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洋略微安心,看來保安還是很有用的。以最快速度套上褲子,披了件毛皮外套踱到樓下,隻見被驚醒的傭人、保衛來往匆忙,神色大都有點驚慌,便不耐煩道:“慌什麽!無關人等全都回自己房間睡覺!”

保安隊王隊長正在大廳安慰自己的妻子。於夫人隻穿一套接近透明的僂花睡衣,一臉害怕地縮進沙發裏,身軀兀自還在顫抖。

王隊長看見他,趕緊迎了上去:“書記,太太半夜起床看見院子裏似乎有什麽動靜,就出去看了看,沒想到……”

於洋直接走向大門:“有什麽古怪?”回頭吩咐女傭:“把太太送回臥室,陪她說幾句話。”

王隊長急忙跟在後麵:“書記……”

庭院的燈已經點亮,六棵櫻桃樹的枝椏掛著密密麻麻不下一百具鮮血淋淋的屍體!

各種各樣的動物都有,可以說是雞鴨魚肉,牛羊狗豬,凡是能上桌的,都被插到樹梢上了。那些小動物還好,特備是那些被砍下來的狗頭、牛頭、羊頭,統一用麻繩勒住脖子,伸長舌頭,在夜風中**來**去。鮮血染紅了草地,淌到門口的台階。那些動物已被開膛破肚,內髒流出體外,極其惡心,難怪一個柔弱的小婦人被嚇成那般模樣!

庭院裏一片腥臭,彌散著聞之欲吐的氣味,周圍幾個上前審視檢查的保安大都臉色發白。夜色正濃,陰風慘慘,蟲獸低鳴,一棟奢華別致的別墅,卻仿佛置身於亂葬崗般嚇人。

於洋隻看了一眼便不願再看,轉身走進大廳,猛然把電話摔在地上,用力極巨,電話登時四分五裂,再無修複的可能。一定是葉軒幹的!一定是他!

自從前幾天葉軒開始正式出現,他已經極大加強了家裏的警衛力量,沒想到仍然讓人搞成這樣!換句話說,如果葉軒對睡夢中的自己下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於洋喝了一口女仆遞上的白開水,略微平複心情,重重坐在沙發上,吩咐手下道:“王隊長,馬上讓人把那些髒東西清理幹淨,全部燒掉,把那幾棵櫻桃樹也砍了。現在,抽調幾個人去開車,我不想住在這裏了。”

媽的,這裏怎麽還能住人?玉子湖畔還有一棟別墅,先去那裏吧。

於洋小心翼翼摟著嬌妻,溫存地安慰幾句,上了勞斯萊斯,坐在前座的秘書遞給他電話:“書記,張科先生找您有事。”

“嗯?三更半夜的,難道他家也被吊死狗了?”於洋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緊張,電話沒拿好,掉進車廂裏。他低頭去揀,座椅下,一張死板僵硬的女人臉冷冷地瞪著他。

“啊……”慘叫聲穿出隔音效果極好的車廂,驚起幾隻夜鴉。

於洋幾乎駭破膽囊,連嬌妻都顧不上招呼,連滾帶爬跌下車子,一屁股坐倒在地,甚至沒覺得痛。語無倫次地說:“鬼!鬼!死人,死人!”

王隊長帶著人聞聲趕到,忍著厭惡之心扶下太太,在座椅下查找,搬出一具冰涼的女性裸屍。大概死了三天,已經起了屍斑。屍體麵容平靜,沒有任何傷口,不知怎麽弄進去的。

於洋想起自己就坐在一具屍體上。不由得驚恐萬狀,捂著肚子吐出幾口黃膽苦水,叫道:“快,還愣著幹嘛?快弄走!”

於夫人彷徨無措,哭了起來:“阿洋,我們家裏是不是有什麽髒東西在作樂啊?”

王隊長剛叫人搬下屍體,遠處警笛聲響起,十多輛警車駛了過去,停在庭院外麵,跳下幾十名荷槍實彈的警察。還有個督察拿著電子喇叭大聲喊話:“於書記,有人報警,請您立即開門讓我們檢查!”

警察不等他有所反應,已經互相幫助,翻過圍牆,團團包圍住他和那具屍體。

於洋鬱悶得幾乎發狂:到底是誰報的警?除了葉軒地連環招還能有誰?

於是,於洋喪氣地揮揮手:“開門讓他們進來。”

督察趾高氣揚地進來,微笑地遞出一張搜查令,說道:“市中心醫院丟失了一具屍體,有人控告是被你偷走了,現在果然人贓俱獲,我們會依法起訴你的盜屍罪。”

於洋恢複鎮靜。冷笑道:“警官,你是哪個分局的督察,不想在濱海混了麽?”

那督察背後有人撐腰,並不懼怕威脅,笑道:“還好吧,我隻是依法辦事,如果您沒有觸犯法律,我怎麽會來抓您呢?”

他身後衝出一堆《濱海早報》、《南國畫報》、《胭脂河消息》的新聞記者,不由分說舉起照相機大拍特拍。

閃光燈閃爍,晃得人眼花繚亂,於洋已經到達暴怒的頂點,一個個指著他們:“你們,都不想活了是吧?”

幾十名保安都氣勢洶洶地圍上去與警方對峙,有的直接抓住記者先扇幾記耳光,再奪過相機摔在地上。

督察製止蠢蠢欲動的部下,笑道:“對不起,我們隻是依法查案,何況還有上頭簽發的搜查令,請你們不要妨礙公務。”

於洋深感屈辱,自己好歹也是濱海市的書記啊,當初沒有安排人把警察局給占下來,真是失敗透頂。

秘書見勢不妙,連忙打電話給於洋的其他官場朋友。

不久後那督察收到市長的電話,笑容才逐漸變淡,招呼手下:“不好意思,這是個誤會,我們走。”

“就這麽一走了之?把照相機通通留下,王隊長,派人搜他們地身,看誰帶有多餘東西的,紀錄下他們的名字、工作單位、地址。還有,如果明天我聽到一點風聲,你們就死定了!”

督察受到市長的要挾,無奈,吩咐手下:“放下武器,讓他們檢查。”形式突轉而下,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有幾個剛才反抗得較為激烈的記者被打得吐血,也沒人幫忙。

於洋帶著妻子走進別墅裏,手指顫抖得厲害,拿出電話重新打給於洋:“阿偉,你他媽地盡快搞定葉軒,那混蛋越來越猖狂了!”

電話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豪哭聲,另外還有一個人的沉聲。

那人道:“於書記,你老婆的弟弟死了,剛在他家的客廳發現他的屍體,死得很慘。上次圍剿龍王會地行動就是他全權負責的!”

於洋一下就傻了,掏掏耳光,一把推開在他身邊煩躁得厲害的妻子,叫道:“你說什麽?是誰幹的?”

“葉軒,梁勝偉手裏還捏著一張紙條,上麵有他傳給你的訊息,他說隻有跪在他麵前叫一百聲爺爺,他就原諒你!”

於洋險些捏碎電話:“此子欺人太甚!畜生,我要殺你全家!”

於洋想去玉子湖別墅也去不成了,在臥室裏枯坐到天亮,煙灰缸裏塞滿煙頭。一想起那一百多具破出腸子的動物和車座下地女屍,就合不上眼睛。

早上吃早餐,看見盤子裏的放著辣椒的意大利炒麵,猶如狗屍的內髒,不由惡心到了極點,一腳踹翻桌子。