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強苦笑一聲,“老汪,我覺得路上花的時間,恐怕會少一半……看來今天晚上是能趕回來了……”

張家大院並不是一個院子,而是一個村名。是張伯出生的地方!

張伯叫做張有義,人如其名,自從十八歲跟了孟岩老爹,就從來沒有背叛過。如今已經七十年過去了,老人家依舊還守著孟家。

按照老人的說話,家裏人都死光了,如今就他一個人存在世上。孟家,也就是他的家。所以,自大葉軒重新回到孟家,張伯就一直視他為親生兒子。無論是培養還是教育,都不遺餘力。

張伯很有能耐,非常有才華。不過,他甘當孟家的一個小小管家,都知道他對孟家是有多麽忠心。或者說,他對老孟和小孟,是有多忠心。

葉軒高中回到家族,算到如今已經有十三個年頭了。這十三年來,他的為人處世和城府,大多都有張伯教導的影子。

葉軒記得,張伯一輩子沒有結婚卻有個兒子,隻不過因為父親的緣故,這個兒子還不到十歲,便早夭了。這也是父親最為愧疚張伯的一點。

不過張伯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可是葉軒知道,那張在張伯床頭櫃上擺得發黃的照片,就足以說明張伯的心裏,對兒子的枉死是有多麽的傷心。

張家大院是老孟同誌全部劃地買下來的,將整個村子全部擴成了張伯一人的莊園。不過,張伯對自己的老鄉非常好,莊園不過占原有地皮的百分之十,其餘的全部還是讓村裏人生活。

張家大院,一共有三千多平方米。張伯真正用到的,也隻有前院那小小的一個院子而已。後麵的大一片空地,都租借給別人種地去了。

如今,張家大院隻住著張伯一個人,葉軒和張強、汪學武跨進大門,葉軒才發現這門庭依舊朱漆斑駁,青苔滋生遍地,可是地麵還是比較幹淨,四處都有清掃的痕跡。一進院子,便看到擺放的錯落有致的桌椅,邊上一個葡萄架子,後邊種著一些花花草草,整個庭院看上去頗為別致。

葉軒觸景生情,快步穿過庭院的石板,走進了屋子裏。

“誰啊?”這時候,從屋子裏走出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他手裏拿著一根掃把,慢慢地在地上蹭著。

映入眼簾地場景讓葉軒徹底驚呆了。

眼前那位異常蒼老的老者,居然就是張伯!

分離不過一年半時間,此時看上去居然麵目全非!誰層想到當年老當益壯的張伯,居然變成了這種模樣?

望著對麵即是老師又似父親的張伯,葉軒一時間竟然寸步難邁,雙眼中地淚水唰唰地流了下來。

“張伯!”

一時間,悔恨、痛苦、自責齊齊湧上心頭,葉軒痛苦地匍匐在地,錚錚鐵骨男兒曆經生死不曾皺眉,此刻卻淚流滿麵!

“孩子,你是……”張伯奇怪的看著跪倒在他麵前的年輕人,滿頭的霧水。可是,那一聲觸人心弦的“張伯”,卻讓他的心頭猛地顫抖起來。

就在這時候,魏強和汪學武也跪在一旁,低聲說道,“張伯,我們來看你了!”

張伯愈發的驚奇,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忽然眼中不知道為什麽,湧現出混老的淚水。他顧不得擦拭,指著葉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你……你是少爺?”

“張伯!”葉軒滿臉淚痕,對著地麵便是“咣、咣、咣”三個大響頭,“張伯,小岩沒死,小岩沒死,小岩回來了!”

“少爺……”張伯張了張,淚水也是“滴滴答答”地淌下。他愣愣地來到葉軒麵前,一手將他扶住,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在葉軒那一雙充滿愧疚的眼睛上停了下來。

“沒錯……沒錯,是少爺,是少爺!”張伯忽的笑了起來,然後又是淚水如雨一般落下。

“張伯,小岩不孝,小岩不孝!”葉軒跪在張伯麵前,又是一陣磕頭。

葉軒這輩子,跪天跪地跪父母,這一雙膝蓋從來沒有再彎曲過。可是,麵對如今滿頭蒼白的張伯,他卻如何都難站直,心裏的悔恨像是一把把的尖刀,不停地刮在他的心頭。

葉軒心中隻有深深地自責,是自己地自私讓張伯在這一年來,獨自守著孟家的最後一點顏麵。拖著蒼老之軀,獨力承擔保護孟家、保護薇薇的重任。

望著當初滿麵紅光,短短一年便老得不像話的張伯,葉軒更是痛苦,抱著張伯地肩膀漸漸痛苦失聲。

“孩子,孩子……這兩年年苦了你了。張伯沒有用……張伯沒用,連你最後的屋子都保不住……”

“張伯,你別說了,我都明白!怪我,都怪我!”葉軒扶著張伯站起來,坐到椅子上,眼角地淚水止不住地下。雖然葉軒如今是真真切切的改頭換麵,然而與張伯的親情卻反倒是越發濃厚。

張伯顯然是看出了葉軒地心思,掏出布巾擦掉眼角地淚水,帶著淚珠笑道:“孩子,張伯沒事。自從你的屍體不翼而飛,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死。隻不過,如今怎麽換了個樣子?這些日子,你都是怎麽過的,快跟張伯說說!”

依舊熟悉地聲音,依舊溫馨地關愛,依舊親情地嗬護,葉軒真實的年紀早過而立,可一時間好似時光回到了高中時代。那時候,父母都忙的沒時間照看他,也就是張伯,每日為他準備飯食,準備衣褲,就跟照顧孩子一般的照顧他。

“張伯,自從被救了之後,我去了M國……”

葉軒將這一年半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張伯聽得非常認真,其間沒有打斷葉軒一次,隻是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聽著。

半個小時候,葉軒又複跪在張伯麵前,“張伯,對不起……那三年我……我被逼無奈,假為紈絝,也沒有好好孝敬你,反而還讓你擔心。如今……如今更是……張伯,對不起!”

“沒事沒事!”張伯扶起葉軒,“孩子,當初你那一招蟄伏之術,還是從我這裏學去的,我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嗬嗬,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去了M國,看來,你果真是給那個人救了……”

“那個人?張伯,你是說我師傅?”葉軒一愣,在張伯的攙扶下,坐回椅子上。

“孩子,如今你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嗬嗬,終於可以體麵的到地下去陪伴大哥和大嫂了。不過,你這壞小子還沒有子嗣,如果能跟薇薇……唉,我也能瞑目了!”張伯苦歎一聲,搖了搖頭。

葉軒連忙抓起張伯的手,沉聲說道,“張伯,你別想那麽多!你再多活三十年,我的兒子還要你來帶,我兒子的兒子,也要你來帶!”

“哈哈,好好好,孩子長大了,我老張不枉此生!”張伯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往內屋走去,“小岩,你跟我進來,我有東西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