裏演。

到警局之後,邵小樓讓他直接把汪誌洋帶到審訊室,他要開始審問。高陽一頭霧水:審問什麽?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從哪裏審?邵小樓卻隻是告訴他,在必要的時候隻需要配合他就行了,剩餘的都不用管。

現在看到邵小樓來這麽一出之後,本來覺得不會有效果的他,卻看到汪誌洋在聽到邵小樓話和看到圖紙時的表情,瞬間轉變了想法。

邵小樓的辦法,真的有用!

這讓他在不自覺之間,對邵小樓又多了一層佩服:這小子,瞎蒙也能有用。可他不知道的是,邵小樓可不是“瞎蒙”的,而是有依據的猜測,就像他所說的:當“猜測”得到證實之後,它就是真相!

汪誌洋聽到邵小樓的話時,是不相信的,可當他看到紙上的景象時,臉上滿滿的不可置信。他的表情變化,自然沒有逃過邵小樓的眼睛。

臉上揚起愈加自信的笑容,邵小樓問道:“怎麽,還不打算說嗎?還是說,你非要等到和你背後的人以及你那兩個好兄弟見麵了才肯說?”

汪誌洋的表情更加驚訝,脫口而出:“你見過老二和老三?”

為了效果更加逼真,邵小樓懶洋洋的說:“是啊~我不僅見過他們,我還知道他叫成傑,甚至衛涵韻也在你們手上。”

汪誌洋此刻內心隻有一種想法:他們都知道了!知道所有真相了!

一心沉浸在自己內心世界的汪誌洋沒有看到,在他慌亂之後,邵小樓和高陽的眼神交流,也沒有看到高陽眼中一閃而過的了然。

這時,從開始到現在一直不曾說話的高陽,開口說道:“我的隊員告訴我,他們已經找到衛涵韻並且將她帶了出來,你那個叫什麽‘成傑’的也已經被抓了。不如,你先說說,為什麽要抓走衛涵韻?然後,其他的事情等你和你的兄弟,以及你們背後的人都到警局了在一塊兒說”

汪誌洋的心理防線徹底坍塌了,他搖搖頭,說到:“不用了,我說就是了。”

邵小樓這才將懸著的心真正放下了。剛剛若不是汪誌洋自己先亂了分寸,他自己演的再逼真都沒有用。

沒錯,他就是在賭!幸運的是:他賭贏了~

高陽給記錄員使了個眼色,記錄員開始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